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夜一宁突然叫过那个夜氏的小辈,“我清楚地记着呢,当天是十一人一起上山,你们怎么就记了十个名字?”
那小辈看了看,又翻了翻下一页,自己也挠了挠头“不应该有错啊,这名字是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写上去的。写完了还核对过的,十一个人无疑啊!”
“奇了怪了。”夜一宁蹙眉道“不过既然少了一个人,没准不是这队人也说不定。”
但包括雪千影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直觉上怀疑,这些死者就是册子上登记的这些人。
而那个消失了的第十一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容璇玑接过账册看了几眼,还摸了摸十个名字前后的位置,甚至还闻了闻。思索片刻之后,看向雪千影,几番想要开口,却突然想起她们已经“反目”了,再提前情似乎不太合适,一时僵在那里,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时机。
正巧莫雪歌过来找修齐问些细节,容璇玑终于有了救命稻草,连忙抓着她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药王谷养伤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个老者用一张做了手脚的收条,要骗隐娘回去配阴婚吗?”
莫雪歌被她突然这么一问,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事情还是记得的,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你提这个做什么?”
容璇玑抖了抖手上的册子,问那个夜氏的子弟“我记得山下做记录的笔墨都是宋氏准备好的,但若是自己随身携带,值守的仙修也不会阻拦,对吧?所以你们能确定,写名字的时候没人做过手脚?”
那小辈愣了愣,想了好半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回头却没有找到人。转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写好了。究竟用得是不是提供的笔墨,我不敢确定。”
夜一宁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册子“这么说,有人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既然怀疑这些死者来自陈氏。不如我们先请陈家主过来认人。之后再做计较。”绾宁不知道那么多前因后果,只知道既然怀疑,不如求证一番,好过现在他们几个这样猜来猜去。
其实方才各家的人都已经来辨认过了。只是因为尸体毁容严重,身上的特征也都被人可以削去,故而在四十多个世家辨认无果之后,泽德广就叫停了这种大海捞针般的行径。
现在,听得绾宁和修齐来报,说怀疑这些人是陈氏的,又有夜一宁带着夜氏的子弟和登记名册,亲自过来作证,泽德广也觉得有道理,便说事不宜迟,赶紧派人请陈家主过来辨认。
话音没落,冷月寒已经陪着陈飒一起过来。陈飒有些发蒙。他所潜藏的人手确实上了山,但依照计划,此时应该潜伏在山间,并不需要与陈飒联络。只待名仙擂散,一路尾随雪千影,寻机围杀。而且方才他还去辨认过,确实没能发现这几具尸体身上有他熟悉的痕迹。
但当他看见夜一宁拿出的名册,又十分意外,几乎脱口而出“这些名字都对得上——可我家这一队人手只有十个,哪来的第十一个?”
“你家人手可否已经上山与你汇合?”莫雪歌顾不上细枝末节,追问下落。
陈飒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们此行与名仙擂无关,是另有任务在身。所以,并未抵达山上营地与族中汇合。”
泽德广自然知道陈飒安排这些人是要做什么。而且他事先已经阻止过多次。此时心里一边生气陈飒生了反骨,竟然对自己的再三命令置之不理。一边暗自怀疑,难不成这桩大案是陈飒自己搞出来掩人耳目的?
众人拉着陈飒再次来认尸。可陈飒看了半天,依旧没能从尸体身上找到任何熟悉的痕迹。当下有些犯难“我家这一队人手,修为最差的也在悟道境边缘,若是按照修先生验尸得出的结论来看,能够这样杀掉他们的凶手,修为要有多高?便是青氏二老也做不到呀!”
莲英和青朗方才借口轮椅移动不便,在众人身后很远处跟着。眼见无人关注他们,莲英道“想要确定陈飒是否说谎很简单,直接让他联络那队人现身一见便是。”
青朗冷笑“怕是陈家主不肯也不敢暴露那些人吧?”
莲英勾着嘴唇点了点头“不错。而且这样一来,陈飒就要另想办法对付师姐,反而不如现在这样的明牌来得安心。”
“我方才怀疑,这十具尸体是陈家主自己搞出来掩人耳目的把戏。可若是如此,他又为何不认下呢?难道是欲擒故纵?阿英,你与陈家主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可否有这样缜密的心智?”
莲英想了想过往种种,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茫然,或者叫措手不及,依我看实在不像是作伪。”青朗摇着折扇,“而且,毕竟还没动手呢,只是一堆尸体,他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陈家主虽然阴诡,却无急智。换做你我,肯定已经顺水推舟将十具尸体认下,并随便推出来个第十一人当做陈氏的叛徒追捕。这样一来,那队隐藏的人手就更加隐秘,神不知鬼不觉,还能降低我师姐的防备。”
青朗听了也颇为认同“待到事成之后,随便帮他们换个名字和身份,小心隐藏,只要仙号不败露,谁又会没事跑到宁州去抄检查找呢?”说着,青朗用扇子指了指陈飒的方向,“阿英你看,应是要放信号联络了。若真是欲擒故纵,陈飒已经推脱了两次,戏演得也差不多了。就看这次的结果了。”
陈飒终于被劝说着联络自家人手。拿出一个特制的烟花,丢上天空。虽然是晴天白日,接近正午,日头正足,可一团青竹图案还是非常醒目地绽放在天柱山的上空。约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天柱山次峰西北角,一道同样的烟花升空。
陈飒指着那个方向,示意众人,自家人手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如果出现变故,应是不回应,或者用血红色的烟花回应才对。”
莲英与青朗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这时,被派去向金悯请教布料来历的泽氏族老赶了回来,顾不上擦汗行礼,泽德广让他直接说结论。
“金夫人说,这应该是一块绛珠纱的残片,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在中原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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