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加拿大人真是太疯狂了,台上的歌手唱什么,下面就跟着唱什么,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唱,那个感觉很容易让你热血沸腾,哪怕你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也没关系,这可能就是艺术的感染力吧。现在苏妙妙就已经陷入了这种状态,她也在不由自主的欢呼,跳跃,周围的人根本不在意你在喊什么。
当午夜那一刻来临之时,现场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很多年轻人都把外面的厚衣服脱了,有的搭在肩上,有的随手挥舞,在这个大冷天里,洪涛居然还看见有人在喝啤酒,别说喝了,洪涛看着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身在这个环境,你就别想置身事外,你不去骚扰别人,别人却来骚扰你,很多喝得有点迷糊或者抽得有点迷糊的人,根本分不清旁边站着的人是男是女,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还在你脸上来一下。
“我说咱俩别老被动挨打了,干脆主动出击吧,找个女孩子抱抱,总比让个满脸大胡子的大叔抱着亲舒服多了吧?”洪涛和谢尔盖没法再聊下去了,不大一会儿,他们俩就已经被好几个人抱过、亲过。既然没法躲,那就得让自己更舒服一些,这是洪涛的生活理念。
“没错!看那边,有三个目标,走!”谢尔盖显然也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热烈的气氛,让洪涛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他比洪涛眼还尖,很快就发现了右边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立马就挤了过去。
洪涛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肿了,这一个多小时里,他都数不清自己到底袭击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更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被多少老少爷们、叔叔大爷、哥哥姐姐妹妹们嘬过。最恶心的是很多人都被冻得流鼻涕了,很难保证在吻面礼的时候不会蹭了自己一脸,所以洪涛决定了,今天这件上衣回家之后就要沦为以后干活儿的工作服,平时他坚决不再穿这件衣服了,想起来就腻歪。
“嘿嘿嘿,你看。有一个帅哥送给我的!”其实最吃亏的不是洪涛,而是那几个女孩子,她们成为了周围人的照顾重点。不过她们自己好像很享受这种待遇。尤其是那个苏妙妙,举着手里的一个破围巾还向洪涛显摆呢。
“二货!五块钱一条的破玩意就这么高兴……”洪涛对于她的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在心理暗自咒骂。
罗曼.萨格耶维齐.赛梅多夫!一个一头银发、方脸、中等个子、彬彬有礼的老人。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他,洪涛绝对想不到他就是谢尔盖口中那个多伦多俄裔帮派中的老大。要说他脸上有什么可以让人稍微印象深刻的地方。只能是他那对过分长的眉毛了。两边居然都长出了一个尖儿,就好像是后贴上去的。
不过再看看他身后坐着的那两个重量级拳击手一样的大个子,洪涛又不由自主的信了。他们的肌肉已经都快不受衣服的限制了,那条能给自己当裤子穿的袖子,时刻都有被胳膊撑开的感觉,就算他俩手里没拿家伙,洪涛也坚决不敢惹。只要不是为了健美而专门注射激素弄出来的肌肉,那这条胳膊挥舞起来。那个大拳头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估计都是一下就结束战斗的存在。
“小伙子。你是个东方人?”罗曼一张嘴,洪涛就知道他是个俄裔,那种浓重的口音里全是喀秋莎的味道,而且他的用词很古怪,不是说亚洲人,而是说东方人。
“对,我来自中国,是来留学的。”洪涛本来是不想往这位罗曼身边凑合的,可是当谢尔盖带着他在这一大群俄裔中问候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是简单的点点头或者说句你好,只有这个老头儿废话多。
“哦,中国!我爷爷曾经去过中国,他对你们国家的食物很感兴趣,我还有他在中国的照片,有时间你一定要看看,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很显然,这个老头儿没打算放洪涛走,还在继续废话,而他旁边的一个秃顶中年人则扭头和另一边的人说了一声,直接就开始往那边挪,专门给洪涛空出了一个座位。
“我先去那边,你和罗曼聊一聊吧,人老了就话多。”谢尔盖很不仗义的把洪涛自己扔在这里,然后跑到后面那一排去坐了。
“我觉得很可能是哈尔滨,那里距离苏联最近。”洪涛只能挨着老头坐了下来,有话说没话说的也得说啊。
“现在没有苏联了……改成了独立国家联合体。”老头儿纠正了洪涛的一个用词错误。
“我觉得还是苏联好听些,在我的国家里,很多像我父亲这个年纪的人,还是习惯把您的祖国称为苏联的。他们要不就是年轻时候去那边留过学,要不就是在学校里学过俄语,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会说几句。”洪涛觉得自己说说苏联,说不定会把这个老头儿说烦了。这些移民海外的俄裔大多数都是不喜欢苏联政府的,他们不是家里受到迫害清洗了,就是在国内待不下去了了。这样老头一烦,估计就会让自己滚远点,洪涛可不想守着一个黑帮头子看球,这也太拘谨了。
“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惜这个叛徒!是他毁了我的国家!毁了这些记忆!他是要下地狱的!……”老头听了洪涛的话,突然转过身,很近距离的盯着洪涛,喃喃的说了半句话,然后就大发雷霆,在体育馆里就喊了起来,英语和俄语混用,洪涛只听明白了前半段,后面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听懂听不懂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洪涛的后背都湿透了,他没想到这个老头的情绪会这么激动,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老头口中那个该下地狱的人是谁?老头会不会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然后冲着自己一顿搂啊?洪涛本能的想站起来,可是屁股刚抬起来,身后就伸出来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他的屁股又重重的落回到了椅子上,再也动不了地方了。
“放开这个孩子!我没事儿,不用管我!”老头儿终于骂完了,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不是他在发脾气一样,只是脸上还有点红晕。
“你不可能懂我们的感受,不可能懂!这里不是我的国家,我不喜欢它!”可是一秒钟之后,他又冲着洪涛身后那个大个子吼了一句,这才气哼哼的转过头来。
“别害怕小伙子,冰球就是一个男人的运动,在球场上,你的对手要冲你吼、要冲你瞪眼、甚至还要用身体撞你、用膝盖和胳膊肘顶你,你不能怕,也不能躲,否则你就输了!技术是可以练出来,但是必须有激情、有勇气!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对手送给我的,你知道我的对手怎么样了吗?”老头此时就像一个神经病,说话都是没有条理的,突然又从苏联的问题上转到了冰球。
“对手怎么样了?”洪涛都让这个老头给搞懵了,看着老头张开嘴,露出下面两个金属的犬齿,还是没明白老头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又不能不回答。
“我掀掉了他的头盔,然后把他的鼻梁骨打断了!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对了,你多大?”老头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洪涛的脑袋,然后攥拳虚晃了一下。
“我……我二十岁,马上就二十一岁了……”如果他再不收手,洪涛肯定就要反抗了,就算他是黑帮老大,洪涛也不希望自己的鼻梁骨被打断。
“当时我比你大一岁,就在大学里读书,那个家伙比我高、比我壮,他是后卫,我是前锋,你喜欢打冰球吗?”老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不再高声喊叫,也不再动手动脚了。
“我喜欢倒是喜欢,不过在我的国家里这项运动还不太普及,我只是试过几次。到这里之后,我才第一次真正穿着护具打球,不过下场很惨,我被一个女人给打败了,就在伊顿中心的冰球场里。唉,真是很没面子啊,她把我打得满地乱爬,我只是在最后把她弄倒了。所以我决定,我也得学学冰球,说不定在大学里还能进入校队。你既然打过大学队,那你说我有没有希望进入校队?”看到老头不发疯了,洪涛小心脏跳动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他觉得这个老头并不是故意在吓唬自己,只是他说话的方式太吓人了。
“哦,想进入校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这个身体嘛……当后卫重量不够,当前锋又需要高超的控球和滑行技术,要是从现在就开始训练的话,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估计才能达到要求,这还要你有冰球的天赋才成。”老头好像对冰球非常感兴趣,说起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听到了洪涛的问题,他伸手在洪涛身上各处捏了捏,给出了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