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就到了他们村找村长问问吧。对了,大爷,您那个村儿里通公路了吗?”老头说的这个情况并没出洪涛的意料之外,所以他也不发愁,而是和老头聊起了这里的生活环境。
“公路?哪儿有公路啊,再走五里路,这个驴车都坐不上啦。”老头对于洪涛提出的问题很是鄙视。
“那我们买的这些东西怎么办?”谭晶一听连驴车都没的坐了,立马就急眼了。
“人挑着,村子里有的是人,你们城里人也不会缺这几个挑脚钱吧,如果早和我说的话,我就不会让你们买的,糟蹋钱啊。”老头接着又把谭晶也鄙视了一下,在他看来,这些城里来的孩子根本就是败家仔。
老头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这条碎石路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变成了更细更崎岖的土路,再走一段儿,直接就变成羊肠小道了。看着那条隐没在山腰上的路,洪涛的两条腿也有点发酸,他上辈子当过几天驴友,对于这种山路略知一二,没经过长期锻炼的人走这个路根本就不成,一个山头就得爬两小时,很是辛苦。
离土路尽头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村子,赶车的老头和其它三位赶车人把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然后拉着驴车进了村子。他们得把车架子寄存在这个村子里,然后再帮洪涛他们雇几个挑夫,本来这四只毛驴就能背不少东西,但是洪涛他们买的东西有点太多了,当时又没征询这几位车夫的意见。所以毛驴也背不了这么多。
洪涛到不在乎多雇几个挑夫,每个人也就是十块钱的事儿。他索性让那个赶车的老头多雇几个,然后把毛驴腾出来别背货物了。干脆驮人吧。按照老头的说话,这里距离杨树沟村还有大约二十多里的山路,洪涛不确定自己这几个人能坚持下来,累的时候有毛驴代代步很关键。
这里的挑夫没有扁担,他们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篓,半人多高,不管什么东西,往背篓里一塞,背起来就走。洪涛他们六个人则跟着挑夫后面。赶车老头他们牵着四头毛驴走在最后,就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探险队一样,沿着那些野兽和人共同踩出来的小路,一头钻进了大别山的腹地。
在那个小村子下车换挑夫的时候洪涛看了看手表,是上午十点半,等他们终于看到了杨树沟村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整整走了六个半小时。其实他们并没走这么长时间,其中至少有三个小时是在休息。不是大家一起休息,而是挑夫和车把式一起等着洪涛他们休息。
其中最怂的就要属高建辉和吴全这两个人了,然后就是洪涛和大姨夫公司里的那两个工程技术人员,最适合走山路的居然是谭晶。当她从行李里拿出一双旅游鞋换上之后。仿佛瞬间就变成了大山的女儿,虽然还赶不上那些挑夫和车把式的脚步,但是像洪涛这样自认为体能很好的家伙。半个小时就能甩出几百米远,根本就看不到人了。
“这个女娃子真不错。你们几个可是太孬了!”赶车的老头看着呲牙咧嘴、每走一步都和登天一样难的洪涛,露出两颗黑乎乎的大板牙笑了。
“哎呦……她从小就长在山区。我们见过的最高峰就是香山,这能比嘛!”洪涛就算是累死,这张嘴也不会闲着,腿肚子都快转到前面来了,他还有功夫和老头分析为什么谭晶能走山路,而他们这几个小伙子却不能走。
“哈哈哈哈哈,你应该跟我回家一次,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大山!”谭晶得意洋洋的看着双腿像面条一样的洪涛,真是笑开了花。在她的记忆中,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彻彻底底的把洪涛比下去了,而且还赢得他心服口服。当初在丽都的健身房里,就连舞蹈这个自己专业的项目,洪涛都能照猫画虎的比划比划,连劈叉他都会,可是今天他彻底被自己击败了!
“老杨啊,你们这里能不能雇到背人的啊?出来的时候,说什么我也不自己走了!”洪涛坐在一棵倒伏的树干上,嗓子眼里像是在着火,不管怎么大口喘气,双腿依旧是灌了铅一样的沉,脚底板生疼,滋味很难受。
“背人背东西都是一个价儿,你刚才不早说,早说我给你多雇几个人,你这双脚啊,今天晚上好好用热水烫一烫吧,否则明天就下不了地了。”赶车老头人是不错,不过他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能提前预判形势,他应该知道这段路上能骑着毛驴走的地方不多,大部分全得靠两条腿,可是他就是不提前给洪涛建议,就好像成心要看洪涛他们受罪一样。
“柳哥,您也看到了,就这一段山路,能修成通车的公路吗?”洪涛没搭理这个老头,而是转头询问起大姨夫单位里那个技术员,他在调到住总之前在工程兵里干过,修过铁路和隧道,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修是能修,这得看是什么规模的队伍了,如果没有大型设备的话,就只能靠人力和炸药,这就有点困哪了,进度也慢,我估摸着这一段路至少得修两年,还得有足够的人工。”柳技术员就是带着修路的任务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地形,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造价呢?”洪涛还比较关注另一个问题,毕竟这是他自己出钱。
“要光是碎石路的话,三米宽,恐怕得七万块钱左右一公里,以后如果再想铺设沥青路边,一公里还得五万块左右,主要是路程太远,全得靠人工和炸药,比较麻烦。”柳工给出了一个大概价格。
“从县城到这里一共是三十里不到,刨去五里路左右,就算是十三公里吧,不到一百万才?”洪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尼玛也太便宜点了,要是按照七百万的预算,这样的路至少得修五条,工程好像有点太大了啊。
“不能这么算,咱们中间还过了两条河呢,你总得架桥吧?而且这个修路的线路也不可能和山路一致,中间还得考虑山体结构、强度什么的。有的地方不适合开山,就得绕一绕,我估计二十公里都打不住,再加上几座简易水泥桥,差不多一百七八十万的样子吧。”柳工对于洪涛预算的方法提出了异议,然后又用他专业的方式重新算了一下,最后给出一个粗略的预算。
“还是有点便宜了,要不修五米宽?双向三车道?然后再铺上沥青……”洪涛觉得还是离他需要花出去的钱有点差距,开始肆意扩大工程规模,纯属要凑数。
“这不是想修多宽就修多宽的,咱总不能把半座山全炸了吧,而且这个沿途也就两三个村子,加一起也没有一百户人家,要那么宽的路没用啊!”柳工这是第一次和洪涛接触,对于洪涛这种外行插手内行的行为很是不满。在山区修路又不是过家家,想修什么样修什么样,这得综合考虑。而且他也想不明白,洪涛干嘛跑这么老远来专门给一个小村子修路,不过这玩意也没法问,谁让他得挣工资呢,而且这趟出差的补助非常高,是平时的好几倍,来去还都是卧铺,所以他只能是忍着。
“你们说要在这里修路!?”洪涛和柳工这些对话,一个字儿不漏的都被赶车老头听到了耳朵里,要说这个当京城人有一个最大的劣势,就是你说什么别人都能听懂,但是别人说家乡话,多一半你全听不懂!这等于是天生就少掌握一门外语!
“哦,是有这个想法,这位是京城来的柳工程师,他就是专门来这里看看这条路要怎么修、修多宽的。”既然被人听到了,洪涛也不打算瞒着了,其实他压根也没打算瞒着,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
“真要修路!?”赶车老头又问了一遍,而且还逼近了洪涛一步,抬着脸死死的盯着比他高了一头多的洪涛。
“真要修,不过我们只有钱,没有人工也没有炸药,这不我们正商量这条路到底应该花多少钱呢嘛。您老也懂修路?要不您帮我们合计合计,从这儿修一条路,直接通往县城,大概得花多少钱?”洪涛觉得这个老头说不定也懂这个玩意,多听听没什么错误嘛。
“乡里早就说过修路的事情,可是喊了快十年了,一寸路也没修过,不就是没钱嘛。老汉我不懂修路,不过我们村长肯定知道一个大概,这条路为啥非得从这儿起头,再往前五里多路,就是我们银岭村,就不能从银岭开始修?家康那个娃的小学老师就是我们银岭的!”赶车老头不再怀疑洪涛的话了,他不知道这几个怪模怪样的城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有一线希望,他也得为自己的村子争取一下,而且他的脑子一点都不慢,立马就感觉到这件事很可能和钱家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