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温宁没有再多问,由温熙扶着上了前往北定王府的马车。
温宁被李慎带着走进了一个房间。
北定王、许将军、许佑等人都在房内。
“见过王爷、许将军。”
一进门,温宁就对二人请了个安,又用眼神和许佑打了个招呼。
“温姑娘,你来了。你身上还有伤,突然请姑娘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原谅。”
北定王对着温宁微微点头说道,许佑顺势走上前,将温宁扶到椅子上就坐。
“不知王爷唤温宁前来所为何事?”
温宁接过许佑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后方才的奔波微微有所缓和。
“前两日皇兄就醒了,但是醒来后行为有些异常。”
“异常?”
“是的,最初是食欲不振,府里的厨子想办法做了各种花样的东西皇兄都不想吃。”
“后来就开始呕吐和头痛,今日更是昏了过去。非台大师也无从下手。”
“但是大师说姑娘曾有过佛缘际遇,聪明过人,便向本王推荐了姑娘。”
“非台大师?”
温宁先前就听许佑提过此人,是许佑的师傅,也是明镜方丈的师弟,所以知道她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便是非台大师,方才替皇兄施了针,皇兄现在昏睡过去了。”
听见温宁的问话,北定王就将一旁的非台介绍了一下。
温宁顺着北定王的眼光看过去。
咦?
这不就是那个吃肉喝酒的和尚吗?
原来他就是非台。
难怪叫非台。
走得就是不寻常的路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是出自唐代惠能的《菩提偈》。
明镜:据《资持记》下二之三:“坐禅之处,多悬明镜,以助心行。”通常用以比喻佛与众生感应的中介。
就似明镜方丈,心如明镜,唯有感悟佛理。
台,指安置明镜的地方,可以借代为客观存在。非台方丈走得估计是上一世道济的路子。
“见过大师。”温宁向非台行了个礼。
“温姑娘不必多礼,贫僧对皇上的病症着实摸不着头脑,想着姑娘或许会有想法。”
“方才听了王爷的叙述,小女也甚是疑惑,能否看一下皇上?”
“那是自然。”
说着温宁就跟着北定王来到了成帝的床边。
只能躺在床上的成帝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嘴唇干裂。
之前奶奶是村里的赤脚中医,温宁耳濡目染多年也略懂医理。
便给成帝稍稍诊了一下脉,发现成帝心率过快。
便对着一旁的秦嬷嬷问道:
“嬷嬷,除了刚刚王爷所说的,皇上还有什么别的症状?无论巨细,都说一下。”
秦嬷嬷低头想了想,随后便开口回答:
“皇上曾说他四肢有些疼痛,难以入睡,经常焦躁不安、起鸡皮疙瘩。”
“好,多谢嬷嬷。”
“大师,麻烦您施针,将皇上唤醒,小女有些问题要询问皇上。”
听完了秦嬷嬷的话后,温宁又回头对着非台说道。
“好。”听了温宁的话,北定王也微微点头,非台便上前施针。
不一会儿,成帝就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了。
看着床边的人,目光散涣。
“朕是怎么了?为何头如此疼痛?”
“皇兄,方才你头痛差点昏迷,我便请大师施针让你睡了过去。”
“这位是温宁,是过来替皇兄诊断的。”
“民女温宁参加陛下。”温宁立即对着成帝行了一个礼。
“你便是和皇弟一起将朕送回平江城的温宁?”
成帝从多日的昏迷中清醒后,北定王就跟他说了很多事,其中也提及了出计将他从宫内带出来的温宁。
“是,民女有些事情想询问陛下。”
“请问。”
“不知陛下这种状况是从何时开始的?”
“大概是一两月前,当时太医院的太医也无从下手,还是那珍妃给朕煎了药,喝下后方有缓解。”
“不知陛下喝下药以后是否有莫名的兴奋和畅快感?亦或是在白日做好梦。”
“这...确实有,喝下药后会十分舒坦,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民女猜想,陛下应该是因为吸食了鸦片所导致的。”
“鸦片?”众人齐声问道。
“鸦片是从一种草本植物――罂粟中提炼出来的。应该是西域传过来的。”
“有麻醉和止疼的功效,会被少量的运用在止痛散之中,大齐目前还是比较少的,位于边境的地区可能会稍多一些。”
“这鸦片易成瘾,过多服用如同毒品,一旦不再服用,便出现了使人更加难受的戒断症状。”
“鸦片可以直接吞服,但吞服起效时间较迟,其效应不那么强烈,但维持时间较长。”
“或许是有人在陛下的饮食、药膳中动了手脚,让陛下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毒瘾。”
房间内只有温宁的声音,随着温宁的解释,屋内的呼吸声一点点在加重。
“哈哈哈。”许久,房间内传出了成帝的笑声。
“真是想不到,朕登基多年,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难怪陈媛一喂药,毛病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送的汤药,有多少是掺着毒的。”
原始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满脸尽是对自己的嘲讽。
“温姑娘,这毒瘾是否能戒?”
过了好一会儿,北定王才从皇兄染上毒瘾的消息中缓过来,立即向温宁询问解决的方法。
“方法是有,但是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大齐没有戒毒所,而温宁又是个半吊子。
虽然以前村子里有不良青年染上过毒瘾,家里人不愿意送去戒毒所,请了奶奶帮忙。
不过过程尤为艰辛,面前的又是九五至尊,一点闪失也有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
“温姑娘不必担心,贫僧等人会在旁协助。”
“可是这过程会十分痛苦,不知陛下...”
“温姑娘尽管来便是,朕这些年虽昏庸了些,痛苦还是受得住的。”
看出了温宁的犹豫,成帝说道。
“无论成败,朕保证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好,既然如此,民女必定尽力一试。”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没有有第二条路,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对于这个毒瘾,我们只能强行戒掉。过程十分的艰辛,需要陛下的配合以及诸位的帮助。”
温宁对着周围的人说。
众人也知晓问题的严重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陛下程度虽然不算轻,但还未达到重症,所以戒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戒毒并非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包涵了脱毒以及康复。”
“陛下因为昏迷,已经多日未吸食毒品,我们现在要进行的就是脱毒这个阶段。”
“从身体和内心帮助陛下消除毒瘾。当然,这个过程陛下会因不能吸食而感觉到异常的痛苦,所以是最艰难的阶段。”
“需要人看护好陛下,也需要非台大师开一些辅助性质的清毒养身的药。”
“还要禁止饮酒、茶等具有兴奋作用的饮品。饮食尽量清淡,民女每日都会过来,根据情况调整具体的方法。”
温宁一脸郑重地和众人交代,无论是成帝还是非台,脸色一样凝重。
大家深知,他们必须帮助成帝打赢这场没有销烟的战争。
“目前就是这样,我回去后会整理出更详细的计划。”
“辛苦温姑娘了。”
成帝向温宁道谢。
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很快成帝又昏睡了过去。
几人便退了出去,只留秦嬷嬷和一个丫鬟贴身照顾。
看出了温宁眉眼间的疲惫,众人也不在继续询问,许将军便让李慎送温宁回家。
谁知坐上马车后驾车的变成了许佑。
“许佑,这样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
原本坐在马车内的温宁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一个头对许佑说道。
“我知道。”许佑双眼看着前方的路,平静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行不行,心里怪没底的。”
只见许佑勒住了马,原本正在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
许佑扭过头,双眼看着温宁,一脸认真的说道:
“只有你能做,但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做。”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温宁一下子就听出了许佑话中的意思,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还有他在。
当然,此处面对美颜,她自觉忽略了北定王等若干人。
有时候默默的关心,真的比花言巧语要好很多。
比起长篇大论的我保护你,也不如在危险来临的时候默不作声地站在你面前要来得实在,让人感动。
“许佑,谢谢你啊。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尝试的,我相信上天自会保佑皇上的。”
“你的脚伤如何?”
许佑突然问道。
“啊?已经好很多了。”
“这几日很忙,所以没能过去。”
温宁自然知道,为了皇上的事情他没少奔波,连来饭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几天他忍着不适吞了多少东西。
“师傅说这药有祛疤的功效,你拿去涂一下。”
许佑冷不丁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温宁。
温宁接过瓷瓶,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谢谢~你真是暖男的代表。”
虽然不清楚温宁口中暖男的具体意思,不过看她的神情大概是在夸他。
于是他将视线重新放回道路,马车很快又行驶了起来。
温宁对着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微翘起的嘴角。
回到西宁饭店以后许佑还要赶回去帮忙,因为这几日她没有动手做东西,糕点和饭菜都是李婶、温熙她们帮着做的。
虽然许佑吃不下,但是温宁还是装了一些让他带回去给李慎他们。
没过多久,许佑回来了。
非台大师已经在王府住下了,此时他刚刚写完清毒养身的药方子让王府里的管家去准备,就看见了许佑的身影。
“佑儿,过来。”非台对着不远处的许佑喊道。
“师傅,何事?”
“方才是不让让李慎去送的吗?怎么你倒主动跑去了。”
“李慎还有别的事要做。”
非台假装没看到正在吃糕点的李慎,又继续问道:
“你昨日问我要修容膏做什么?”
“温宁的脚被狼爪划伤,我担心留疤。”
“脚?你说你拿修容膏给温宁涂脚了?”
非台的音量突然加大。
“你知不知道这修容膏是为师取了多少名贵的药材,花了多长才制出的一瓶?”
“连宫里头的娘娘想要都是重金才求得一点点,去修复脸上的疤痕。你一拿就是大半瓶,还是拿去涂脚!逆徒逆徒!”
非台气得连手指直发抖,指着许佑半天说不出话。
“要什么药材徒儿给您准备便是。倘若她那里不够用,还是要劳烦师傅拿出剩下的一半。”
只见许佑不卑不亢地回答,仿佛那瓶重金难求的修容膏只是一棵青菜。
一听许佑还要拿,非台立即捂住了胸口。
“够了够了,区区几道抓痕,一点点就足够了。休想再拿过去!”
看着非台怒气冲冲的样子,许佑也不再说话,刚刚温宁给的点心有一半被李慎拿走了。
许佑又顺手将另一半递给了非台。
“区区几块点心,就想换修容膏,连瓶子都别想,哼!”
送完点心后许佑就不再理会身后的非台,径直走入房中找王爷和许将军。
只留得身后的非台在原地生气。
随意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嗯,松软可口。
又连着吃了好几块,还拍掉了李慎想要伸过来的手。
无视李慎鄙视的眼神,尽情地享受新奇美味的点心。
换一点点修容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