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的个人独白】
我是白幽,也是冥王。
自降生之日起,我的灵魂就常年处于撕裂之中。
一半落在繁荣的城市里,享受着首富之子的无限幸福。
一半落在隐晦的暗道,除了永无止境的哀嚎之外,别无其他。
每逢雪夜,我的灵魂总会撕扯得尤为厉害,随时都想把我拉进深渊。
人世,真是极没意思的地方,我对它毫无眷恋,甚至期盼着神罚早早降临,让恶魔占据人间。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忍受灵魂撕扯。
直到那一年的雪夜,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纯洁美好到不似人间物的人。
她一身都穿得红彤彤的,像个红色的长灯笼,把整个雪夜都照亮了。
扬着天真的笑容,一边哈着汽,一边把手中捏出的雪人送出去。
每个得到雪人的人,都露出那种名为幸福的表情。
“小哥哥,你也想要雪人吗?”明明是她说过好几次的话,可我却恍然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话。
那一刻,灵魂深处的撕裂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把雪人捧在手心,冰凉无比的温度,却像是一团火,让我觉得灼热不已。
回到家后,我张开掌心,那里缓缓涌出一股赤红气息。
是冥王之焰。
可灼烧一切。
偏偏来得一点儿也不是时候——它烧化了我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的雪人。
我狠狠攥紧了拳头。
毁了我的礼物,还想让我当冥王?
我偏不。
我封闭了自己的冥王意识,任由自己沉睡下去,我只在她的身上留下一抹意识,这样能让我第一时间找到她。
她不遇到危险,我绝不苏醒。
哪怕世界毁灭。
可我沉睡得似乎太久,当我第一次苏醒时,看到的世界已经乱七八糟。
烦人的人类在自相残杀,脏兮兮的亡灵在互相啃噬,那真是一个糟糕的人间。
而她被一群超级丧尸围住,危在旦夕。
人类说,那是末世第三年,也是我冥王意识第一次苏醒的时间。
大家都说,她很强大,可我眼里的她,仍然是那个穿得红彤彤的小女孩,脆弱、娇软,需要我的帮助。
我没有动用冥王的能力引渡亡灵,只像个普通人一样,杀掉那些人类口中的丧尸。
无主的亡灵在我身边环绕,吵吵嚷嚷,烦不胜烦。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暴躁,甚至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可每当我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笑着对我说:“不可以发脾气喔。”
我就真的安静下来。
她好像很喜欢帮助那些人类,一群人类废物。
她那样柔弱,却需要她的保护,不是废物是什么呢?
可我从不会阻止她,因为我发现,每当她帮助一个人,她的身上都会亮起奇异的光。
帮助的人多了,她身上的光就成了一个茧,把她保护在里面。
我猜,这是世界给她的馈赠。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至今都觉得愤怒——她死了。
她死在了末世第30年,因为人类可笑的争权夺利,在她安定好了一切之后,被一群野心家联手杀害。
她的灵魂纯净得犹如白雪,可我却不能收集她的亡灵,只能看着她一点点消散。
不,我不能让她就这样消散!
如果她没有了,那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启用了所有的亡灵,向人类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没有了她,人类似乎变得不堪一击。
甚至在她死后,被人类誉为保护伞的那群人,向着野心家们展开了疯狂屠杀。
唔,省了我不少力气。
末世32年,人类全死光了,灭亡于他们的自相残杀。
一个自称世界意识的家伙突然冒了出来,哭得像个行走的花洒,跟我说,人类不能灭亡,亡灵也不可以统治整个星球。
作为冥王,必须要以保护人类、保护星球为己任,不能有杀心。
我当他放屁。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救她!”世界意识哭着对我说,他有一个绝妙的办法,可以复活她。
他的办法就是,祭出我的记忆和力量,让整个世界轨道重塑。
不是平行世界,也不是重生,而是把世界轨道的算盘,提到之前的那一页。
“没有了记忆,我怎么确定她还活着?”我问世界意识。
“我不能撒谎啊崽!”世界意识又哭成了花洒,“你知道你的记忆和力量有多重吗?我的机能载不动,只能剥离再启动重塑程序!我是世界意识,我不能对任何生灵撒谎的,否则我会被抹杀。”
我信了他,我也只能信他,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灵魂消散。
重塑的时候,她灵魂周围的白光,已经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很多事情,就像是一个邪恶的轮回,只要开启了一点苗头,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比如轨道重塑。
第一次,我没有带着记忆和力量,世界意识把轨道重塑在了末世第二年。
我还不认识她,但“白幽”认识,她是“白幽”心中永远的圣洁。
没想到,和她接触后,我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我又成为了“我”。一个融合了“白幽”与冥王记忆的我。
看到她一切完好,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失而复得,什么又叫做惊喜。
这一次,我把所有背叛她、想要背叛她、诋毁她、讨厌她的人,都丢到了亡灵堆里,并把亡灵提到了“高级丧尸”的级别。
他们变成亡灵后,很是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惹丧尸的厌恶,被疯狂碾压死了。
但他们成了亡灵,就全是我的手下。
我把他们吊起来,让其他亡灵揍了30年。
30年后,她又死了,这一次是死于心力衰竭。她身上特殊的白光既是保护,又是压制,所有人都觉醒了异能,唯独她没有。
她只有一身特种兵的本事,一个人也能单挑高级丧尸,当然,我从未让丧尸真正伤害她。
但她太聪明了,聪明的人喜欢多想,一多想就伤神。她在我眼前猝死了,我甚至来不及问世界意识,怎么抢救她。
她死了,我又灭了一次世。
世界意识哭成了水龙头,主动给我做了轨道重塑,我也乖乖上交了记忆和力量。
一次很默契的合作。
第三次,我开始替她思考。让她学习“丧尸操控术”,当然,这是我给所有亡灵下指令,让他们学会如何认识她的操控术。
没有了丧尸的威胁,她终于没有那么累了。
可她不开心,人类的懒惰,让末世后的世界恢复进度奇慢,她不爱参与热闹,但总喜欢看别人的热闹。可人类不勤奋,她没有热闹看。
末世45年,她死了,死于人类对她的不需要,以及她对人间的不留恋。
世界意识对我说,那是抑郁症。
我说:“哦,我要灭世了。”
世界意识哭成了泄洪的堤坝,利落地给我做了时间重塑。
而这一次出问题了,世界意识说,万年之内,重塑次数太频繁,导致了副作用——一部分人觉得自己重生了,一部分人觉得自己穿越了,一部分人拿了之前那几次的剧本。
世界变得更乱套,人类的欲望无限膨大。为人类做出许多贡献的她,死于末世10年,那时候,她为了拯救自己的家人,牺牲了自己。
第四次、第五次……第一百零八次重塑,世界意识的眼泪苦干了,汇聚成了日后的汪洋,而我也从一百多次轨道重塑中,找到了许多针对bug的办法。
她对人类的贡献,汇聚起了厚厚的白光,那些都是她的功德。
我撕下一点点功德,变成她不被丧尸伤害的buff。
又撕下一点点功德,变成她不被异能伤害的buff。
再撕下一点点功德,变成她对应的品牌能力。
最后,我散尽自己所有的记忆和能力,变成依附在那些“重生穿越者”心中的潜意识,告诫他们:她是末世终结者,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她,否则世界将会毁灭。
世界意识对我说:“我耗干了自己所有的能量,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重塑了。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我深深地看了世界意识一眼,对他说了唯一一次:“谢谢。”
这一次,我不知什么时候会遇见她,不知还能不能记起她,也不敢再随便改变她的人生轨迹。我只能寄希望于缥缈的期望,希望那些重生和穿越者足够多,足够有良心,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她。
因为她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她从未有半点辜负他人之心,人类为何不能对她更好一些?
如果她再一次受到伤害,无论我有没有拿回从前的记忆,我也一定会再一次灭世。
但我还是希望,不要再有一次了。
因为,我不能再给她制造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