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1)

1、只要不承认,就不是自己干的!

今年的冈瓦纳城秋夜,比往年时候要更冷一些,萧瑟地寒风裹挟着初冬的冰冷,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少了许多。

国立大学图书楼内的自修室,即便是到了夜里10点,依然灯火通明。

学生们在这里彻夜苦读,以求应对即将到来的年末测验。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泛大陆史专业的学生发现,他们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看不出喜乐的闻教授,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教授心情不佳,这让不少想找教授圈重点的学生见之生畏,生怕被严格的教授盯上。这直接导致了他们不敢打听年末测验的卷子内容,只得硬着头皮去“预习”厚厚的课本,看起来学习气氛浓厚了许多。

因为临近国立大学的年末测验,自修室内气氛紧张了不少。不过即便是这么紧张的时候,泛大陆史专业的学生依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常年坐在顶楼办公室,研究资料的闻教授,今天竟然早早就没了踪影。

其实不对劲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的教授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始末。

闻教授那个失踪三年的伴侣忽然回来了。

关于这位教授,学生们知道的消息,仅限于了解过他是个落魄贵族出身的少爷。在极年轻的时候,就凭借过人的天赋,当上了国立大学的教授。

教授曾经有过一个丈夫,可惜在三年前,那名哨兵就遇到了一起海难事故,教授也因此当了鳏夫。

这样的闻教授长了一张过分精致的脸庞,以至于在见到他的瞬间,就能让人放下一切戒心。

简单交谈后,也会在闻教授冷静可靠的语调中,生出无限好感。

再想到闻教授早早丧夫,孤苦无依的生活,这总会令人不由得生出同情。

闻泽宁在学校的人缘很好。

关心他的人不少,史学院的院长老罗蒂尼就是其中一个,他一直想撮合闻泽宁和自己的儿子小罗蒂尼结婚。可惜不管是闻泽宁还是小罗蒂尼,对这件事的兴趣都不是很高。

闻泽宁总说:“薄荣只是失踪,并没有死。”

想到两人的夫夫关系,想到以前总眨巴着圆眼睛,跟在闻泽宁身后的家伙,老罗蒂尼不由得叹气,爱情真是个令人沉醉的小东西。

好在现在那家伙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老罗蒂尼院长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小区里头,他被妻子支使出来倒垃圾,但却意外看见了匆匆回来的闻泽宁。

“小闻,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老罗蒂尼院长随口一问,问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个傻问题。

过去三年的闻泽宁,几乎是住在学校图书室一样,老罗蒂尼院长甚少在其他地方看见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闻泽宁的丈夫回来了嘛!

闻泽宁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几乎要走过老罗蒂尼院长家门口,才应付了上司一句:“回来有事。”

老罗蒂尼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闻泽宁只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没有人想听絮絮叨叨的老院长打算说什么……

屋内妻子已经在喊了,老罗蒂尼连忙将门口的垃圾做好分类。

专心做事的老院长并没有把年轻人的无礼放在心上。毕竟谁都年轻过,老罗蒂尼认为他已经到了能宽和对待任何事情的年纪~

以闻泽宁的脾气,他的确不是故意不理会自己的上司,而是因为他手中的终端,忽然提示薄荣的精神波动异常。

……

国立大学给职工分配的家属院不算远,闻泽宁从学校匆匆赶回家,是想要快些见到薄荣。事实上除了那个混小子,也没什么人能打断他的研究了,他担心薄荣一个人在家出事了。

到今天为止,失踪三年的薄荣,回来有两个星期了。

明明已经进行过几次精神安抚,薄荣却依旧总是会精神波动异常,闻泽宁几次想从薄荣口中知道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却总是被那小子给搪塞过去。

薄荣不愿意说。

想到那个久别重逢的小子,闻泽宁有点头疼。现在的薄荣与三年前从高塔毕业出来那个小子,一样,却又不一样。

长高不少的薄荣并没有更为成熟,反而变得幼稚了不少。

两个星期前,闻泽宁忽然接到了来自高塔的信息,让他去领人。

从冈瓦纳城到最近的高塔,驱车接近六个小时,闻泽宁疲惫不已。强撑着精神,见到了失踪三年,害得自己当了三年鳏夫的薄荣本人。

将将结束静音室的休养,薄荣脸色不太好,但毫无疑问,这家伙还是当初那个好斗分子,能一拳打到雄狮的薄荣。

工作人员告诉闻泽宁:“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在渔民的捕鱼船上,渔民本来是出海捞鱼,但一网撒下去,捞到了他。”

闻泽宁闻言,把目光投在薄荣身上。

片刻后他没有犹豫直接出手,撩起薄荣的衣袖检查,果然看到了捕鱼网上弄出的小伤口。

工作人员见此,像是担心会被闻泽宁斥责,连忙出言解释:“这些伤不严重,休养一阵子就会好了。”

闻泽宁嗯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我们确定了他的身份与精神状况,觉得还是交给您来照料比较合适,于是便通知您了。”工作人员和闻泽宁交代了关于喂养精神不太稳定的哨兵相关事项,交接完成,闻泽宁就签字领了自家伴侣回家。

虽然薄荣回来得突然,但也算得上一件好事。然而谁能预料到,原先安安分分的薄荣,在离开高塔之前,忽然嚷嚷着要和闻泽宁离婚。

“不行,我不和你走!我要离婚!”

薄荣为了表达对闻泽宁的拒绝之意,甚至直接站在了办公室内的桌子上,他高喊着自由与平等。

薄荣闹腾的动静太大了,如果不是高塔办公室的楼层足够高,他的脑袋现在绝对会撞在墙上。旁边有不少人在围观,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太明显,但是一个年长的矮个子女士声音却很清晰。

她对旁边的同事说:“哎呀,这个子换灯泡可真方便!”

那名女士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曾经饱受换灯泡之苦一样。

这话成功进了薄荣的耳朵里,他愤怒的看向那名女士,想说点什么。

“咳!”闻泽宁轻咳一声。

即便是三年没见,薄荣依然对这声音敏感至极,他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无礼言论,记起了三年前被自家向导支配的恐惧。

刚才还在叫嚣着要离婚的薄荣,把目光重新放在闻泽宁身上,没缘由地怂了。

闻泽宁将手里的文件收进公文包,站在办公桌旁边,对薄荣招了招手。薄荣看懂了闻泽宁的意思,但他依然倔强地站在桌子上,梗着脖子不动弹。

“我要和你离婚!”薄荣坚定地这样说着,但他的精神体已经幻化出实体,从一只猛虎,倏地变小了身躯,灵活地朝着闻泽宁蹦跶过去了。

橙黑的花纹小老虎变小以后,更像一只大橘。

它站在闻泽宁的附近,嗅闻着气味,确定清楚以后就伸出爪子,扒上了闻泽宁的裤脚。试图从闻泽宁的腿部爬上去。

薄荣:……感觉自己被自家精神体出卖了!他明明没有想抱抱!

就算其他人看不到自己精神体的行为,可是,可是自家老婆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就在薄荣纠结的时候,闻泽宁微微蹲下身子,将小老虎的后脖颈拎起,重新放在办公桌上。

小老虎对闻泽宁的处理方式很是不满,它依然试图顺着闻泽宁的手掌往上爬,不过闻泽宁随手撸了它一把,从脑袋摸到尾巴。小老虎愉快地翻了个身,将肚皮露在闻泽宁的手心里,自己蹭蹭,想要更多摸摸。

许久没做过单手撸“猫”的事情了,不过重新掌握这门技术不算难。

闻泽宁安抚好小老虎,将视线重新放到薄荣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他:“真要离婚?”

薄荣没说话,却很利索的点了点头。

闻泽宁松了口气,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也听见了,他不愿意和我走。离婚手续在几楼办?”

高塔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状况。

哨兵和向导虽然是他们的包办婚姻,为了帝国的荣耀,几乎没有人会直接拒绝。不过帝国发展至今,拒绝结婚和想离婚的自由还是有的。

条件就是双方都同意即可。

当然了,由于哨兵对向导的需求,以及二者之间的数量差距,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哨兵会在结婚后选择离婚。

精神力失控的滋味,不光身边人难受,哨兵本人也会觉得难捱。

当他们发现薄荣,确认好身份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薄荣的伴侣找来,毕竟在他们想来,在一般情况下,哨兵最需要的就是向导的安抚。

可惜这俩人都不是什么一般情况。

工作人员回答了闻泽宁的问题:“离婚在3楼,带上结婚证就可以办了。”

“好的,谢谢。”闻泽宁表达感谢时候的表情,和先前进门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缓解了一些长途跋涉的疲劳,稍微精神了一点。

薄荣的姿势已经从站在办公桌上,变成了半蹲着,他死盯着自己的精神体,试图和它沟通,让它快些离开闻泽宁的手心。可惜没什么效果,小老虎耽于享受,完全不理自己的主人。

“走吧,我们去办手续。”闻泽宁停止了“撸猫”,将小老虎往薄荣跟前推了一把,没管踉跄了一下的小老虎,接着从公文包里翻出了结婚证,笑着对薄荣说:“你运气不错,我正好带上了结婚证。”

高塔通知闻泽宁来领人的时候,文件材料里恰好要求了结婚证。

薄荣眼看着闻泽宁掏出来的两个红本,对自己说:“趁着工作人员还没走,去把手续办了。”他跟着闻泽宁走到了3楼,坐在了离婚处。

闻泽宁对工作人员说:“我们来办离婚。”

离婚……

和闻泽宁离婚……

薄荣脑内忽然嗡嗡作响,原本跟着两人走过来,试图找机会撒娇的小老虎,嘭地一下忽然消失。

与此同时,薄荣随着离开深海而消失的记忆突然浮现出来。

一场风暴袭来,海水不断地漫进船舱,浸润到裤脚,逐渐没过膝盖……哗啦啦地水流仿佛无穷无尽,队员无力地呼喊声在他耳畔响起。

黑暗,无穷无尽地黑暗,像是一滩巨大而粘稠的液体将他包裹住。

奋力地挣扎,仅仅是促使他越陷越深的徒劳,窒息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工作人员催促薄荣签字,薄荣迟迟没有动作。

闻泽宁不明白薄荣怎么了,他正想说什么,刚才办公室里闲聊的矮个子女士走了过来。她打量了一眼薄荣,接着问闻泽宁:“闻教授,我上次和您说过的那个哨兵,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小苏最近还在跟我打听您呢!”

闻泽宁记得她。

高塔里某个高层的母亲,当初自己和薄荣两个人匹配与结婚,就是她一手撮合。后来薄荣失踪,这名女士一直很忧心,她认为是自己的失误,才害得闻泽宁当了鳏夫。

关心自己的人,闻泽宁并不会太过冷淡,他认真地回答:“在考虑了。”

听到这话,矮个子女士松了口气似得拍拍胸口,道:“以闻教授你这样的条件,离婚了重新找一个,也是很容易的。我把小苏的地址抄给您,你们或许可以先写写信,了解一下彼此。”

“谢谢。”将矮个子女士的纸条收进公文包,妥帖地放好以后,闻泽宁却发现薄荣还是没有在离婚申请书上头签字。他只是盯着离婚申请书发呆。

闻泽宁奇怪地问:“怎么还没签字?。”

虽然结合清除手术有些麻烦,甚至算得上痛苦,但总是有法子的。比起绑着一个不想在一起的人,互相折磨,不如早点放手,闻泽宁看得很开。

薄荣盯着“离婚申请书”这几个字,只觉得窒息感再次袭来,他的手指不住颤抖,仿佛一个癫痫发作的病人。

闻泽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婚处的工作人员率先察觉出不对劲,她惊呼道:“我的老天!他精神力快失控了!”

……

那天高塔的离婚处办公室,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用作办公室的重新装修。

闻泽宁还是将薄荣领了回去,安置在闻家在冈瓦纳城乡下的小院里。

只是清醒过来的薄荣,完全不接受和闻泽宁分居这件事,甚至还拒不承认在高塔里要离婚的人是他本人。

当闻泽宁把高塔的账单摆在薄荣面前的时候,薄荣说:“我不要住在乡下,我不要和你分开!闻老师不要把我抛下,好不好qaq”

薄荣甚至放出了精神体的小老虎,帕帕尼在闻泽宁面前打了个滚儿。

最后薄荣如愿以偿地搬回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住在了闻泽宁在冈瓦纳城内的住处。

走在回家路上的闻泽宁有些沮丧的发现,时隔三年,自己还是拿薄荣那个混小子没办法,即便是那小子好像是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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