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啊。”夜小楼道,“莫氏曾经向博阳新仙门索要雪霁其人。可得到的反馈是,新仙门之中并无雪霁其人。这怎么解释?难道新仙门中有人从中作梗?”
尹落鸢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想起来了。雪霁归附时,新仙门刚刚着手复建,一切都还处于混乱之中。彼时主事之人,早已经尽数被换掉了。所以现在新仙门主事的长辈们不知道雪霁其人也不无可能。而且,”尹落鸢顿了顿,又道“雪霁离开新仙门之后,新仙门的档库走过一次水。许多关于翼族的文档记载都被烧毁了。现在可以查看的翼族文档,几乎都是后补的。”
“所以,就算新仙门想要调查,也很有可能找不到这个雪霁的半点痕迹?”夜小楼揉了揉太阳穴。
尹落鸢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雪千影和夜小楼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尹落鸢忽而又道“其实,新仙门至今,跟街边临时拼凑搭台唱戏的班子也没什么两样。说句几位未必相信的,你们现在就是发函去新仙门调查我,也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还是在我没有刻意遮掩的情况下。”
雪千影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告辞,突然又想到什么“雪霁当年偷了什么,你可知道?”
尹落鸢也跟着站起身来,听了雪千影的问题,直摇头“我所知晓的关乎雪霁的种种,皆是她的自述,我并未求证过。”
“自述?”
“是。她当初不知为何突然要投靠到公主门下,彼时我恰好跟在公主身边,故而听说过这些。”尹落鸢说着又笑了起来“幸好元君是来找我打听,换一个仙门中人,怕是都要叫你此行落空了。”
“那,”雪千影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元君,既然你来问我,必然是信我。我也必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有什么想问的,元君大可以直接开口。”
“我想知道,这位自称雪霁的翼族人,在投靠你家公主之后,都被安排了哪些差事?”雪千影问话的时候就盯着尹落鸢的脸,只要她露出少许的为难,自己便收回这些话,不再从尹老板这里寻找答案。
尹落鸢神情一滞,但并未显得为难。
“若是事关你家公主的机密,你不便作答,直说便可。我保证不再追问。”雪千影见状,又补充道。
尹落鸢垂眸一笑“我倒不是为难,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因为与元君多打过几次交道,被元君看在眼里,故而元君可能会错觉我是公主很重要很得力的手下——其实不然。公主手下究竟有多少人手,都是些什么人,我只认得其中少许。至于大家都在做什么,被指派了怎样的差事,我就更加说不出来了。”
雪千影点了点头,便告辞准备离开。夜小楼却请求尹落鸢,能否绘制一幅雪霁的画像。尹落鸢点头答应,命伙计取来纸笔,很快绘就一幅人像,交给了夜小楼。
夜小楼收了画像。几人离了雅座,下了楼梯,尹落鸢一直送到酒楼大门口,雪千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尹落鸢道“尹老板得空,帮我向你家公主传个话,我想见她。”
尹落鸢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看着雪千影,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但也有言在先,自己只能承诺一定把话带到,究竟见与不见,还得公主本人决断。
雪千影谢过尹落鸢,带着夜小楼和岑枫离开了。
“这位尹老板倒是实在。本以为雪师姐巴不得对新仙门敬而远之,没想到还有这样交心的朋友。”岑枫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什么公主什么仙主的安排,但察言观色的本事极为上乘,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几人的对话,但他能看得出来,尹落鸢没有说谎,甚至也没有什么刻意的隐瞒。
“倒也不算朋友,只是打过几次交道罢了。”雪千影淡淡解释道。
“那这位尹老板可真是个妙人。”岑枫摇了摇头,“即便是有心想与师姐相交,但能做到这般不卑不亢,也十分难得。又对师姐十分坦诚,倒的确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物。”
雪千影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纠缠尹落鸢的事情,反而问岑枫,对于迎风镇的事情知道多少。
岑枫神情有些灰暗,低着头,声音嘶哑而低沉“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非常少。那几个带回含欢亦欢尸身的家中精锐,有一个进了门就咽了气。还有一个一直昏迷,直到我出门前也没醒,家里的医师都说十有救不回来,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只有一个,伤势虽然也不轻,但一直清醒,我出门之前与他简单聊了几句,算是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但事情有些超出想象和认知,清欢说他的话也不足以采信,更像是为了摆脱含欢亦欢双双惨死的责任,而故意编造的谎话。”
雪千影和夜小楼都蹙起眉头,却没有说话,听岑枫继续说下去。
“那人说,他们随着含欢和亦欢赶到迎风镇的时候,整个镇子看起来就像是地震或者海啸之前,全体搬走的空镇一样。屋舍街道全都完好无虞,若不是到了饭点却没有半点炊烟升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除了安静得瘆人。直到他们深入镇子,才逐步发现了死尸。
当时两位小姐已经算是非常谨慎了,没有贸然派人靠近,而是要求随队的几名医师,做好了防护,穿了罩衣,戴了蚕丝手套,又用绢帕捂住口鼻,这才上前查验。经由医师验得,遇害者都是凡人,约么死了五日左右,从伤口和死者的状态看来,基本都是毫无防备,突然遭遇袭击。
死难者大多是被一招毙命的,少数有挣扎痕迹。伤口不规整,应该不是由利器造成的,医师怀疑是人的指甲或是野兽的利爪。而且初步验看的几具尸体上,伤痕基本不超过三处,全都在要害。也就是说,凶手就是奔着杀人去的,没有半点犹豫和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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