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忽然间超出了青朗的控制。更出乎泽德广的意料。好不容易才摘清了泽氏的关系,这一下子又被带了进去。
好在现在这几个血族人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将冒头直指向泽氏,但眼见众怨沸然,泽德广知道自己若是不表个态,怕是不好收场。
于是,泽德广上前一步,大声的宣布“既然事涉祖州,我再参与进来显然不太合适。这样,这件事现在开始,就交由其他几位家主联合审办。我泽氏代表祖州所有世家,竭力配合。查出任何问题,一定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有了泽德广的承诺,众人的情绪稍稍平息了一些。但泽德广此时却有些骑虎难下,已经后悔不如早些灭口,何苦搞出这么一桩公审的尴尬事来,更忍不住转头去看冷月寒。
冷月寒站在众家主身后,也有些出乎意料。原以为这几个同族的出现,最多只是泼泼脏水,而且她心里比旁人更明白,泽氏早就消除了证据,这些人也不可能握有实证,闹这么一出,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一向精于算计人心的冷月寒也没想到的是,这一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口供,虽然没有半点称得上是证据的东西,也没能成功坐实泽氏的嫌疑,但至少将泽氏拖下了水,甚至泽氏的嫌疑是最大的。修齐果然是好本事啊。
不过,当年事并非泽氏一家,即便真有证据指向泽氏,也一定会有人出面替他们说话的。修齐这么做,除了很可能暴露自己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冷月寒不经意的咳嗽一声。抬眼就看见雪千影站起身来,走到了擂台中央。
眼见无常元君站了出来,台上台下都渐渐安静下来。
先有陈飒不屑的游说和宣扬,几乎所有仙修对雪千影乃是昆仑后人的身份都坚信不疑。后有绾宁的极力推动和泽氏的助力散播,复建仙门之后十有雪千影将要承担新仙门仙主的重任。故而大家对雪千影这个时候站出来,既不反感,更不意外。
早在雪千影出现在台上,很多就十分期待无常元君的态度和立场,毕竟她与莫氏的关系实在要好,本身又是仙门遗族。眼下,她终于站出来了,许多人摩拳擦掌想要看看无常元君这般伶牙俐齿,到底能够吐出什么莲花来。
雪千影的目光扫视一周,落在了泽德广的身上,对他微微欠身行礼。泽德广不明所以,颔首还礼。
“名仙擂前,我曾受泽小公子之邀,流连祖州。后经沙阳出海,去往博山,游历遗迹。这件事,泽家主亦是知情的。”雪千影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泽德广点了点头,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博山虽毁于战火,但并非禁地。这么多年来严查往来船只,也只是为了保护遗迹,怕有不懂事的小辈无意破坏。”
雪千影点了点头,将泽德广的话敷衍而过。而后却仔细讲了自己在博山的见闻,并且将自己曾动用溯回术,看到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当听得血族人死后尸身化为血水,经年沉淀,竟然能累积出一米多深的血污的时候,听众们的表情都十分精彩,有些胆小的,直接捂上耳朵不忍再听了。
三个刺客跪坐在擂台上,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涕泪齐下,哭得十分凄厉。
雪千影见状,也不再渲染当年惨状,只是指着三个刺客说道“如果他们的年纪没有作伪。也就是说,血族灭族之时,他们尚在襁褓,抑或只是婴孩。之前我想不明白,血族对于仙修来说,最大的价值便是活人取血,提升修为。而暴徒将博山灭族,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今日见了他们,总算是明白了。”
因为成年人不好控制,而将他们尽数屠杀,转而掳走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幼儿,囚禁豢养,并取血助益修为提升。如此卑劣肮脏、毫无人性的作为,足以配得上世间最为恶劣恶毒的谩骂字眼,更值得公愤沸腾。
果然,看台上经过短暂的震惊和错愕之后,终于有人主动站出来,请十大世家主持公道,还血族一个清白,对施暴者更是要以眼还眼,血债血偿!
“既然元君动用过溯回术,可曾看到过施暴之人的模样或是服色?哪怕是武器或者其他特征也好。有没有?”泽德广焦急地问道。
泽德广看似是被众怒所感染,急于查出真相的样子,实则内心极为恐慌。虽然他确定自己当年与父兄带人将事情处理得极为干净,甚至一改泽氏的行事作风,没有留下其他任何日后足以挟制其他世家的把柄。但若是雪千影故意发难怎么办?若是这几个刺客本身就跟雪千影是一伙儿的怎么办?
毕竟雪千影的为人,哪怕是莲氏的仇敌,也会愿意相信。而且溯回术的可信度又一直极高,几乎是无法被动摇的铁证。眼下不可能拿出当年的证物让雪千影现场施术给大家看,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很快,泽德广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得安稳起来。
因为雪千影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这才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地说道“事发的矿坑里事先布置了禁制,事后又被人小心的清理过,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也没能在溯回术中找到任何又指向性的信息。”
昙霁山上一众仙修,听闻此话,无不长吁短叹。愤怒的情绪无处释放,空留下叫做遗憾的情绪,侵蚀着每一个人。
“不过,”雪千影话锋一转,所有人的心又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泽德广。
“不过什么?”泽德广不自觉地追问道。
“不过,我还对广寒殿内残存一些物什施展了溯回术,似乎看见了昆仑仙主雪靥的身影。”雪千影九分真一分假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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