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其他,当迎亲队伍回到张家的时候,张夫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氏宛如晴天霹雳,她曾经也是官宦夫人,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哪有迎亲队伍不进丈人家人就将新娘娶回来的?这与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很快,迎亲队伍回来了,本来听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喜庆的很,但现在张氏却没有半点欢喜的意思。她清楚地知道,要是此事不解决,儿子今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姬氏是什么门第?郕国公又是什么人?哪怕什么都不做,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怕是能蜂拥而来!
张仁亶面色凝重,让人将舒窈送到洞房,这才出来招待宾客。但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的亲朋全都推脱有事离开,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家里出了急事。
“儿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被亲家公知道了?走,跟娘走!”
张氏此时方寸大乱,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外走去。
“娘!”
张仁亶无奈,拉住来娘,说道:“这事您就别管了,儿子会处理好的,至于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啊!”
他到现在还懵着,前几日小舅子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横眉冷对了,就好像仇人一样!
“娘,您也忙了一天了,就先去歇息吧,我去问问舒窈!”
张氏猛然醒悟,连忙道:“对对对,这事还得问舒窈,但你千万别着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知道了!”
张仁亶沉吟片刻,就来到新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来的侍女已经不见了,他也没多想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
半个时辰后,当张仁亶再出来后,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当中。苦笑一声,这事能怪舒窈吗?那可都是为了自己啊!
作为已经是他妻子的舒窈,他实在说不出任何重话。
但设身处地想想,他要是岳父怕是能气死!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挽回,千错万错都是自己错,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岳父的谅解。舒窈现在也后悔了,她只想到这样可以不让自己难堪,但却没想过这样做会让姬氏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当中。现在,说不定全长安的人都在看姬氏的笑话。
“仁亶,事情清楚了吗?”张氏看到儿子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张仁亶只是点了点头,苦笑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氏闻言整个人都呆了。作为婆婆她当然欣慰能有这样全身心为儿子着想的儿媳。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啊,本来这婚事就是他们张家高攀,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但谁能想到这个儿媳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儿啊,舒窈你万万不可责怪于她,不管怎么说她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啊!”张氏对儿子警省道,她实在担心儿子气急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娘,您想哪去了?儿子是这样的人吗?舒窈可都是为了我,我要是去责怪她,那还是人吗?”张仁亶苦笑道。
“娘您放心,这事儿子亲自去请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万不可因为此事而伤害舒窈和岳父岳母的感情,不然儿子实在难安啊!”
不提岳父能将舒窈下嫁自己,就说岳父治好母亲的病,他这辈子算是还不完了。要是因为此事伤害到她们父女的感情,他百死莫赎!
“娘,你告诉舒窈,就说出去一下!”
不等张氏答应,他就换了一身衣服朝姬府赶去!
但事情就真的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吗?
——
“不见!”
当管家把张仁亶来请罪的消息告诉正在书房的姬松时,他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你去告诉他,从此莫要登门了,好好过日子去吧!”姬松头也不抬道。
老刘一愣,神情有些犹豫道:“家主,大小姐她不过是任性了些,您看”
啪~
书本直接摔在了桌案上,姬松面无表情看着他道:“你在教本公做事?”
“老奴不敢!”
老刘连忙跪下道:“家主,老奴也是看着大小姐长大了,当初您那么喜爱大小姐,老奴可都看在眼里啊,家主,就算老奴求您了,就见见吧,有什么事情说开不就好了?”
“混账!”
姬松怒急,直接将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鲜血缓缓从老刘额头流下,但却不敢去擦,只是将头埋的很低。
“出去,再敢说一句废话,就滚回老家去!”
老刘默默起身,他不怪家主,当年要不是家主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他有勇气为家主去死。但也更了解家主,看似对万物不碍于心,但这次却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啊!
加上大黄离去,这才导致家主性情大变,或许时间长了,才会有所改变吧!
“老奴告退!”
直到房门重新关闭,姬松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抬首望着房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府门外,张仁亶焦急地等待着。
吱吖~
偏门打开,当他看到满头是血的刘管家后,顿时大吃一惊!
“刘管家,您这是怎么了?”
老刘看了他一眼,平静异常,好似头上的血不是自己的,道:“家主说了,今后莫要登门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进了府中,大门重新关闭。看着缓缓关闭的大门张仁亶的心缓缓下沉,他没想到竟然连面都不见,更是说出了如此决绝的话。
重新打量了下威严耸立的郕国公府,他第一次渴望权利和地位,要是.
浑浑噩噩的回家,张氏看到儿子模样,顿时心凉了半截!
——
新的一天开始了,今日本是新妇姑爷回门的日子,但姬松却就像忘记此事一样,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朝!
“松儿.”
刚走出后院,就看到母亲担心地看着自己。
“娘,您怎么不多睡会儿?”姬松有些责怪道。
姬母笑了笑,看着儿子眼中难掩的疲惫,心疼的厉害。
“老了,睡不着了,你这是.”姬母明知故问。
姬松顿了下,道:“早朝啊,这不是时间到了嘛!”
姬母欲言又止,但姬松却没心思了,道了句回来再说,就重新坐上轮椅出发了。
“唉,这造的什么孽啊!”姬母一声哀叹,好好的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儿女不像儿女,当爹的不像当爹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我扶您回去歇息吧!”攸宁上前搀扶婆婆,轻声道:“娘,这事您就不要管了,儿媳和夫君.”
“明白,娘都明白,但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攸宁无言,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孩子,从弄出这么个丑闻来。夫君气的不是损的姬氏颜面,在夫君眼中什么颜面不颜面的,都没有家人重要,但那个不孝女做的事情太让人寒心了。
“唉,苦了你了,还要去.”
“娘!”攸宁打断姬母的话,强笑道:“没事的,本就是我姬氏做的不对,该赔礼还是要赔礼的。再说了,有尉迟家两位婶婶和程家婶婶,没人会过分的。”
姬母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道:“真不要娘和你一起去?毕竟有娘在,她们也不敢过分。”
“不用了,家里有儿媳在,还轮不到您折损颜面,她们还不配!”攸宁说的极为霸气,这才是真正的姬氏大妇该有的气势!
但该做的姿态还是要有的,不然人家会说姬氏没有教养。
本来,她虽然不怎么同意这门亲事,但丈夫都同意了,她能怎么办?就算再怎么看不惯,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也想风风光光地将女儿嫁出去。
于是就给在长安的豪门大户都下了请帖,就是要让外人看看,姬氏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也算是对女儿和姑爷的保护,但谁能想到
这下好了,请帖收了回来,这将人家当什么了?耍猴吗?
将母亲送回院子,她就开始准备,这次姬氏可谓是诚意十足,送出的礼物足足是对方送出三倍以上,就算再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
走进太极殿的姬松对此毫不知情,因为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极为诡异,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看着让人难受!
“赵公,您看”褚遂良看了姬松这边一眼,朝长孙无忌说道。
但让他失望的是,长孙无忌却摇了摇头,眼神阴郁道:“没救了,要是数日前老夫还有几分把握,但现在”
他没有说完,但褚遂良却明白了,今日的姬松格外不同,浑身都散发出惊人的煞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看的都心惊肉跳!
哀叹一声,都是一群蠢货,此事虽然和那帮人关系不大,但到底是他们掀起的风波,现在好了,玩砸了,现在谁敢去触姬松眉头?
“陛下驾到,迎!”
“吾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
“大唐万年!”
李承乾大袖一挥,坐在龙椅之上,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姬松,沉声道:“平身吧!”
随后又是一套早已演练不知多少遍的流程,直到后面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三人上前,将卢延之案结论公之于众!
啪~
就算是知道此人底子不赶净,但没想到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当下怒不可遏!
“混账,简直混账至极!”
整个大殿都是李承乾的咆哮声,众人都低头不语。他们知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卢延完了,就是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进去!
“诸位爱卿,此事大家怎么看?”李承乾咬牙切齿道。
“回禀陛下,该杀!”
“附议!”
“臣也附议!”
“.”
毫无意外,大多数大臣都赞同此事,因为他们明白,只要坐在轮椅上那位不开口,谁也救不了他们!
“那从犯”
“陛下!“
不等李承乾说完,褚遂良上前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牵连甚广,若是大肆牵连怕是人数不少,恐怕会影响朝政运行,和地方动荡,为大唐稳定着想,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臣附议!”
“请陛下从请发落!”
“.”
这次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世家官员,李承乾眼睛微眯,他没想到世家在朝堂上还有如此底蕴,要不是此事牵连世家官员太多,他们也不会站出来。
瞧瞧,很多人都是寒门出身,更有书院的官员。好啊,大唐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书院,培养的出来学子,竟然成了世家的附庸,真好啊!
其实世家之人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实在是牵连太多了,要是不阻止此事,世家官员怕是要遭受重大损失,这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
这时,长孙无忌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陛下,卢延之事已经查实,罪无可赦,臣自然没有话说。但这里面牵连的诸位官员,很多也都是从犯而已,并且并未对大唐造成任何损失。他们都是有能力的,若是大肆牵连,怕是有损陛下威名啊!”
“请陛下三思!”
李承乾看到自家救救都出来了,知道想要大肆牵连是不成了,心中更是埋了一根刺。
最后他看向姬松,道:“此事,郕国公怎么看?”
话音一落,都看向了姬松,他们知道,能不能成就要看姬松会不会心软了!
姬松睁开眼睛,看了众人一眼,突然笑了一声,轻声道:“动荡?威严?”
“大唐缺官员吗?陛下的威严什么时候要用一群吃里扒外的来衬托了?”
世家之人闻言就像吃了坨屎一样难受,长孙无忌更是脸都黑了,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吗?
“郕国公,陛下在问你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长孙无忌黑着脸道。
姬松嘿了一声,朝李承乾拱手道:“臣并无意见,大唐律自有规矩,照办就是了!”
“郕国公此言差矣!”
褚遂良上前道:“正所谓法外不外乎人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也能让百官感受到陛下的仁德,犯事官员有感陛下恩德,必将兢兢业业,为大唐殚精竭虑,一举多得之事,何乐不为呢?”
“笑话!褚相此言差异!”
就在众人为褚遂良之言喝彩之际,一向老好人形象的谢廉突然站出来道。
众人一愣,都看向谢廉,不知道他要闹什么哟蛾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