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恶毒炮灰,性别男 > 60、二更·苍狴·其三十二

60、二更·苍狴·其三十二(1 / 1)

由于右腕缺失,且本身手无缚鸡之力,加之李铁柱人身蛇尾,不论是身量,抑或是体重远远超过他,李新雪自然抱得甚是吃力。

李盼娣看不下去了,道:“我们轮流可好?”

李新雪矢口拒绝:“不必了。”

这是铁柱哥哥的最后一程了,他想亲自送铁柱哥哥。

将近一个时辰后,李新雪抱着李铁柱的尸身到了一处荒郊野岭。

他将尸身放下,其后将尸身左右的枯草全数拔了,并堆于尸身上头。

李盼娣中途买了火折子与骨灰盒,她将火折子给了李新雪,李新雪用火折子点燃了枯草,枯草易燃,霎时烟火冲天。

兄妹俩旋即被白烟包围了,李新雪低声问道:“盼娣,你恨阿爹与阿娘么?”

李盼娣不假思索地道:“恨,怎么能不恨?”

李新雪又问道:“我听见刘举人说想杀了芍药,而你的花名便是芍药,所以你是铁柱哥哥的帮手,一早便知晓他就是苍狴,且是他害死了阿娘他们,对么?”

“刘举人出事前一日,铁柱哥哥来找了我,我方才知晓他就是苍狴,而苍狴便是害死了阿娘他们的凶手。”李盼娣怅然地道,“阿娘、大哥皆是阿爹的帮凶,但六弟与七妹是无辜的。铁柱哥哥为我们报仇雪恨了,我很感谢他,但倘使他还活着,我实在不知该当如何面对他才好。”

“我亦然。”李新雪嗅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望着被拢于烟火当中的李铁柱,双目又红了,“盼娣,过几日,我们一起回趟家罢,将阿娘他们下葬。”

李盼娣颔了颔首:“过去多日,不知他们的尸身变成甚么样子了?”

“不管是甚么样子,都是我们的亲人。”李新雪抹了抹眼泪,“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暂居于清风客栈的李家村人可以回家了,我们与他们一道回去罢,一道将所有的尸身全部安葬好。那些人生前十之八/九是与阿爹一样的恶徒,但是死者为大。”

“死者为大?”李盼娣不由冷笑,“恶徒死了亦是恶徒。”

“你说得对,恶徒死了不会变成善人。”李新雪往火堆中添了些枯草,“不过若不将他们下葬恐会引起瘟疫。”

李盼娣不再出声,算是答应了。

李新雪望着熊熊烈火,整副身体很是暖和,铁柱哥哥已不在人世间了,但铁柱哥哥却依然温暖着他,与那夜铁柱哥哥的手同样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李铁柱的尸身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李新雪低喃着道:“尽管变成了人身蛇尾的苍狴,但铁柱哥哥的骨灰看起来却与凡人一样。”

言罢,他从李盼娣手中接过骨灰盒,跪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捧入骨灰盒当中。

北风毫不留情地扬起骨灰,不少骨灰随风而散,但剩下来的骨灰足以将骨灰盒装得满满当当了。

他抱着骨灰盒往回走,一面走,一面想,铁柱哥哥先前说其会下十八层地狱,待自己死后,不若去十八层地狱陪伴铁柱哥哥罢?不然,铁柱哥哥会寂寞的。

等铁柱哥哥赎清了罪孽,到时候,他们再一同投胎,一同长大。

回到郓县后,李新雪先是将骨灰盒寄放在虞府,自己则与李盼娣一起去了清风客栈。

关于苍狴之事,清风客栈的李家村村民全部都听说了,诸人七嘴八舌地嚷着要回家。

清风客栈的条件较李家村好得多,但家乡总归是家乡。

当然其中也有不想回李家村的村民,不过他们同意与其他人一道回李家村将尸身下葬。

次日,诸人去虞府向宋若翡与虞念卿道过谢,便出发回李家村去了。

他们尚未接近李家村,恶臭便滚滚而来,有些人甚至吐了出来。

一踏入李家村,有更多的人吐了出来。

李新雪也吐了一回,反倒是外表柔柔弱弱的李盼娣面色如常。

李盼娣径直回到了自己家,属于阿娘他们的烂肉业已腐烂了,生满了青色的菌丝。

她从衣箱中取出干净的衣物,一点一点细致地将所有的菌丝一一弄干净了。

而后,她拿了一只面盆来,阿娘、大哥已经是成人了,与六弟、七妹装在一处,居然连一只面盆都装不满。

她端着面盆出去,先放于家门口,又去帮其他人家收殓烂肉。

至于李新雪许久才缓过气来,着手帮忙。

耗费了整整一日,诸人终是将所有的烂肉收殓好,送去了后山的祖坟,接着,或烧作灰烬,或直接掩埋,或放入棺材。

诸人还请了和尚来,为亲人们超度。

在诵经声中,李新雪莫名其妙地想道:这祖坟里头多了那样多的新鬼,不知是否能与旧鬼好好相处?

望这些鬼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卖儿卖女,能依靠自己的劳力将儿女好生养活。

至此,死于苍狴之手者尽数入土为安了。

李新雪的双目还被纸钱化成的白烟熏着,满耳的经声却是戛然而止了。

他侧首问李盼娣:“你有何打算?”

“我之前被一员外郎赎了身,做了他的第九房小妾。我求了他很久,他才放我回家省亲,他害怕我逃跑,派了人护送我回来,名为‘护送’,实为‘监视’,但我一到李家村,便撞见了苍狴,也就是铁柱哥哥,铁柱哥哥将那些人悉数吃掉了。员外郎待我不好,我不想再做那第九房小妾了,他晓李家村的地址,所以我不能留在李家村,不过我本来就不打算留在李家村。”李盼娣盈盈一笑,“我倒是不相信,我离了百花楼,离了员外郎便会饿死。我决定回郓县,找一份活计,自己养活自己。”

李新雪对李盼娣充满了信心:“我的五妹定能自己养活自己。”

于是,兄妹俩结伴回了郓县去。

一进得郓县,郓县中人不是在谈论苍狴,便是在谈论刘举人。

刘举人这一世作威作福,上了年纪后,失去了独子,遭了大罪,又成了全郓县的笑柄,实在是罪有应得。

奇的是四日前苟延残喘的刘举人居然尚有命在。

那厢,宋若翡一起身,便为虞念卿煮四红汤去了。

待四红汤煮好,已是日头高照。

他一手端着四红汤,一手叩了叩虞念卿的房门,虞念卿在里头口齿不清地道:“进来。”

他推门而入,见虞念卿整个儿包在锦被里头,遂放下四红汤,去扯虞念卿的锦被:“小懒猪,该起身了。”

“不想起。”虞念卿撒娇道,“我要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宋若翡莞尔笑道:“你的一会儿是多久?”

此前,他从未见过虞念卿赖床,极是新鲜。

虞念卿认真地回道:“约莫一个时辰罢。”

宋若翡在床榻边坐下,隔着锦被,抬手轻拍着虞念卿的背脊:“不可,一个时辰后,四红汤该凉了。”

“四红汤!”虞念卿登地坐起了身来,露出了红肿的双目以及一头乱糟糟的发丝。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喝四红汤,而是喜欢有人特意为他下厨。

厨子当然亦会为他下厨,但厨子是为了月钱,与宋若翡是截然不同的。

爹爹生前,由于生意忙碌,只会在他生辰那日为他做长寿面。

他每次听书院中的同窗提及母亲又做了甚么好吃的,总是羡慕万分。

即使宋若翡并非他的母亲,可宋若翡特意为他下厨,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开心一下下罢。

他正要将四红汤端起来,倏地被宋若翡掐住了下颌。

宋若翡今日上了淡妆,随着宋若翡的面孔愈发靠近,脂粉香便愈发浓郁。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见宋若翡一脸严肃地道:“念卿,出何事了?”

虞念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目之所以张不太开不是因为他尚未睡饱,而是因为他哭过了。

宋若翡抚上了虞念卿的双目:“快些告诉娘亲谁欺负你了,娘亲定会为你做主。”

虞念卿摇了摇首,不好意思地道:“没人欺负我,我昨夜看了一夜的话本,看哭了。”

宋若翡思及虞念卿提剑挡于他身前的凛然模样,委实想象不出虞念卿看话本看哭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狐媚子,不许取笑我!”虞念卿有理有据地道,“男女主角真心相爱却不能相守,踏破天涯,每每错过,每世不是君生我未生,便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可好哭了。”

“原来小念卿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宋若翡被虞念卿瞪了一眼,遂一本正经地道,“对,很好哭。”

“就是很好哭。”虞念卿拍开宋若翡掐着自己下颌的手,“我要吃四红汤了。”

宋若翡端详着虞念卿的双目:“小念卿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

虞念卿顺势道:“你要如何怜爱我?”

宋若翡思忖半晌,启唇道:“便罚你不准再通宵看话本罢。”

虞念卿整个人登时萎靡了,抗议道:“你又不是我娘亲,哪里有资格限制我?”

宋若翡使出了杀手锏:“委屈巴巴又奶凶奶凶的小念卿,你知不知道老是通宵会长不高的?”

“好罢,好罢,不通宵看话本便不通宵看话本。”虞念卿吃罢一碗四红汤,将空空如也的瓷碗递予宋若翡,“再来一碗。”

宋若翡便去庖厨又盛了一碗,见虞念卿吃得甚是香甜,奇怪地道:“当真有这般可口么?”

虞念卿抬起首来,坦诚地道:“其实不是特别可口,但我喜欢你为我下厨。”

宋若翡怔了怔,才道:“我会努力精进厨艺的。”

虞念卿别别扭扭地道:“多谢你,我很期待。”

又吃罢一碗四红汤,他才发问道:“刘举人如何了?”

“听程大人说刘举人还活着。”宋若翡此前已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与虞念卿听了。

虞念卿冷笑道:“祸害遗千年,刘举人成了那副样子,居然还没死。”

“确实没死,不过命不久矣。”宋若翡叹了口气,“幸好程大人袒护了李姑娘与于姑娘,不然,她们怕是已锒铛入狱了,主犯李铁柱已死,她们乃是帮凶,免不得一场牢狱之灾。”

“不论如何,于姑娘已嫁予刘举人了,刘少爷已死,待刘举人咽气,刘氏血脉断绝,刘府的家业便属于于姑娘以及刘少爷的一妻三妾,有了钱财傍身,至少于姑娘不会再受人欺凌了,于姑娘这算是苦尽甘来了。”虞念卿感慨地道。

“我听闻于姑娘与刘少爷的妻妾们已分完家产了,于姑娘打算将分到的大部分家产用于修桥铺路,她说刘举人是通过压榨百姓,获取民脂民膏,才积累了财富的,该当还之于民。”宋若翡凝望着虞念卿道,“念卿,我们虞府能否出一些银两,与于姑娘一道修桥铺路?”

虞念卿得意洋洋地道:“狐媚子,你是将我当成一家之主了,才请示我的罢?准了。”

宋若翡配合地道:“对,我们小念卿是一家之主,虽然这一家之主矮小了些,但气势上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你……你讽刺我……”虞念卿气势汹汹地道,“你这狐媚子以下犯上,理当以家法处置。”

宋若翡好奇地道:“家法为何?”

据他所知,虞老爷子为人和善,当家后,便已将家法废除了。

虞念卿根本不知虞家的家法是甚么,被宋若翡问住了,是以,胡编乱造地道:“家法便是要事事以家主优先,家主说甚么,定要遵从。”

宋若翡气定神闲地道:“念卿编造的是家规,并非家法。”

虞念卿板着脸道:“家主说甚么,定要遵从,所以家主说有家法,便有家法。”

宋若翡咄咄逼人地道:“所以家法为何?”

“将右手伸出来。”见宋若翡听话地照做了,虞念卿拍了一下宋若翡的掌心,“这便是家法。”

宋若翡失笑道:“这不像是家法,更像是过家家。”

虞念卿气呼呼地道:“你……不知好歹的狐媚子,我倘若使出真正的家法来,恐怕会把你吓个半死。”

宋若翡瑟瑟发抖地道:“我好害怕。”

虞念卿正眉开眼笑着,忽而被宋若翡戳了下面颊,即刻警告道:“狐媚子,不准对家主动手动脚。”

“是,娘亲遵命。”宋若翡正色道,“你既然同意了,我今日便同于姑娘说要与她一道出资修桥铺路。”

“嗯,爹爹生前便常常做善事,修桥铺路便当是继承爹爹的遗志,为爹爹积阴德了。”提起爹爹,虞念卿有些想念爹爹了,爹爹走时乃是初夏,而今已是隆冬了,能呵出白气来。

他扯了扯宋若翡的衣袂:“过年前,我们再去看望爹爹一次可好?”

“好。”宋若翡觉察到了虞念卿低落的情绪,伸手将其揽入了怀中,轻抚着背脊道,“有我陪着你。”

脂粉气霎时扑面而来,无孔不入,虞念卿顿生恍惚,回抱了宋若翡:“狐媚子,别离开我。”

即便对不起娘亲,他仍是希望这狐媚子能陪伴于他左右,他已在不知不觉间,对这狐媚子产生了依赖。

待虞念卿平复了情绪,宋若翡推开虞念卿,拉去锦被,解下虞念卿双足的包扎,细细端望着暴露出来的双足。

这双足大体已痊愈了,不再是鲜血淋漓,可见白骨的惨状了。

是苍狴将虞念卿害成那样的。

对于苍狴,宋若翡当然是怀有怨恨的,但因为苍狴自戕了,怨恨自是随之消弭了。

可一见柔嫩的新肉,那分明已消弭的怨恨陡然复苏了。

“还疼不疼?”他软声问虞念卿。

虞念卿答道:“不疼了。”

宋若翡建议道:“我扶你下床榻走走可好?”

“嗯。”虞念卿自从四日前被宋若翡背着回了虞府后,便被宋若翡盯着,再也不曾下过床榻。

宋若翡为虞念卿穿上衣衫、足衣、靴子,才将虞念卿从床榻上扶了起来。

虞念卿有点不适应,且双足气力不足,整副身体的重量都交予宋若翡了。

宋若翡感受着虞念卿的体重,朝着虞念卿道:“慢慢来。”

他扶着虞念卿从卧房走到了花园里头的八角亭中,让虞念卿坐下后,问道:“还好么?”

“不妨事。”虞念卿打了个哈欠,“就是没睡够,有些发困。”

宋若翡戳了一下虞念卿的脑门:“谁教你熬夜看话本了?”

虞念卿理直气壮地道:“是家主我教我熬夜看话本了,怎地了?”

宋若翡附和道:“好好好,家主英明。”

今日难得风和日丽,他让小厮送了都匀毛尖来,与虞念卿坐在八角亭饮茶。

日光斜斜地射入八角亭,洒了一人一妖满身。

虞念卿呷了一口都匀毛尖后,倒在了宋若翡腿上,懒洋洋地道:“狐媚子,我困了,你这腿借我睡一会儿。”

宋若翡并未反对,一面饮着都匀毛尖,一面轻拍着虞念卿的后背,犹如在哄小婴孩似的。

他若是能顺利地得到渡佛草,将虞念卿的灵根与自己的妖丹、尾巴彻底治愈,他若是能恢复男儿身,他若是能娶妻生子,他的儿子是否会与虞念卿一般模样?时常与他斗嘴,偶尔向他撒娇?

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得到渡佛草便是万幸了,不敢奢望能捡回一条性命,毕竟他远非魔尊谢晏宁的对手,但他此刻却莫名其妙地想活下来。

这之前,他对于男女之事一点兴致也无,更不曾想过娶妻,但此刻他却莫名其妙地想娶妻生子。

不过他若是恢复男儿身,虞念卿会作何感想?会吓一跳罢?

到时候,他可向虞念卿坦白其实他夺了狐妖宋若翡的舍。

他正展望着将来,蓦地听见虞念卿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娘亲,是我害死你的,你要是不生我,你就不会死了,对不住。”

唉。生产对于女子而言,无异于去鬼门关走一遭,走不出鬼门关的女子不计其数,这并非虞念卿的过错。

他一低首,见虞念卿紧阖的双目中溢出了眼泪来,以衣袂擦拭着那眼泪,哄道:“念卿莫哭。”

虞念卿猛然抓住宋若翡的手,蹭了蹭:“娘亲,我想你了。”

——这是虞念卿第二次将宋若翡误认为他的娘亲。

宋若翡柔声道:“念卿,娘亲亦想你了。”

一个时辰后,虞念卿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一睁开双目,发现双目较之前更难受了些,并未在意。

“睡醒了么?”他听见宋若翡对他道,嗓音温柔至极。

他仰望着宋若翡,反应了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正躺于宋若翡的腿上。

对了,他睡着前说要向宋若翡借腿睡一会儿。

他当即直起身来,对宋若翡道:“还你。”

宋若翡揉着自己被压麻的双腿,抱怨道:“小念卿借了我的腿不给些好处么?”

“就不给你。”虞念卿赖皮地向宋若翡吐了吐舌头。

宋若翡不满地道:“小气鬼。”

已是午膳时分了,宋若翡命人将午膳送到这八角亭来。

虞念卿一手托腮,一手执着竹箸,吃下一块最先端上来的梅子糖醋小排,道:“我卧床多日,耽误了修炼,明日起,我会好好修炼的。”

“再休息几日罢,毋庸操之过急。”不知为何,尚未出虞府,更未启程,宋若翡却留恋在虞府的时光了。

纵然出了“虎皮女”与“苍狴”这两桩案子,不算太平,纵然要日日涂脂抹粉,做女子打扮,但他喜欢这样的时光——被需要的时光。

上一世,除了阿兄,无人需要他宋若翡,所有人需要的都是他的阿兄宋若素。

随着时光的推移,他已慢慢地变得很少想起阿兄了。

阿兄会如何看待这件事?阿兄会怎样做?阿兄是不是会做得比他更好?

诸如此类的想法已渐渐地离他远去了。

他是独立的个体,他是宋若翡,他不是阿兄,他不必想阿兄会如何如何,他该想自己想如何如何。

“多谢你说喜欢我胜过阿兄。”这其中有大半是虞念卿的功劳。

“啊?”虞念卿听宋若翡如是说,顿了顿,竹箸尖的一块香煎鲫鱼跌落了下去,他回忆了一番那一日的对话,才道,“你已觉得自己及得上你阿兄了?”

“我不知自己是否能及得上阿兄。”宋若翡释然地道,“但我已学会不将自己与阿兄做比较了,阿兄便是阿兄,我便是我。”

虞念卿故作老成地摸了摸宋若翡的发顶:“狐媚子,你长大了。”

宋若翡含笑道:“矮矮小小的小念卿何时能长大?”

“你……”虞念卿收回手,瞪着宋若翡道,“狐媚子,你总是戳我的痛楚,我太可怜了。”

“对不住。”宋若翡夹了一块牛腩莲藕汤中的牛腩送到了虞念卿唇边,“当我向你赔罪了。”

虞念卿就着宋若翡的竹箸,小口小口地吃着牛腩,舌尖理所当然地触到了竹箸。

牛腩被他含入了口中,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想道:这竹箸乃是宋若翡的,宋若翡的唇舌必然亦接触过竹箸,故而,我的舌尖间接接触到宋若翡的唇舌了。

紧接着,他顿觉自己的舌尖发烫,整张面孔红了一大片。

宋若翡不明就里地道:“念卿,你怎么了?”

“我无事。”虞念卿埋首用着午膳,一言不发。

宋若翡生怕虞念卿伤后初愈,着了凉,为虞念卿披上了一件披风。

他的指尖不慎蹭到了虞念卿的后颈,虞念卿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真是凉着了么?

但凉着了为何会脸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用罢午膳,他将虞念卿扶回了床榻上躺着,而他自己则往刘府去了。

于蓉娘正与负责桥梁施工之人说话,见宋若翡来了,便让这人先回去了。

宋若翡直截了当地向于蓉娘说明了来意,于蓉娘笑道:“多谢虞夫人与虞少爷的善心。”

眼前的于蓉娘与之前的于蓉娘相较,已是脱胎换骨了,不再是低眉顺眼,须得看刘举人脸色的妾室。

宋若翡不放心,问道:“苍狴咬了你一口,如今苍狴已然亡故,你可有何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君生我未生”出自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二十一首》,作者不详,全诗如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恨不相逢未嫁时”出自唐代张籍《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全诗如下: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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