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男子白袍金纹满身余香,饶有兴味的抱着主动送上门来的美人儿,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这般模样,除却楚子逸再无旁人。
果然一身的女人香,哼,还好意思嬉皮笑脸?顾夜凝又焦又躁,脸刷的爆红,没好气的挣脱道:“你赶紧放开我。”
只是腰间的手反而更紧了:“偏不,你来找本公子有何贵干?”
“找你……”一贯伶牙俐齿的顾夜凝霎那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他乱采野花?可他一贯野花丛中过,关她什么事?而且……野花上哪儿去了?无凭无据,他赖账的话,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看来真的被楚子逸说中了,她被毒坏了脑子,半天想不出一句说辞。
她这幅语塞的模样甚是有趣,楚子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张嘴却是对头后跟进来傻愣愣的小阿饼幽幽恐吓:“臭小子还看?不怕夜凝姑娘生起气来,拿刀子扎你?”
听见刀子二字,小阿饼立马又想起前几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画面,吓得飞也似的带上门跑了。
成功唬走了小阿饼,楚子逸越发无所顾忌,笑嘻嘻的问:“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什么关心本公子的话,可以说了。”
挣脱不得,顾夜凝只好拐弯抹角的回答:“关心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欠我的五十万两凑齐了?拖拖拉拉,莫不是偷偷用在了什么不该用的地方?”
“你是说这个?”楚子逸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盒胭脂水粉,在她面前来回摇晃。
还真是够明目张胆的!顾夜凝气闷至极,连嗓门都大了三分:“如此俗媚的玩意,也就只配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风尘女子。”
“风尘?你风尘么?”楚子逸想了想:“不过你某天的妆确实是……有点风尘。”
“你在说什么?”顾夜凝眼皮一阵抽抽。
楚子逸装模作样的沮丧叹气:“哎……有些人呐~不识好人心呐~”
“你这是……给我买的?”顾夜凝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啊,看你那天妆容浓的像个花凤凰似的,就买点好的给你咯,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咯~”
不花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顾夜凝伸手抢过来,打开闻了闻道:“你今天出去,就买了这个?”
“不然呢?你还想我给你买衣裳不成?”楚子逸挑眉。
这这这……说好的首饰呢?敢情这就是小阿饼口中的首饰?
小阿饼说话不利索也就罢了,目不识丁也可以罢了,连什么是首饰都搞不清楚,还硬生生误导她凭空臆造出来朵野花?!
真是……真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顾夜凝在小阿饼挖的坑里栽了个狗吃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身前的楚子逸见了,借机发挥道:“你这般凶巴巴的,让本公子心情不甚愉悦,这人心情一不好,办什么事儿就都没劲了,这一没劲,银子就越发凑不齐了。”
一听钱财相关,顾夜凝立马变脸,摸着他的衣袍谄媚的讨好道:“嘻嘻嘻,那不知公子的心情,如何才能好些呢?”
楚子逸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顾夜凝环顾了四周,确定周围无人后,突然灵光乍现起了坏心。
反正师兄不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本姑娘把好奇了很久的事……解决一下吧?
想到此处,顾夜凝立马使出毕生的矫揉造作,半掩着嘴娇滴滴的说:“我瞧公子面容疲惫,想来定是累了,不如让我伺候公宽衣沐浴,身子舒坦了,心情必定也舒坦了。”
她忍不住要坏笑,未免露出破绽,连忙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楚子逸来者不拒,俯下身子邪邪耳语:“那你是打算让本公子先脱衣,还是先脱裤?”
顾夜凝一愣:“噗!”
一口茶水从鼻子里倒喷了出来,酸味上涌,呛的她猛的咳嗽眼泪横流。
楚子逸连忙拍着她的背问:“没事吧!”
她咳红了脸,闷闷的送了他一个白眼:“有事!”
“有事就回屋乖乖躺着,别到处乱跑了。”谁都没想到,楚子逸竟然屈膝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往她自己的小院走去。
顾夜凝动了动,又恐掉下来,本能的环上了他的脖子,她仰头看着他,黄昏最后的余晖色彩斑斓,薄薄的洒在他的身上。
她这才注意到,他今日换了身干净利落的新衣裳,连束发都变了一种,眉骨突起,又在下巴处落下,线条仿佛山峦,随着她的心跳,此起彼伏。
毫无出息的,她又看呆了。
她的片刻失神,全数落入了楚子逸的眼里,骄傲得意之色顿显,挑着眉毛问她:“如何,可是越看越喜欢?”
顾夜凝耳根赤红,闭上眼睛不理他。
两人的小院一墙之隔,楚子逸步伐极快,不过片刻便回了去。
房门虚掩,楚子逸转身拿背推开,抱了她到榻边放下。
“到了。”他说。
顾夜凝方睁开眼睛,就被他满手轻轻掩住。
她不太适应的动了动:“做什么?”
“除了胭脂,本公子还有一件东西要送你。”
他的手上蹭上她的鼻尖,带些一股清甜淡雅的香味,与前几日的那几枚柿子似曾相识。顾夜凝对他要做什么,猜到了十有八九,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年纪一大把,还玩孩童的小把戏。
可她却没有揭穿他,由着他来,因为他的手真大真暖和,贴在脸上异常的舒服。
正如顾夜凝预料的一样,楚子逸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到她鼻子边摇来晃去:“猜猜是什么?”
“还不就是昨天的柿子。”
“深呼吸,仔细闻闻。”
“不对吗?”顾夜凝听话的用力吸了一口气:“不可能,肯定就是。”
“哈哈哈。”楚子逸松开她的眼睛,摊着手掌道:“看不出来你鼻子还挺灵,跟狗似的。”
“去你的,就会调侃我寻开心。”顾夜凝嘴上冷冰冰,眼底却露出了笑意。
楚子逸在她身边坐下,把手移到她嘴边:“别端着了,吃吧,刚摘的。”
“不吃。”顾夜凝死要面子。
“快吃吧,再不吃我要忍不住了。”楚子逸说着,佯装挪到自己嘴边,一口就要咬下去。
顾夜凝快速抢了过去,大大的咬了一口:“我的!恶狗休要抢食。”
楚子逸看她假生气真嘴馋的样子,笑嘻嘻的破罐子破摔道:“一屋子都是狗,这样才和谐嘛。”
“神经病,谁要跟你和谐,我可是你的债主。”顾夜凝鄙视的回击她,大口大口咬着柿子,三两下就囫囵吞枣般落入胃里。
她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仰头看他,只见眼前的俊俏公子露出极致温柔的笑意,薄唇一开一合的发出好听的声音。
只是……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清楚呢……
顾夜凝只觉得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俊俏公子也渐渐模糊不清。
终于,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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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面前的美人倒进了自己的怀里,楚子逸环过臂弯将她搂住,托起她的下巴轻柔的探了探她的鼻吸。
平稳有序,已然睡着了。
“傻姑娘,这才是真正的迷药,无色无味,起效奇快。”
他探出脖子,用鼻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又温柔而怜惜在她眉间来回蹭了蹭。
他就这样抱着她,像抱一个婴孩一般,轻轻摇晃着、摩挲着,直到门外传来蒙椋的一声洪亮的喷嚏。
“别人打暗号都用咳嗽,也就他蒙椋,用喷嚏。”
楚子逸依依不舍的松开怀里的美人,小心翼翼的放平入床塌上,替她扯过被褥盖好,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两张封着蜡烛油的信笺放在她枕边。
他收起脸上所有的暧昧,剩下的皆是深不可见的汹涌波澜,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说的没错,欠你的债一时半会儿确实是还不清了,希望你不要记恨我,安安心心在大沥城养伤,小阿饼会随身照顾左右,我还留了足够的银两给你,伤好后莫要再三更半夜闯陌生男人的房了。”
他杵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她绯红的脸色比方才的野柿子更讨人欢喜,他忍不住拿指腹轻轻划过,光洁细腻的皮肤顿时变得越发红润。
他本可以多停留片刻的,可终于还是冷下脸色起身推门而去。
日落西山,最后的一抹晚霞变成了浓重的黑色,气温骤降,雨又毫无征兆的飘了起来。
三九严寒冰冷刺骨的风,夜幕降临后枯叶上的霜,还有荒郊野岭日积月累死去的饿殍,无一不在提醒着楚子逸,乱世里的第一个冬天,已经来了。
他仰起头,听见巷子深处又有流民偷了小商贩的包子,一个跑一个追,闹的鸡飞狗跳;听见官兵嘈杂的嚷嚷声,胡乱捉人回去交差,但凡反抗的,不由分说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深的皱起眉头,跨出去把门带上,替顾夜凝暂时隔绝了这些纷乱嘈杂。
虽然听起来软弱无力,可这一方院宅,确实是他现今能给她最大的庇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下一章女主做了个要被锁的梦,怎么办,删了好可惜毕竟写的那么唯美(害羞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