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他就拿着自己的睡衣回来了,还多了个吹风机:“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睡衣,刚刚被包到浴巾里面没看见,我没骗你。”
“真的?”舒南乔躲到被窝里,半信半疑。
“我有必要骗你?”郁北弦将睡衣扔给她,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说:“穿好衣服出来,我给你吹头发。”
说完转过了身子。
舒南乔扭扭捏捏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飞速穿好了衣服,他的睡衣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男人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只是着实宽大,特别是两截袖子又长又宽,穿上去像个唱戏的。
“好了。”她说。
郁北弦扭过头来,看见她仿佛有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般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笑什么!”舒南乔捕捉到他的嘲笑。
“还不快到到沙发上,我给你吹头发。”他立马面色如常,道。
舒南乔轻哼一声,朝他伸出手:“抱朕过去。”
郁北弦将她抱过去,又给她找了条毯子盖上,这才插上电吹风开始吹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手指穿插其中之感觉到柔顺,郁北弦神情很专注。
而背对着他的舒南乔却很是纠结。
她刚刚对郁北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细细想来,除了那两个吻,他就真的没再对她做过任何越界之事。
反倒是她,不仅屡次怀疑他,甚至刚刚还给了人家一巴掌……
她越想越羞愧难当,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郁北弦。”
“嗯?”吹风机的噪音实在是太大,郁北弦不得不关了后问道:“怎么了?温度太烫了?”
“不是,就是…那个……”舒南乔支支吾吾,在他越来越疑惑的目光下一咬牙,豁出去似的说:“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无缘无故打你。”
郁北弦眉眼闪动一下,却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开吹风机继续给她吹头发。
噪音回荡在舒南乔耳边,她却满脑子都是——
他怎么不说话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原谅她还是不原谅她?怎么感觉像是还在生气。
怀揣着这样担忧的心思,连吹风机何时停下她都未曾发觉。
郁北弦将吹风机卷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终于开口:“别老是看谁都流氓流氓,你先正视一下自己的思想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女孩子出门在外,毕竟要小心谨慎一些嘛。”舒南乔说。
说得跟上次大半夜去夜店买醉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俊美的脸上红色巴掌印显得格外醒目,让她更愧疚了。
郁北弦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那你可真有‘安全’意识。”
他故意加重了“安全”两字。
舒南乔讪笑几声。
“赶紧睡觉吧,我走了,晚安。”
舒南乔突然喊住他:“等等。”
“嗯?”
“你的脸……还是上点药吧,医药箱在哪里?”
“不用。”郁北弦还是要走。
舒南乔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胳膊:“不行,你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让沈伯伯和宋阿姨看到了该怎么想我,去把医药箱给我拿过来。”
刚刚吹风机的温度让她有些燥热,所以她解开了睡衣的两颗口子,此时白花花的两团明晃晃暴露在郁北弦视线之中,他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知道了,你把衣服穿好。”
舒南乔本来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低头一看,脸色爆红,噌地拉紧了衣服。
然后飞也似地跑回了被窝里,完全不顾脚上的疼痛。
啊啊啊啊!刚刚他什么都看见了对吧!不然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色痞、坏蛋、大流氓!
郁北弦拿过来医药箱时就只有床上鼓鼓的一团了,心知她是害羞了,他颇觉好笑。
抬手戳了戳突起的一团:“起来了,我把药箱拿过来了。”
舒南乔动了几下,还是不情不愿地钻了出来。
这次她长记性了,衣服上所有的扣子严丝密缝地扣到最上面,势不留出除脸以外的任何肌肤。
她将过长的袖子卷起来,打开医药箱沾好药,对郁北弦招了招手:“过来。”
郁北弦坐在她床边,听话地将脸凑过去。
“疼的话就跟我说。”她开始给他上药。
郁北弦却愣在原地。
一岁时有次发了大烧,母亲带他跑遍了数家诊所,终于有个好心医生开门给他打针,他害怕,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落。
母亲说:“疼的话就跟我说,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有多久……没再听到这句话了。
母亲去世后,再也没人关心过他了,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就连沈城也只是觉得愧疚他,拼命给他物质上的补贴。
可他根本不需要,没有了母亲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是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要他回到沈家,拿到属于他的东西,他是决不可能再和沈家人有任何纠缠。
“好了。”舒南乔擦好药将棉签扔了,郁北弦却还是一动不动,明显走神了。
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郁北弦?小北哥哥?”
郁北弦回过神,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早点睡,晚安。”
“晚安。”舒南乔说。
第二天。
舒南乔万万没想到她是被硬生生疼醒的,肚子里仿佛有个绞肉机在里面翻山倒海,她几乎直不起来腰,更别说起床了。
郁北弦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
他本身来喊她起床吃饭的,结果良久都无人回应,感觉事情不对,便立马找到钥匙打开了门。
舒南乔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黏在脸上,她疼得气若游丝。
“小、小北哥哥,疼……”
郁北弦想也不想地把她送到医院,沈城和宋阿姨也紧随其后。
医生给她打了点滴和吃了些药后,她才终于逐渐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以及空气中的消毒水,无不提醒她现在在哪里。
“水…好渴……”她虚弱地说。
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白色的板鞋走近,舒南乔顺着修长的大腿看上去,清风霁月的面庞,金丝框眼睛让他显得分外温文尔雅。
他唇角带着优雅的笑:“你醒了。”
说完接了杯水,将她扶起来后给了她。
舒南乔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舒南乔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慢点。”他拍了拍她的背。
“斯年哥?那我现在是在医院?”舒南乔将杯子放下,看了看四周,“那把我送过来的人呢?”
没错,她认识他。更确切的说两人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
就是从小学认识那种,他比她大四岁,两人的关系始终不近不远。
“去给你打饭了。”沈斯年说。
“唉,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你。”
谁能想得到呢,大年初一,她居然把自己搞到了医院。
沈斯年也不恼:“没有人愿意见到医生。”
这时郁北弦也回来了,看到她醒来后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
“醒了?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想吃什么跟我说。”他走到病床前顿住脚步,将餐盒放到桌子上打开,病房内顿时飘起一股香味。
舒南乔瞬间感觉肚子饿了。
“病人刚醒,不宜吃刺激食物。”沈斯年提醒道。
她悻悻地将点餐的话咽回了口中。
早上的肚子疼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了,简直生不如死。
“不用你多说。”郁北弦语气仿佛一块冰碴子。
沈斯年似乎没听出他的冰冷,嘴角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接下来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脚也受伤了,需要忌嘴和休息,每天会有医护人员定时来打点滴和检查。”
他在本上画了个对勾。
舒南乔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总觉得他们的气场不太对。
“好了,我还要去检查其他病人,照顾好自己。”沈斯年说。
“嗯嗯。”舒南乔目送他走后,问道:“对了,我之前到底怎么了啊?”
郁北弦冷哼一声:“你去问他啊,我又不是医生。”
“那他不是走了吗。”舒南乔说。
“他走了所以你才来问我?”谁知郁北弦更阴阳怪气了,将碗一把塞进她手里,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舒南乔只觉他阴阳怪气,她刚生了那么一场大病,还没那么多精力和他争吵,于是拿起碗静静喝饭。
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郁北弦看她根本不准备询问自己,心中的烦闷越来越大,这也导致他脸色越来越臭。
终于,在她喝到一半时,他说:“你不是想知道生病的原因吗,我告诉你。”
“不用,我问医生也一样。”舒南乔说。
郁北弦被她呛到,半晌,憋出了句:“都是因为昨天你贪嘴吃太多饺子引起的肠胃炎,我都说不让你多吃了,这下好了,直接来医院了。”
“哦。”舒南乔无动于衷。
……又没回音了。
“生气了?”郁北弦问。
“别问我,问医生。”舒南乔说。
“……”郁北弦很干脆:“我错了。”
“别,您老可没错,您哪能有错啊,都是医生的错。”舒南乔阴阳怪气地说。
得,跟医生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