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恶毒炮灰,性别男 > 5、虎皮女·其五

5、虎皮女·其五(1 / 1)

宋若翡见虞念卿不肯张口,一本正经地道:“娘亲的小念卿才一十又四,还是个小孩儿,自然怕苦,是娘亲思虑不周,忘记教人备蜜饯了。”

虞念卿见宋若翡当真要唤人送蜜饯来,坐实了他怕苦的名声,遂赶忙阻止了宋若翡:“其一,你不是我的娘亲,我更不是你的小念卿;其二,我才不是小孩儿,我已一十又四;其三,我喝药从不需要蜜饯解苦味。”

“是么?”宋若翡满面怀疑。

“当然。”虞念卿从宋若翡手中抢走了药碗,方要喝,陡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这狐媚子果真是诡计多端,教人防不胜防。

然而,他已骑虎难下了,此时若不喝这汤药,他所有的辩驳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他剜了宋若翡一眼,不情不愿地将汤药一饮而尽了。

宋若翡觉得虞念卿甚是可爱,心下暗笑,面上不显。

虞念卿将药碗重重地往床畔的矮几一放,而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宋若翡道:“狐媚子,快走罢,莫要碍我的眼。”

宋若翡却是不动如山:“我是你父亲未过门的妻子,是你的小娘,你高热不退,我作为小娘自当照顾你。”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并不想独自待着,这会让他认定自己是毫无价值的。

“我才不要你照顾。”虞念卿头脑发沉,身体绵软,说话亦没甚么气力,反倒有些像撒娇。

“这恐怕由不得你。”宋若翡不给虞念卿反对的机会,侧首望向楚大夫,请他暂居虞府,直到虞念卿痊愈,又命小厮安置楚大夫,再去将如兰唤来。

不一会儿,如兰便到了他眼前,谦卑地道:“奴婢见过夫人。”

宋若翡生怕打搅了虞念卿歇息,冷着脸道:“你随我出来。”

一走出房门,他便将房门阖上了,又走了一段路,方才责问道:“你分明拿了药方,便该当去配药、煎药,为何置少爷的生死于不顾?”

如兰有理有据地道:“夫人不喜少爷,奴婢随夫人,亦不喜少爷。”

宋若翡叹了口气:“少爷顽劣,我不过是在教训少爷,并非不喜。从今往后,你要像对待我这般对待少爷。”

如兰替宋若翡感到不值:“可是少爷总是污蔑夫人为‘狐媚子’,全无尊重之意,少爷还重伤了夫人。”

“无妨,我并不介意,至于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不久便能痊愈。”宋若翡这副肉身本就是赤狐,狐媚子这称呼可谓是恰如其分。

见如兰还要争辩,他软声道:“如兰,少爷从小丧母与你一样,亦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罢。”如兰不情不愿地道,“奴婢会尽量像对待夫人这般对待少爷的。”

“那便好,天色夜了,你且去歇息罢。”宋若翡往回走,一眼便看到了打开房门,探出首来,正在偷听的虞念卿。

虞念卿被逮了个正着,霎时心如擂鼓,慌忙躲回了床榻之上,用锦被将自己盖严实了。

宋若翡一踏入房内,便故作疑惑地问道:“这房门为何开了?莫不是被风吹开的罢?”

其后,他在床畔坐下了,继而轻轻地拍了拍虞念卿的背脊。

虞念卿心虚不已,反其道而行,掀开锦被,直视着宋若翡,恶狠狠地道:“吵死了!”

“念卿,勿要信口提及生死,不吉利。”宋若翡说罢,覆下了身去。

虞念卿被宋若翡虚虚地压着,一阵凉意蓦地透过轻薄的亵衣从宋若翡的身体渡了过来。

他正发着热,相较而言,宋若翡则泛着凉意,宛若翡翠。

“你要做甚么?”他猛地推开宋若翡,宋若翡趔趄着往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我不过是在寻从你额上掉落的锦帕罢了。”宋若翡将自己手中的锦帕给虞念卿看。

虞念卿眼见因为自己那一推宋若翡左肩处的衣料子被洇出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染红了,可是宋若翡却浑然不觉。

宋若翡乃是女子,纵然胸口平坦了些,他亦不能推胸口,便只能推双肩了。

他并不是故意的,是宋若翡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在先。

锦帕几近干燥,宋若翡重新将锦帕放入井水浸湿,稍稍绞干些后,覆在虞念卿额头,又对虞念卿道:“躺好。”

虞念卿出于歉意,乖乖地平躺了。

宋若翡又在床畔坐了,温言道:“歇息罢。”

虞念卿盯着宋若翡,突发奇想地道:“你莫不是被夺舍了罢?”

宋若翡心脏一震,一时间难以决断,他该不该承认此事?倘若承认了,虞念卿会作何反应?倘若不承认,虞念卿又会作何反应?

思忖须臾,他面色如常地道:“对,我被夺舍了。”

虞念卿观察着宋若翡的神情,这宋若翡似乎在逗弄自己,遂气愤地道:“哼,你这狐媚子被夺舍了才好。”

夺舍之事他是从话本中得知的,现实中应该不会发生罢?他连话本中最常出现的狐妖都不曾见过。

宋若翡暗暗松了口气,抬手蒙住了虞念卿的双目:“快些歇息罢。”

虞念卿拨开宋若翡的手,指着宋若翡的左肩道:“不重新包扎么?”

宋若翡垂目一望,含笑道:“不妨事。”

既然宋若翡自己都不在意,虞念卿当然不会坚持。

他被宋若翡折磨了将近两月,有宋若翡在近侧极是不安,全然无法入眠。

他不愿向宋若翡示弱,于是,瞪着宋若翡道:“我讨厌你,你只会让我寝食难安。”

“对不住。”宋若翡站起身来,命一侍女来照顾虞念卿。

然后,他又回到了自己房中,他并没有重新包扎伤口,而是蜷缩着身体,躲在床尾。

他鼻尖满是血腥味,这教他感到害怕,同时又让他生出了自虐的快感。

阿兄活生生地被山贼们打死了,原本活生生地被山贼们打死的该是他,所以他必须痛苦地活着,方能偿还阿兄。

他睡睡醒醒,终是熬到了天光大亮。

他下得床榻,剥去猩红的亵衣,与亵衣长在了一处的伤口再度被撕扯开了。

“爹爹,娘亲,我有点疼。”他已二十又一了,却仍旧在渴求绝不可能得到的父爱与母爱,委实可笑。

不断淌血的伤口又会沾污衣衫,他不得不先将伤口止血,再穿上衣衫。

他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亦不懂傅粉匀脂,是以,只用一条发带将发丝束上了,至于上妆便作罢了。

已是寒露时分,他一打开房门,凉气便扑了他满身。

作为一尾狐妖,他并不惧寒。

他堪堪走出房门,便瞧见了如兰。

如兰恭敬地道:“由奴婢为夫人梳妆罢。”

宋若翡只能在梳妆台前坐下了,他目前的身份乃是这富甲一方的虞府的当家主母,若不梳妆有失身份。

如兰一面为宋若翡上面脂,一面夸赞宋若翡肤质细腻。

宋若翡对自己的容貌并不上心,打断道:“念卿如何了?”

如兰答道:“念卿少爷的高热还未退。”

宋若翡眉尖一蹙:“你且手脚利落些。”

如兰应是,利落地为宋若翡上好妆,接着挽了一个堕马髻,最后插上了一支珠钗。

宋若翡还不太适应做女子打扮的自己,连铜镜都不看一眼,便径直去见虞念卿了。

虞念卿非但高热未退,甚至说起了胡话来:“娘亲,我好难受,想要娘亲抱。”

宋若翡不假思索地将虞念卿抱入了怀中,直觉得抱着一团火焰,他轻抚着虞念卿的后背道:“娘亲在,娘亲在。”

再烧下去,怕是……

他抬首对如兰道:“还不快去请楚大夫。”

如兰匆匆领命而去,足足一炷香后,她才回来复命:“楚大夫不见了,奴婢从他房中寻到了一撮毛发,不知是何物?”

宋若翡从如兰手中接过毛发,细细一看,这棕黄与雪白交杂的毛发十有八/九为吊睛白额大虫所有。

这府中昨夜进了吊睛白额大虫?

那楚大夫已被吊睛白额大虫叼走了?

他心生担忧,对如兰道:“你且去问问门房,楚大夫是否出去了。”

如兰颔首,没多久,回来禀告道:“楚大夫并未踏出过府门一步。”

楚大夫绝不可能偷偷地溜出去,显然是出事了,因而,宋若翡正色道:“如兰,我有三件事要交由你办:其一,你再去寻一大夫来;其二,命管家将这府邸所有的人清点一遍,除楚大夫外,若有人失踪,速速禀报于我;其三,命家丁去寻楚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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