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北弦微微抿了抿唇,口不对心地“嗯”了一声。
“那你跟我试一遍。”舒南乔说。
郁北弦哪会啊,他只记住了一开始的动作,身体还是僵硬不已,宛如刚爬出坟的僵尸。
没几下,舒南乔就又被踩了好几遍脚了。
她唰地松开了他:“疼死了,你怎么——”
郁北弦眼神一黯,缓缓垂下眼皮。
吐槽的话都到嘴边了,看到他这幅可怜的样子,舒南乔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没关系,你这才刚开始学,我学会也用了一周呢,能掌握动作就已经很好了。”
郁北弦说:“……谢谢。”
“不客气,秘书的任务就是为总裁分忧嘛,一次不会就两次,两次不会就三次,保管教到你会为止。”舒南乔扬起大大的笑脸。
她就不信教不会他。
接下来现实就教会了她做人。
因为郁北弦……她真的教不会。
“啊……疼。”
“我的脚。”
“往后走,不是不是,啊脚!”
……
“别踩了,我自己来!”
整个舞池里回荡着她的哀嚎声,到最后她连哀嚎都嚎不起来了,她真是对郁北弦毫无脾气了。
郁北弦见她脸色越来越差,都有些内疚了:“算了。”
“什么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舒南乔说,“再来!”
最后郁北弦终于记住了所有动作,可他跳起来就仿佛肢体不协调一样,而舒南乔的脚背都高高肿了起来,看起来分外可怖。
还是大家都结束了要开始准备个人才艺,她才终于停下。
郁北弦拉着她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然后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就往后台匆匆走去。
刚刚没感觉,现在一歇下来,疼痛就如潮水般卷席而来,舒南乔扶着桌子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脚了,是块废铁。
她现在真的非常后悔逞能教郁北弦,他是真的笨啊。
台上已经有员工开始表演节目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郁北弦也不知道去哪了,舒南乔强撑着站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郁北弦拿着一袋子冰块和药回来却发现找不到她了,他在场内四处寻找,终于在厕所门口找到了她。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怒斥道:“我不是说让你在那里等我吗,还乱跑什么,不想要你的脚了是吧!”
他脸色实在是太臭了,可他凭什么朝她发脾气?!
“就是因为太疼了,我才想要来冲冲凉水啊,你凶什么!”舒南乔鼻头一酸:“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
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回过神来她就在郁北弦怀里了。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舒南乔生怕四周有人看到,在他怀里不停地扑腾。
可他却纹丝不动,抱着她找到一个椅子放了下来。
周围的彩灯很暗,加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所以还真没有人发现到这边的动静。
即便如此,舒南乔也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将脸一撇就是不看向他。
郁北弦抿了抿唇,也没再开口,只是蹲下身子要脱下她的高跟鞋。
“别碰我!”舒南乔一把打开他的手。
“我给你敷冰块,不然你脚消不了肿,明天更疼。”郁北弦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解释道。
“不用你管。”舒南乔没好气地说,将脚换了个方向。
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反应过来她生气了,可他从来都没有哄过人,于是绞尽脑汁回想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姑妈好像哄过小表弟,没记错的话,是……
他跟着舒南乔换了个方向,然后抬起头僵硬勾起一抹和善的笑:“乖,听话,不敷冰冰和药药脚脚不能消肿肿的,我都是为你好。”
殊不知他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和善,反而像滑稽的小丑般,还有他说的敷摇摇、脚脚受伤伤,什么鬼啊。
舒南乔嘴角悄悄弯了一个弧度。
但她很快忍住了,装作冷漠地样子将脚伸给他,一言不发。
她的脚很小,此时却高高肿胀了起来,上面黑紫的淤青令人触目惊心。
郁北弦心下愧疚更甚了,将冰袋敷了上去。
冰块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舒南乔下意识一缩脚:“嘶——”
“很疼吗?”郁北弦着急地问。
“你说呢?”
郁北弦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明明处理上亿的合作、和老滑头交锋也得心应手,但此刻却在面对一个女人时,他完全没了章法和平日里的雷厉风行。
舒南乔心蓦地软了下来,但还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能忍,你继续吧。”
郁北弦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地动作——
他低下头颅朝着她肿起的脚轻轻吹着气,边说到:“吹吹,吹一吹疼痛就都跑走了。”
“噗。”舒南乔彻底忍不住了,“你哄小孩啊。”
谁知郁北弦很认真地“嗯”了一声:“我妈小时候就这么哄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舒南乔不满地说。
把她当成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那她还怎么勾引他啊。
郁北弦没再说话,轻轻扣着她的脚踝敷冰块。
都说认真中的男人最迷人,给她敷药的郁北弦就更迷人了。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睫毛又细又长,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脚仿佛易碎的瓷器似的。
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全神贯注。
她也静静看着他,两人谁都没再开口,时光缓缓流淌,终于,郁北弦给她两只脚都冰敷完了,开始给她敷药膏。
“刚刚抱歉,我只是太着急了怕你出事。”郁北弦主动打破平静。
“你担心我?”
“嗯,你的脚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得负责。”
“要是在另外一种场景下说负责我肯定马上就同意了。”舒南乔小声嘟囔道。
“嗯?”郁北弦没听清她说什么。
舒南乔微微提高了声音:“谁稀罕你的负责啊。”
郁北弦顿了片刻,说道:“不论怎么样,是我做错了,我就会承担后果,你任打任骂我都不会说什么的,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你。”
“什么都行?”舒南乔问。
“犯法的事除外。”
“我要做你女朋友。”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不矜持了啊,再说她之前不是走“柔弱小白花”路线的吗。
刚想说什么挽救,郁北弦就说:“好。”
“你确定吗?当你女朋友啊。”舒南乔狐疑地再问了一遍,“你就只是踩伤了我的脚而已啊,不是踩断了腿!也没有害了我全家。”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郁北弦终于抬起头直视她,反问道。
神色冷静,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舒南乔还是不能接受,她觉得不是自己被踩伤了脚,而是郁北弦被踩坏了脑子!
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还是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说着就要将身子背向他。
郁北弦站起来强硬扣住她肩膀,逼着她面对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我允出去的承诺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舒南乔茫然地看着他。
此时主持人说道:“现在进行我们大家最最期待的环节——抽奖!为了确保环节的公正性,请大家到左边一一排队亲自抽取奖项。”
众人开始欢呼,兴奋地过去开始排队。
舒南乔也被他们的热闹吸引:“我们也去抽奖吧!”
“你脚受伤了,不能去拥挤的地方。”郁北弦说,“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都买给你。”
况且他办的抽奖他还要再去掺合一脚,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不,我就要去抽奖。”她又不是缺那些东西的人,中奖和她买回家意义根本不一样。
眼见她执意要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命将她打横抱起就要往队伍中央走去。
这么多人呢!舒南乔慌了神:“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郁北弦说。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让别人看见怎么办。”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她伸出手试图挡住自己的脸,神情慌张。
郁北弦好笑地看着她:“你害羞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舒南乔说。
“那就让他们看见,我们是男女朋友,做这种事犯法吗?”郁北弦说。
他牢牢地抱住她,不顾周围的惊叹的目光越来越多,走到后面开始排队。
总裁本人要来抽奖,谁敢站在他前面啊。员工们一个个诚惶诚恐地给他让开一条道。
“总、总裁,您先请。”
郁北弦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个抽奖的人。
他走到抽奖池前,对着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装死的舒南乔说:“抽吧。”
反正自己脸上戴着狐狸面具,没人能认得出,舒南乔破罐子破摔,伸手抽了个纸条。
——空。
主持人看到后说:“真抱歉,这个是空奖。”
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郁北弦的神色,郁北弦则盯着舒南乔,果然,她脸色黑了下来。
“不喜欢?那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