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外面是层层叠叠的防护栏,那些确诊的病人被隔离进去,只能看着外面的人行色匆匆,眼里满是对生命的渴望。
在疾病面前,人类显得如此脆弱渺小。
如果真的确诊了,她也会被隔离的吧。舒南乔眼角一点点耷拉下来。
这个时候她多么渴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啊。
沈斯年很快回来了,她已经整理好情绪,没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从这天起,她就被留在了医院,沈斯年给她定的直接是高级病房,这种时候能住进病房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是单人病房。
虽然郁北弦没有明说来还是不来,但舒南乔心里仍旧抱有一丝期望。
她吃药后又打了点滴,就坐在病床上拖着沉重的身子,看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直至太阳完全落下,月亮高高挂起,他还是没来。
她说不上现在的感觉,眼皮子渐渐发沉,像是有千斤重般,终于,她还是抵抗不住药效沉沉睡去。
她身上一直发着烧,所以也根本出不了院,迷糊间,舒南乔感觉有人拿着东西在自己身上出来出去,不停有步伐声传到耳边,让她这一脚极为不安慰。
终于,第七天的时候,她身上的烧开始慢慢减少,虽然很慢,但也说明那些药和点滴起了作用。
期间一直是沈斯年照顾她,她的主治医师都变成了她。
对此舒南乔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提起:“你一直照顾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我看新闻上说疫情爆发期要来了,被传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事,来给你检查费不了多长时间的。”沈斯年嘴角噙笑,从她怀里拿出体温计看了看:“不错,今天已经38度5了,头疼不疼?还是想咳嗽吗?”
“不是特别疼了,就是鼻子有点堵,咳嗽还是一直的。”舒南乔说。
“好,我知道了。”沈斯年记录了一下,随口问道:“小北今天还是没来吗?”
舒南乔笑容一滞,自从那天他没来后,她便一直闷闷不乐,偏偏外人面前还要故作轻松。
“他那边应该也很忙吧,不来也好,万一我传染给他怎么办。”她这样说,既是在告诉别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别瞎说,你的症状正在好转,说明很有可能不是病毒。”沈斯年说,“我接下来还有一场手术,晚上的时候我会正常来给你量体温,有什么想吃的让护士买给你,请舒南乔小朋友一定要听话,好吗?”
她是幼儿园小朋友吗?舒南乔忍俊不禁:“好,听老师的话。”
沈斯年走后,病房又安静了下来,她将电视打开,翻来覆去无非就那几个节目,微博上又全都是抗疫的事情,实在是百无聊赖。
就在她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时,郁北弦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通:“小北哥哥!”
“嗯,乔乔,你的烧退了吗?”郁北弦说。
虽然这是他们两个这么多天的第一通电话,但舒南乔还是通过短信的方式把自己这边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退了点,医生说我的情况正在好转咳咳咳……应该离出院不远了。”
“那就好。”
两人突然无话可说,沉默片刻,舒南乔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那个……小北哥哥,你最近还很忙吗?”
郁北弦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激烈讨论的董事们,说:“有点。”
其实不是有点,是非常忙,他这也是硬挤出那么一点时间和她通电话的。
“哦。”
氛围又变得沉默。
“你有好好听医生的话吗?按时吃药、好好打针。”这次是郁北弦先开的口。
“有的。”舒南乔说:“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国啊?我有点想你,你能不能……”
话未说完,他那边突然变得嘈杂,郁北弦很快说:“我该挂了,我很快就回去,乖。”
“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舒南乔默默将那句“能不能来陪我啊”咽了回去,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只是忙,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办。”
但她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火气,烦躁地将手机一扔,把被子拉过头顶。
睡觉!
时间逐渐流逝,终于,她的烧完全退了,除了偶尔还会咳嗽几下,其他都一切正常。
“看来你很快就能出院了。”沈斯年看着体温计上的度数,说道:“需要我先去帮你办手续吗?”
“先别办了,等小北哥哥回来吧。”舒南乔说。
“怎么,还是想让他来看你啊。”沈斯年目光有些揶揄。
舒南乔瘪了瘪嘴:“我生病这么久,他本来就应该看我的好吗,要不然算什么男朋友……他跟我说很快就要回来了。”
“女朋友生病这么久都没来看过一次,确实很不负责任。”沈斯年说。
“他哪里不负责任了!”舒南乔立马反驳,“我刚生病那时给他打电话,还是多亏了他安抚我,我才敢来医院的。”
“就这么维护他啊,别人说一句都不行。”沈斯年调笑道。
“那当然,我男朋友我自己可以骂,别人谁都不能骂!”舒南乔典型的“只许关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偏偏她自己还说的理所当然。
这幅张牙舞爪的小模样,还让沈斯年有些怀念,毕竟她在生病时一直都神色恹恹的,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他斗嘴。
“那你可要看好你男朋友,毕竟觊觎他的女人可是不少。”他说,“万一他出国这几天又给你找回来个妹妹怎么办。”
“他才不会呢,我相信他。”舒南乔说,“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他无辜地耸耸肩:“被你看破了。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我把窗帘给你拉开,你多晒晒太阳。”
他将窗帘拉开,阳光倾洒而入,照亮了满室,打在人身上暖暖的。
舒南乔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这温暖。
沈斯年等下还有其他事情,他准备走时,交代了一下:“我给你拿了几份报纸解解闷,要是无聊就看看,还有我刚泡好的枸杞茶,对嗓子好,你别忘了喝。”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走吧。”舒南乔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过这种天气晒着阳光看报纸,确实是再适合不过的事了。
于是她拿起报纸随手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国家大事,或者是哪位专家说了什么,枯燥无味,倒是那些娱乐趣事还有点意思。
本来到最后一张她草草扫了一眼就准备放下,但目光却骤然被顶端的一行放大字给吸引到——
“沈氏总裁与一女子同现机场举止亲密,疑似热恋。”
图片上是郁北弦和一名女子并肩而走,相视一笑的画面。
这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吗?
舒南乔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像是被人从上到下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心一点点下沉。
她拼命告诉自己要相信郁北弦,说不定那又是他一个表妹什么的呢。
娱乐新闻就是爱夸大事实博眼球,之前那些明星不也是吗,她一定要相信郁北弦。
对,相信他。
舒南乔后背绷得直直的,死死咬住下唇,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再说:
那他为什么回来不马上来医院看她?甚至连回国的消息都没有跟她说。
她心里越想越乱,只恨不得立马出院找到郁北弦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打开了。
“乔乔,我回来了。”郁北弦长身玉立站在门口,虽带着满身风尘,但看向她的眸色却是温柔的,他移到她赤.裸的脚上,眉头一蹙:“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多凉。”
说着就要走过来把她抱到床上。
地上凉,哪比得上心里凉。
舒南乔不着痕迹地躲开他,自己回到了床上,将被子往头上一盖,仿佛根本没发现他这个人一样。
郁北弦走过去拽了拽被子,没拽动。
“怎么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吗?”他问道。
舒南乔不理他。
“你在生气?”郁北弦说:“为什么?”
许久没得到她的回答,郁北弦脸上逐渐蒙上一层冰冷,长时间的高负荷工作已经磨掉了他所有的耐心,语气也不自觉带了命令的语调。
“说话。”
凭什么他让她说话她就说话,舒南乔倔脾气也上来了,她偏不!
郁北弦耐心耗尽:“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他要走?舒南乔有些慌,很快便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她不可思议地从被子里出来。
病房里除了她就再没其他人了,安静的仿佛他从未来过。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
她双目圆睁瞪着门,突然气极反笑。
他都能这样对待自己了,看来照片里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好啊,真好啊,她在病房里要死要活地呆了十几天,他却在国外寻欢作乐去了,她求着他回来他都不回来。
那她还在这里等着他来接自己出院干什么?她穿着病服就风风火火办了出院手续,给沈斯年发了个信息后谁也没说,回家了。
陈嫂和王叔只知道她生病住院了,却不知道她具体生的什么病,还拒绝他们去医院照顾。
刚一回来,陈嫂就走上前关心地问:“小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穿着病号服。”
“想回来就回来了,怎么了?碍着谁的事了吗?”舒南乔像个□□桶一样,一点就炸。
“现在不是各个街道都封了吗,车也不让开,你是怎么回来的?”王叔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不会是步行回来的吧?”
医院到家里的距离少说也要5公里,开车也得半个小时,她就这么走回来了?
“走回来的,怎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