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1 / 1)

这是多少年的老传统了,老王头给压岁钱,从来都是只有孙子的,没有孙女的份。

王莲清都没有,王美清就更不用提了。

孙桂枝立马拉了脸。

这要搁以前,孙桂枝不会跟老王头计较那么多,毕竟她也不缺那一分两分的。

可今年,她又多了个小闺女,这小闺女不光是她的宝贝疙瘩,也是一家人的宝贝疙瘩,家里人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小宝贝,可在老王头这儿,却还是啥也不是,明明就在他跟前儿,他愣是装看不见。

王奶奶有些难堪,可她手里没钱,又做不了老王头的主儿,只能满脸通红的站在那儿,想说句话缓和一下,却又不知道说啥好。

孙桂枝正想接过王美清然后叫上儿子闺女走人,就看到王美清搂住王奶奶的脖子,脆生生地喊道,“奶奶!”

王奶奶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哎了一声。

王美清又是一声,连着喊了四五声,一边喊还一边拿眼斜老王头,那意思好象是说,“你不认我这个孙女是吧,那我还不认你这个爷爷呢。”

孙桂枝一下子被逗乐了,心里的那股火气也一下子没了,心说自己咋还没小闺女明白呢,他不认就不认,谁稀罕。

王爱军和王建军哥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往年老王头撇过王莲清给他俩压岁钱,他俩看在他是长辈的份儿上,忍了,只是出了门就把老王头给的钱全都给了王莲清。

可今年,他俩都不想再忍了,俩人就跟商量好似的,把手里的钱往桌上一扔,然后王爱军从王奶奶怀里接过王美清,跟孙桂枝说道,“妈走吧。”

孙桂枝答应着跟王奶奶说了声,然后娘儿几个径直走人了。

王爱军哥儿俩的这番操作,一下子让老王头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骂道,“这俩兔崽子,给钱还不要,行,不要是吧,那往后也别再想我的钱!”

骂完王爱军哥俩儿,大概觉着不解气,又把矛头对准了孙桂枝,“自打永庆没了,她是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她这是当咱王家没人了?我这是不跟她一般见识,要不然,我早把她赶出王家了!”

老王头骂,王奶奶也不吭声,反正骂来骂去,最后骂的还是他自个儿。

他既然愿意挨骂,那就可着劲儿骂吧。

老王头正骂孙桂枝一家骂的起劲,就听外面有人说话,“大过年的,谁惹爹生这么大的气?”

随着说话声,王永群和赵菊花领着仨孩子走了进来。

老王头还没开口,王永群先接上了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还能有谁,不用猜就知道是大嫂他们。”

“大嫂也是,这大过年的也不消停,还惹爹生气。”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大嫂她现在眼里有谁啊,前几天王主任还跟我说,上回他在公社看到大嫂,上前跟大嫂说话,大嫂竟然把头一扭走开了。”

“大嫂现在是公社的红人,看不起人也正常,行了,大过年的,说点高兴的让爹跟娘高兴高兴。”

“如果要看前途,一定要看历史,菊花说的对,大过年的,咱不说她了,胜军,胜武,胜利,快给你爷爷奶奶拜年。”

王永群这一句一个语录的,听得王奶奶只皱眉,这大过年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王永群却很是得意。

年前有上级领导来革委会检查工作,王永群厚着脸皮跟在后面,听王主任跟领导一句一个语录在那儿说,显得特别有水平,他很羡慕,就问人借了本红宝书,抱着啃了好几天才背下了几句,平时也没地儿实践,今儿可算是找着地儿了。

只是有一点,他只会背语录,却不知道这句语录到底是啥意思,难免用错地方,显得不

伦不类的,所以王奶奶听得只皱眉。

可老王头跟赵菊花俩人都听不懂啊,还觉着王永群怪有水平的。

老王头就头一个表示认可,“老二到底是在革委会做事的,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人有病,天知否?那是,这又是新的一年了,我也得不断进步不是?”

“你这思想是好的,有一点,可别学你大嫂,给她个梯子她就能上天,不知道自个儿是老几了。”

老王头说完,从兜里掏出三张5分的纸币,王胜利兄弟三人一人一张。

每年过年分压岁钱,老王头的偏心眼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压岁钱孙子有,孙女没有,王爱军和王建军都是一人2分钱,王胜利兄弟仨每人却是5分钱。

老王头总以为不是当着孙桂枝的面给王胜利他们钱,孙桂枝就不知道,其实孙桂枝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她不愿意跟老王头去撕这个脸罢了。

反正老王头是咋对她和她的孩子的,她也会咋回馈老王头,等到老王头走不动了,需要人伺候了,指望她和她的孩子们去伺候?那是屁话!

王永群还想在老王头这儿蹭点吃喝,赵菊花却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跟老王头说道,“爹,娘,我们去别家转转去。”

说完就扯着王永群出来了。

王永群,“不要笔杆子,必须拿起枪杆子!你扯我干啥,刚我都没吃饱,正好在爹这儿吃点东西。”

虽说赵菊花觉着王永群一句一个语录显得挺有水平的,可要是每句话前头都带上那么一句,听着还是有点别扭,便跟王永群说道,“两口子之间说个话,你就别背了。”

王永群白了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思想觉悟就是低。”

嘴上这么说,再开口却是不再背语录了。

不是他听赵菊花的话,是他背的熟的就那么几句,再背,那得把刚说过的从头再来一遍。

“你觉悟高就行,我跟你说,咱俩去。。。”

赵菊花还没说完,就被王永群给打断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不会跟你一个妇道人家一块儿去给人拜年。。。。”

“不是去别人家,是去大嫂那儿。”

“啥?”

老大在的时候,他们都没去拜过年,如今老大都不在了,再上赶着过去干啥?

难道说过去拜个年,王建军就能把供销社的工作让给他?或者孙桂枝就能让他去当大队会计?

“去给大嫂拜个年。”

在王永群瞪她之前,赵菊花把他拉到一边然后跟他咬耳朵,“你不是想接王主任的职吗,趁着过年,咱正好去跟二丫套套近乎,这事儿你别不信,二丫那丫头,就是有个福娃娃。。。”

“上回你不是说她都不理你吗?”

赵菊花有点讪讪的,“那不是她跟我不熟,怕生嘛,往后我多跑动跑动就好了。”

王永群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其实对王美清是个福娃娃这个说法,他还是不大认同的,不过趁着过年,去跟那丫头套套近乎也不错。

他可是听说了,公社高书记都待见那丫头,把跟了他十来年的主席奖章都送给那丫头了。

要是他跟那丫头混熟了,哪天他抱着那丫头去公社,然后借着那丫头跟高书记搭上关系,那可就真的时来运转了。

这么一想,王永群便大手一挥,“走。”

“等等,我问你,一会儿过去给不给那几个孩子压岁钱?”

她家三个孩子,孙桂枝家却是四个,要互给压岁钱的话,她家可就亏了。

王永群不耐烦道,“爱军跟建军都那么大了,大丫又是个小丫头片子,给啥压岁钱,就给二丫一人好了。”

“给多少?

王永群想了想,咬咬牙,“5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想跟那丫头套近乎,就要舍得下本钱。

赵菊花琢磨了一下,回头喊自己那仨儿子,“胜军,胜武,胜利,跟妈一块儿去给你大伯娘拜年。”

王永群,“他仨跟着干啥?”

赵菊花剜了他一眼,“你傻呀,他仨是晚辈,去给大伯娘拜年,大伯娘会不给他们压岁钱?就算是一人给2分,仨人就是6分,咱还能赚一分呢。”

王永群,“。。。”论会算计,还得数他媳妇。

孙桂枝领着王爱军他们在大队转了一圈,该拜年的人家都给拜了年,这才回了家。

刚进家门还没喘口气儿呢,王永群一家五口就来了,王永群两口子脸上还都带着笑,刚进门就喊,“大嫂,给你拜年来了。”

孙桂枝别提多稀罕了,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这两口子来拜过年,今儿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咋觉着他们是不安好心呢?

大过年的,人家又说是来给她拜年的,孙桂枝也不好往外赶人,只是说的话却没那么客气,“自打我进门,你俩这是头回给我拜年吧,我还以为你俩早就忘了我这个大嫂了呢。”

两口子被噎了一下,张着嘴都不知道咋接话了,还是赵菊花反应快点,陪着笑道,“以前是日子过的苦,没那个闲心,现在年景一年比一年好了,亲戚里道的,也该走动走动。”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五分钱塞到了王美清手里,“这是给二丫的压岁钱,别嫌少。”

王美清毫不客气的把那5分钱攥到了手里。

她有时候听她姥和她妈坐一块儿说闲话,好象她爸在世的时候,没少往二叔一家身上贴钱,有借的,也有主动给他们的。

比如赵菊花,就是她爸花钱给她二叔娶回来的。

不过不管是借的还是给的,那些钱都打了水漂,一分都没要回来。

所以这5分钱,就当是二叔还的债,必须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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