“你算什么东西?”女鬼艳红的衣摆翻飞,在她短暂的鬼生中未曾一败。
她是红衣厉鬼,鬼中翘楚。
然而翘楚今天踢到铁板,一个照面直接跪了。
无脸鬼掐着女鬼的头发:“诶小女娃不尊老,妾身教训你一下。”
“啊!”厉鬼披头散发,发丝触手般舞动,衣袍猎猎。
“唉,小女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那妾身就不留手了。”无脸鬼扯掉了碍眼的红衣。
红衣厉鬼一凛:“??”
变态呢,打架就打架,干嘛撕人衣服。
无脸鬼收敛的鬼气蓦然暴涨,于厉鬼而言,无异于即将爆炸的核|弹。
刹那,房间鬼气森森,木质家具咣当咣当地晃荡起来。椅子被戾气推远,摩擦吱嘎的刺耳声音。
红衣女鬼迎面撞上,霍然掀翻出去,狠狠凿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红衣厉鬼尝到厉害,惊恐地尖叫:“鬼王?!”
无脸鬼千年修为早就自成一套,她因习惯单兵作战,没收小鬼,但力量也相差不远。
“小女娃,以为穿成辣椒就无敌了么?”
这世界人外有人,且游离于阴阳两界间的鬼怪数不胜数,这些鬼物漠视伦理。
他们为了变强不择手段,无辜冥鬼被吞噬也屡见不鲜。
比起阳间,这里更残酷,更原始。
这么嚣张的弱小厉鬼,无脸鬼首次见到呢。大概是她孤陋寡闻吧。
红衣厉鬼不可思议,自我怀疑——她这么弱的吗?
秦荣也震惊了,也太强了吧。
他一粉丝数亿的国民偶像,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双目圆睁,嘴巴微张。
小奶娃露出无齿的笑容:“姐姐抓完鬼了,伯伯咱们走吧。”
秦荣恍惚地倒吸口气:“去,去哪儿?”
抓鬼最溜不是天师是鬼啊。
“你都不行了,当然带你回你的身体啊!”小奶娃诧异,一脸‘看智障’的关爱眼神。
这个伯伯智商欠费呢,真愁人。
秦荣:“…………”
谁不行?!
拎着只斗败的厉鬼,无脸鬼怜爱地摸小鬼头:“我们回去吧。”
古曼丽用力点头,奶声奶气地:“好!”
苦涩地吞咽,吴越紧握着秦荣的手,它瘦削的连青色血管都鼓露了。
他的指尖触碰秦荣惨白的脸颊,眨去汹涌的泪意:“莘先生,阿荣会没事的吧。”
临到跟前,吴越越是紧张,怕秦荣等不到救援,他承受不来。
莘烛眸光一凝,“回了。”
话落,空地上凭空掀起几道风旋,眨眼间,暖烘烘的病房温度骤降几度。
审视自身能耐,萧石海悄悄挪到莘烛旁边坐了。
莘烛瞥了他一眼。
无脸鬼优雅地欠身:“大人,幸不辱命。”
她的发丝化作两根黑鞭,一条绑着红衣女鬼,一条捆住秦荣。
秦荣天旋地转直犯恶心,缥缈的身形更淡了。
这鬼厉害,但无证驾驶。
用力晃去那些难受劲儿,秦荣一抬眼,全身定住了,眼圈没一会儿便红了。
“越越!”他踉跄地抱上去,扑了个空。
秦荣不敢置信,低下头望着自己几乎透明到消失的手。
他定定看了几秒,伤心了。
吴越早已不淡定,他徒劳地睁大双眼:“阿荣,你在吗?阿荣?!”
秦荣梗着脖子:“我在!越越我在你跟前!”
萧石海幽幽撇嘴,智障情侣。
莘烛瞧的有趣没提醒,等两人冷静下来想起了求助才起身。
吴越沙哑地哀求:“莘先生,求您帮帮阿荣。”
秦荣也不笨,几只大鬼格外乖巧温顺,看出了端倪也殷切地望向莘烛。
莘烛扬下巴:“选他,还是她?”
秦荣一愣,直接抱向吴越,结果,他的手穿透了。
莫名凉飕飕,吴越屏息。是阿荣?
可以,还清醒。莘烛点点头,一手扣住秦荣往床上的身体上按。
“诶诶诶!”
腾地一下,昏迷几月的影帝弹起来。
直挺挺的,活像是诈尸。
秦荣猛回头,两颗黑眼珠紧紧凝视吴越,片刻后,他连滚带爬扑下床。
抱住人的瞬间,绷紧的俊脸一皱,“哇”地哭了。
“越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越越,我差点死掉!”
吴越咬着下唇,抱住硕大一只熊,轻拍着他的肩膀偷偷抹泪。
英俊的影帝哭的像个一米九的孩子,感人的画面硬生生挤出几分滑稽的喜感。
萧石海眯眼,若有所思的搓下巴。
“啊!放开他,放开赵晨!赵晨是属于我的!”
女鬼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疯狂地挣扎,黑指尖撕扯着铁链般的发丝,一张青白的鬼脸狰狞。
尖锐的鬼叫刺痛耳膜,莘烛皱眉不满,舌尖舔火。
无脸鬼一凛,麻溜滚远了。
被放开的女鬼嫉恨与狂喜交织,丝毫不知大难临头,不但不退还意图撕碎吴越。
“我要杀了你!把赵晨还给我!哈哈哈~呃……”
一点火星子霍然燃烧起来。
好在被现代科技腐蚀的莘大佬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同志,只给烧了个半残。
火焰被他一抹消散无踪,地上只有坨冒黑烟的五成熟女鬼了。
莘烛眯眼:“很吵。”
疯癫女鬼总算找回了理智,她瑟瑟发抖地蜷缩,细声细语生怕彻底成一撮烟。
“对,对不起,我太爱他失态了。”
莘烛扬下巴:“说说。”
非法囚|禁犯法,女鬼怎么想的?
“嘤嘤嘤,对不起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太爱他了。”女鬼哭哭啼啼。
莘烛吐出一条赭鞭轻飘飘地在地上甩了一下子。
女鬼一个嗝,哭声戛然而止。
无脸鬼:“小女娃精简些,说重点呢。”
“是,是的。”
空气诡异燃烧,白炽灯忽明忽暗,秦荣暗道糟糕,不顾一切地挡住吴越。
忌惮与恐惧缠绕心头,他却仍毫不犹豫地用身躯护佑爱人。
一如几个月前,车祸爆发的瞬间。
吴越一愣,嘴唇哆嗦,暗潮涌动的眸彻底红了。
女鬼弱弱道:“车祸与我无关。”
女鬼七年前查出癌症晚期,在弥留之际被《亲爱的》电影里深情的男主角打动。
她深深爱上虚假的人物,死亡时因不甘化成厉鬼。
她的执念便是赵晨。
七年来她一直被束缚在方寸之地,前几个月束缚莫名消失,她急匆匆寻赵晨。
找到人时恰巧秦荣出车祸,灵魂几乎离体。
她当时猪油蒙了心,想也没想将人绑走了。因生魂离体,秦荣前两个月浑浑噩噩失了心志。
上周才渐渐恢复了神智,她一盘算决定最近这个月圆之夜就结婚。
哪怕以后秦荣灵魂归位,他们也是夫妻不可分割了。
未曾想,功败垂成。女鬼万般不甘,秦荣则无尽庆幸:千钧一发。
莘烛点了点头,圆润的指尖点在扶手上。“哒哒哒”有节奏的响动就跟小锤头一下下凿击进胸口,几人几鬼无故紧张起来。
“车还在么。”
“被拖去4s店了。”吴越愣了一下,迟疑道:“不过说是已经报废了。”
莘烛“嗯”了一声,黑幽幽的视线看向秦荣。
秦荣一米九的个子硬生生矮了一截。
“你因何打架?”
秦荣眨了眨眼,想起什么立马恨恨道:“那混蛋骂我的人!”
“他骂的非常难听,我自己都舍不得,他竟然大言不惭骂越越是个卖屁……呸!”
莘烛道:“是诅咒,如果我没猜错打架时你受伤流血了。”
秦荣恍惚片刻,拧眉回忆后脸色骤变。
“是!我手背被划了道口子,当时也没注意,就以为是打架不小心蹭哪儿了。”
如今越想越不对劲儿,那时候对方好像故意激怒他一样。
“仇怨?”莘烛挑眉。
秦荣脸色阴沉,苍白的脸铁青一片。他穿着病服,浑身却萦绕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可能是我抢了他几个角色。”但那几个角色他是凭本事拿的。
其中就有最负盛名的‘赵晨’。
吴越反应过来怨怼道:“是阿荣阻碍了他成为巨星?”
这么一琢磨,秦荣面色愈发不好看。
很多细节当初他没多想,如今看都是险些酿成大祸。那人离开节目后,他第二天险些被钉子钉穿了大腿动脉。差点被从天而降的瓦片砸个灭顶。
吴越也想到了,当时他受到的冲击和刺激更大,所以节目刚结束就拎着秦荣匆匆离开剧组。却还是一着不慎出了车祸。
得知这些都是小人作祟,吴越气红了眼。卑鄙!无耻!
“两个选择,一,破了。二,破了报复回去。”莘烛大概了解了,伸出两根指头。
秦荣和吴越对视一眼,“这仇绝对不能不报,他是要我们死。”
若那人得知秦荣醒过来,指不定下一步怎么害人。
绝对不可以!
萧石海赞叹,大师果然没有不行的时候。
莘烛有点高兴,能多赚一笔,买个高仿狙买个挂之类的……
屡败屡战的莘盒子精由衷地希望苟到最后。
系统沉默扭头:这大概是个美梦。万事不输人的宿主在游戏上除了打地龙都不开窍的。
莘烛摩挲下巴:“这之前,是否解决冥婚?”
“必须啊!大师我的心里只有越越一个!我全身上下都是清白的!”
可不能莫名其妙和人结冥婚。
“请大师放心,一定不会让大师白辛苦一场的。”吴越连忙给了个叫人满意的价格。
莘烛点了点头,扯起黑色姻缘线,一股火焰自掌心燃起。
嘶啦。姻缘线应声而断,瓦解消散。
女鬼跪在地上,哀哀哭泣道:“不,赵晨……”
没人理她。
秦荣隐约感知一股阴气从指间逃窜。
“大师?”
莘烛眯眼:“别动。”
他掐着指在秦荣的额头点了个印,登时一股锥刺般的灼烧感涌入秦荣的大脑。
冰冷麻木的四肢忽然暖烘烘,仿佛压坠的冰山被拔出了。
暖流在体内徜徉,像被温泉溪流包裹,体内的污渍一遍遍洗刷,秦荣舒服地伸展身体。
吴越屏气凝神,紧紧盯着他。
秦荣没血色的脸颊浮上两抹红晕,为英俊的影帝的眉眼增添了一抹柔色。
浮浮沉沉的感觉持续半分钟才渐渐消散。
秦荣吐出口浊气,微烫的额头告诉他,这一切并非做梦。
腾地弹起,他对莘烛鞠了个躬,感激地道:“谢谢大师,我接下来做什么?”
莘烛晃出手机收款二维码。人间真实。
秦荣:“…………”
萧石海哭笑不得,大师一如既往。
此时,一间奢华的酒吧包间内灯光昏暗,烟味弥漫。音乐震耳欲聋,魅影摇摇曳曳。
张肯大喇喇仰靠在沙发上,一手搂着个妙龄的浓妆女子。
他侧着头和身边啤酒肚的男人耳语,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得意与阴狠。
张肯笑道:“高人实在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我还真没法获得这个角色呢!”
“哼,雕虫小技,不算什么。”啤酒肚男人一本正经地嗤笑,咸猪手已经摸向陪酒女孩。
这一幕被张肯看了个正着,他心底不屑,又不敢表现出来。
忙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谄媚地道:“也不知秦荣到底什么时候死,他活一天我就一天不踏实。”
啤酒肚已经抱着陪酒女亲嘴了,闻此鄙夷一笑:“这要大回报嘛自然比较麻烦……”
话没说完,他剧烈痉挛几下,“哇”地吐出口血,直挺挺地跌在地上。
等人慌忙扶起人时,这人早已没了声息:“啊!死人了!”
纸醉金迷的房间登时如炸开的锅。
摇晃的人影鸟雀四散。
张肯怔住,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惊恐地跳起来。这,这这是……
浑身一冷,他疑惑地抬头,一只无脸女鬼正在招手。
“啊!鬼啊!”
将无脸鬼派出去,莘烛坐在沙发上埋头吃鸡。
三分钟后,莘大师脸黑如锅底。
秦荣探头一瞧,“诶嘿,大师也玩吃鸡啊?一起组队啊,吃鸡我贼溜。”
沉默地抠掉大理石把手,莘烛抬眸目光灼灼:“你玩的好?”
不,不好了。秦荣眼珠暴突,卧槽一声。
“你玩的好?”莘烛再次询问。
秦荣心肝发颤,欲哭无泪:“还,还行。我……”
莘烛指指身边的位置:“坐这。”
“大师,一起吗?”秦荣试探地问,他并不想尝试被莘大师揪掉脑袋。
莘烛地“嗯”了声。
抱着必死的决心,秦荣和莘烛进了游戏。
秦荣:“大师,咱们哪儿跳?”
莘烛瞥他一眼:“随便。”
秦荣嘴角一抽,斟酌地道:“成,那就建筑跳,待会儿一起。”
他预料到了开头,没预料到结果。
莘烛落地成盒了。
秦荣:“…………”
秦荣一头雾水:“???”
莘烛不高兴了,嘴角火星子,两股青烟喷出。
诶大师大师您着火了!秦荣惊吓。
之后几局秦荣彻底了解了莘大师的水平——盒子精和人体描边师之间徘徊。
忍耐抽搐的欲望,秦荣小心翼翼地提议:“大师,我们得捡枪。”
莘烛看看他,一脸不认同。
不顺手,不如锅。
这是一个爱用平底锅的大师,秦荣抹了把脸。
成吧。
接下来,秦荣尽量配合莘烛,不着痕迹的指点,总算是帮没点逼数的大师苟到决战圈。
莘大佬有点高兴,小卷毛微微摇摆。
这是他第一次苟这么久,这一局的生存时间够他平时开三十几局了。
虽然依旧没能苟到最后,莘烛还是雀跃地弯了眉眼。
他从没舔过这么多盒子,拥有整套装备。
他重新输入了一串金额:“你很不错,给你打个折。下次一起。”
秦荣愣了一下——大师有点可爱。
萧石海在旁莫名get了什么,默默回忆着,他弟弟是不是也玩这游戏,似乎还挺不错的。
悄无声息的第一波陪莘团即将成型,绿油油的闫幽玖还在赚钱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