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禄东赞到来,王玄策俩人都是倍感意外,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松赞干布亲自对他们直言,这才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但现在却让禄东赞来,这就透露着一股诡异,就好像吐蕃对此时并不放在心上一样。不过,若是不在意大可随便这个理由推了就是,现在却让禄东赞来?
这让他们很是不解!
不过,当禄东赞说出此话后,他们顿时一惊!
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先生何出此言?我等现在就在你吐蕃的国内,就算有什么帮忙的那也是我等求你才是,现在怎么还反过来了?」
不管心中怎么想,但嘴上却笑着说道。
姬先成此时也插话道:「大相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我等虽然有些能力,但在你吐蕃国内,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他们有能力那也要看什么事。能让堂堂吐蕃大相都为难,甚至要求他们的事情,岂能是小事?
禄东赞好似早知道俩人不会答应,只见他双手拍了两下,就看到两人从外面走进来。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脑袋大的铜盆,上面盖着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不管你们答不答应,这都是你们的。」
说完就挥手道:「揭开吧!」
话音刚落,王玄策好奇看去,当布揭开后,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瞬间凝固。俩人自小在姬府长大,什么宝贝没见过,但当看到两个铜盆之内的东西后,愣是再也转不动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东西。
只见铜盆内放置这半盆碎冰,冒着丝丝寒气,在碎冰中,两株白里透红,仿佛世间最圣洁的莲花状的雪莲在盆中摇曳。
「千年雪莲!」
王玄策和姬先成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禄东赞。
「不错,正是千年天山雪莲!」
他看着两株圣洁的雪莲,面露复杂之色。在吐蕃,雪莲被人们奉为圣物不是没有原因的。凡是见到他的人,不管是大善还是大女干大恶之人,都不能否定他的圣洁。
就像是看到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样,不能升起丝毫亵渎之心。
「这两株千年雪莲是我吐蕃早就发现的,只是一直都不曾动过,任由其生长在雪山之巅。」
随后看向两人,笑道:「只是听说你等老师喜爱此物,这就让人采摘回来。」
说完有些唏嘘道:「当初和你老师一别,自今想来却是遗憾不已。虽然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老夫却生不起丝毫报复之心,。你老师学究天人,要不是身份所限,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此物算是老夫对你老师赔礼,随后我也会吩咐下面人大力收集此物,只要发现,定然派人送去长安,交给郕国公。」
王玄策平复下心境,沉思片刻,说道:「先生有何相求?财富,美人,权利,这些恐怕并不能让您动心。」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实话,千年雪莲的出现确实打动了他们。
只要禄东赞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并且不会触动大唐的利益,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听到王玄策的话,禄东赞没有直接说出原因,反而问道:「在此之前老夫想请问两位对医理懂得多少?」
「医理?」
这下可把他们给问住了,它们二人要说对医理不懂吧,但这些年下来却也学了不少。加上在出海那十年间,更是从殷州的玛雅人哪里学到了不少实用的医术。不,或者说是巫术更贴切些。
虽然有些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但却切切实实将一些疑难杂症给治好了
。
加上船上读书人不多,医者又少,他们为了给将士们治病,更是将带去的医术翻烂了。
要说姬松只是从后世的耳闻目染中学到的一些知识,那么他们则是踏踏实实地有着极为深厚的医理基础,并且还能学以致用。
除了疑难杂症或者绝症之外,他们医学基础早已超越姬松。
但这些他们却不知道,因为老师总是能出人意料的用简单且有效的办法治疗伤病,这点让他们汗颜不已!
「不敢说精通,但也知晓一二,不知大相是要给谁看病?难道大相您...............」
一开始看到禄东赞如此郑重,他们还以为是他本人有什么病症。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救治一番也无所谓,并且还能得到禄东赞的人情。
但看到他摇头,两人却是有些懵。
在吐蕃,除赞普就这位权势最大,要不是他自己的话,那..............
「不错,想必你们也猜到了!」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好似在下定某个决心!
「是赞普,他被人暗算了,现在危在旦夕,还请两位救上一救!」
「老夫给你们跪下了!」
噗通!
看着跪倒在地的禄东赞俩人傻眼了,禄东赞此人有多自傲他们再清楚不过。但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跪倒在他们面前,这让他们如何不吃惊?
「先生快快请起!我等却是受不得此等大礼!」
俩人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却怎么也拉不起来。只见禄东赞红着眼睛道:「两位要是不答应,老夫绝不起来。」
王玄策和姬先成俩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这次他们算是摊上事了。刚才就不该给他说话的机会。
现在他们判断倒是对了,松赞干布确实病了,并且病的还不轻。不然也不会让一国大相如此。
这件事不知道还好,但现在知道了,那他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一代高原雄鹰,带领吐蕃崛起强盛的松赞干布要死了。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大唐可能会顾忌颜面不会出手。但若是被一些敌对势力知道,他们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想都不用想,当松赞干布病危或者死亡的消息传出,在只有一个半大小子的继承人情况下,那些刚刚被灭国的国家,或者武力收服的部落和势力,能听从一个小子的话?
笑话,虽然他们来吐蕃时间不长,并且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但他们对高原的形势却很了解。
这是一个新兴势力,就好比秦皇一统六国之后的秦朝一般。旧有贵族势力,被灭国的势力,他们此事潜藏暗中,随时随地地注视着松赞干布。
看似平静的吐蕃其实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赴秦之后路,分崩离析。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他们是大唐的使节,为了消息不透露出去,就算不杀他们,也会一直囚禁,等到松赞干布死后或许才有可能放他们离开。
「你这哪里是求我们?分明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威逼啊!」
姬先成平静地看着禄东赞,沉声道:「若是我们不救呢?或者说我们也救不了,你待如何?」
王玄策也看着禄东赞,虽然被人算计了,但他并不愤怒。这事要是放在他身上,他比禄东赞做的可能还要过分。
「那只能委屈两位在吐蕃多住些时日了,老夫会派人前往大唐说明情况,想必天可汗会理解的。」
禄东赞低头自语道,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好好好,今日算我等认栽了,但想要我等出手却是妄想。」
王玄策还第一
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怒急而笑道。
「要杀就杀,反正想要我们出手那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我王玄策虽然不才,但绝不受你们胁迫。」
「来人,送客!」
哗啦~
早在外面听到王玄策怒吼的柴哲威兄弟,一开始早想冲进来,但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听到王玄策的话,他们立马就冲了进来。
虽然气氛有些不对,禄东赞更是跪在地上,但看王玄策和姬先成无事,他们也松了口气。
要是这俩人出事了,就算他们活着回到长安,恐怕也会被自己老娘活活打死不可!
「禄东赞,请随我等出去吧!」
到了现在双方差不多都撕破脸皮了,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禄东赞闻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柴哲威俩人一眼,对王玄策说道:「两位还请好好考虑下,就算两位不惜一死,难道要其他人为你们陪葬不成?」
「到时候两国开展,恐怕又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就算我吐蕃不敌,大不了重新回到高原,大唐还能追上来不成?」
看到俩人还是无动于衷,禄东赞无奈:「要是两位答应治疗,只要用尽力,就算不成,我在此可以向雪山之神发誓,只要我禄东赞在一日,绝不动大唐的一丝一毫。并且还会答应你们一个条件。」
「还请两位好好考虑下。毕竟你们还年轻,今后有大好的前程,何必看不开呢?」
在他想来,只有不够的利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二人之所以不答应,那是因为利益不够。
「说完了?」
王玄策蓦然转身,指着门口道:「滚!」
「你.........」
王玄策的一个滚字彻底激怒了这位吐蕃大相,只见他狠狠地盯着两人,阴励道:「你们可要想清楚?」
这时,姬先成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禄东赞皱眉道。
「我笑你无知,更是笑你自大。真以为我等就要任你宰割了?看来老师当初给你教训还不够,或者说你领地里的人饿死的还是太少了。」
说完就不在理会禄东赞,而是拿出一只铜哨,一道尖利却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当姬先成拿出铜哨的时候,禄东赞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二人,直接走出房间。
抬头往去,只见一只雄健鹰隼出现在头顶的云层中,高昂的啼鸣声穿透云层,让他的耳膜都有些生疼。
「住手!」
他连忙朝姬先成大喊道。
此时他是真的急了,这只鹰隼明显不是那日出现的那只,因为毛色根本不同,这说明他们身边至少有两只鹰隼。
那日出现的他们已经找到其落脚的地点,只要王玄策等人有异动,他有极大把握将之扑杀。但现在却出现了第二只?
那是不是有可能出现第三只,第四只?
在长安时就听说郕国公姬松善驯鹰,现在已经有了一定规模。数量已经上百,凡是紧急军情,大唐都会用驯鹰传递。这样不但安,还快。
千里距离不过一日可达,吐蕃虽然距离长安很远,但恐怕要不了几日大唐就会知道这里的消息。
想到他们哪位老师的手段,他此时真的怕了。
「快快住手!」
他急忙想要上前将姬先成的铜哨抢来,但却被柴哲威拦住。
王玄策挥了挥手,让柴哲威退下,他玩味地看着禄东赞,道:「老师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吐蕃根本没有就信义之言。你更是毫无底线,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我等怕是再也回不到长安了吧?」
他指着驯鹰道:「也不怕告诉你,另一只已经回到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看到禄东赞脸色大变,王玄策却笑道:「别担心,那只不过是传递些消息罢了。不过,要是连续半月我等没有消息或者驯鹰不见踪影,我等也不能担保老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怕告诉你,我老师这人一向护短,对自己人那是没得说。当年使我姬氏衰落的罪魁祸首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他老人家只是略施手段,就让两个盛极一时的势力分崩离析,现在更是消失不见。」
「就是不知道你吐蕃有多少人?可以承受他的怒火?」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他,挥手让人将其请出去。
禄东赞失魂落魄地走了,眼中充满了绝望!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但现在却被自己硬生生给断绝了。
要是好言相求,恐怕也不会彻底翻脸吧?但他却选择了最为直接却又暴戾的手段。
待禄东赞离去,王玄策和姬先成立即瘫坐在地。
看着手中的铜哨,他们眼中流露出庆幸之色。
哪有什么第二只驯鹰啊,老师的哪两只虽然有不少后代,但能训练成合格驯鹰的也就是数十只罢了。并且大部分还被皇帝给抢了去,留在自家的自己都不够用。
这次也是看他们此行危险重重,这才给他们划拨了一只。想要两只,那是想都别想。
之所以被禄东赞认成两只,不过是他们给驯鹰涂了一层颜色罢了。
还好给骗了过去,不然今日..............
想想两人都觉得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