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忌日?
她想问盛妙妙,但是盛妙妙那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心头一凉,又没说话了。
姜念笙慢慢的转身,想要离开,正好看见管家拿着两双小小的鞋子,只有掌心那么大,是婴儿穿的,上面还有细带子用来绑好稳固的。
“盛先生,”管家问道,“您觉得拿这双黑色的,还是这双红色的好?大师说,一双就够了,不宜过多。”
盛寒野看了一眼:“……黑色吧。”
“好的。”
姜念笙瞬间明白了,僵在原地,嘴里喃喃说道:“你们立了一个新墓碑,给那个……死去的孩子?你们现在是要去墓地看孩子?”
她有些站不稳,眼前开始眩晕,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司沧给她的那张纸上,胚胎的模样。
盛寒野是真的爱惨了这个孩子。
可,她又何尝不是。
“你还怎么好意思提孩子?”盛妙妙说,“是你害死的!”
面对这种指责,姜念笙解释也无用。
一个罪名一旦背上,是怎么都摘不掉了。
“我想去。”姜念笙站稳身体,“我也想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送他最后一程,看他最后一眼。”
“你?”盛寒野擦了擦手,扔掉毛巾,推开椅子朝她走来,“姜念笙,你要去墓前,是要跪下忏悔赎罪!是祈祷他轮回转世再次为人,不要摊上一个你这样的母亲!”
“我可以下跪,但不是赎罪,是没有保护好他……”
“何必这样假惺惺呢?”他的目光像是利剑,快要刺穿她,“不赎罪,就别去!”
他阔步离开,姜念笙急忙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但他用力的狠狠挥开了。
姜念笙咬着唇:“那也是我的孩子,是从我肚子里……”
“闭嘴!”
盛妙妙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想扶,又马上忍住,只能跺了跺脚,走了。
“姜念笙,你完了。”夏采薇走了过来,轻蔑的看着她,“我说了,除非你是温婉,你才有可能得到盛寒野的原谅。你怎么就不明白?”
“你也配来奚落我么。”
“你最好再动手打我,”夏采薇说,“我看寒野还会怎么维护你!”
姜念笙毫不犹豫的举高了手。
但是,一边的刘翠见状,马上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常年干活的妇女,劲儿大,姜念笙身子虚,还没恢复,哪里敌得过她。
“太太又想打人啦!”刘翠大声喊道,“太太,您有气也不能往夏小姐身上撒啊。您看看,现在也就夏小姐来安慰安慰您了……别动手,和气一点啊太太!”
姜念笙用力的抽回手,盯着夏采薇:“你最好和你的这条走狗,一直待在一起!”
她转身往外走去,没空搭理,她要去墓地。
无论如何她也要看最后一眼!
姜念笙追出去的时候,盛寒野已经上了车。
她不停的拍着车窗:“盛寒野,你让我去,求求你……”
这是姜念笙第二次说出求他的话。
第一次,是为了杨璋。
这一次,是为了孩子。
她从来没有问自己求过情。
盛寒野端坐在后座,一身黑色的西装,上衣口袋处别着一朵小白花。
他不为所动,直视着前方,任凭姜念笙把车窗拍得砰砰作响,他也没有多看一眼:“开车。”
司机应道:“是,盛先生。”
车子缓缓启动。
姜念笙竟跟着车子跑了起来:“你不能剥夺我见孩子的权利,哪怕他已经不在了……盛寒野,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司机也不敢开快的,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注视着盛寒野的表情。
“哥,”盛妙妙小声说道,“要不……”
“嗯?”
“要不让保镖把她给拦住啊。”盛妙妙改了口,“一直追着,吵死了。”
她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总是对姜念笙心软啊。
不过……说起来,还是男人心硬。
反正她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盛寒野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峻。
来到了大门处,等待停车杆缓缓抬起的时刻,盛寒野降下了车窗。
姜念笙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盛寒野,让我去吧。”她哀求道,“我是一个母亲啊……”
“想去?可以。”
姜念笙一喜,正想要上车时,盛寒野的手伸出窗外,挑起她的下巴:“走路,显得有诚意。”
她一怔,车子已经迅速驶远。
从这里到墓地,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走路的话,那得要走到什么时候。
累倒是不怕,只是姜念笙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才小产,又残留毒性,比较虚弱,能不能走得到都是一个问题。
她连刘翠的力道都反抗不了了,换做以前,她能分分钟刘翠的拧断骨头。
咬咬牙,姜念笙踏出了大门。
身后响起小跑的脚步声,杨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你真的要走过去吗?”
“只能这样。”
“少主的心也……太狠了。”
姜念笙苦笑一声:“不怪他。”
她心里分得清,家仇是家仇,所以她想要盛寒野的命。但孩子的死是孩子的死,不是她恨盛寒野的理由,这不能混为一谈。
“你啊……”杨璋望着天,长长的叹息道,“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灵动又活泼,除了长得像,没有半点温婉的性子。现在反而开始觉得,你和温婉越来越像了。”
“说明,温婉活着的时候,很苦。”
杨璋点点头:“是。现在飞羽盟里,常常会有人羡慕她,说她能够占据少主的心,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可只有我知道,她过得多么委屈和难过,死了之后得到的,什么都不是了。”
望着前面漫长而不见尽头的路,姜念笙说:“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体会到了温婉的苦。”
她慢慢的活成了温婉。
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都知道了温婉的结局,怎么还会走上这一条路。
前车之鉴还不够深刻么?
姜念笙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都已经开始酸痛麻木,但仅仅只走了三分之一。
杨璋都有些受不住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