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德广命人将几个刺客带了上来。三个刺客身上绑缚着两三层绳索,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两个泽氏族老负责看押。同时,泽氏之前就跟过来负责看顾小辈的四个前辈高人,站在刺客的四角,将人给围了起来。
“泽家主可真够小心。”青朗摇了摇扇子,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毕竟是刺客。”莲威听到,回应了一句。
雪千影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泽德广指了指其中一个,立刻有人将他推上前。泽德广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为何要截杀修大公子,受何人指使,目的何在,等等,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如是,泽德广将三人问了个遍,可惜三人都是咬紧了牙关,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泽德广可能早就料到了,负手立在一旁,不再继续审问,而是将目光瞟向了青朗。
“朗公子,看来该你出场了。”雪千影稍稍一偏头,而后看向青朗。
青朗笑了笑,摇着轮椅上前,对泽德广微微欠身,请他落座。
泽德广却不太放心。看着青朗,欲言又止。
青朗笑道“有几位泽氏族老和前辈看顾,就算这几个暴起伤人,也绝对伤不到我。还请泽家主放心。”
泽德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给自家四个前辈使了个眼色。当下就有两人调整了位置,站在青朗左右,以示保护。
“多谢泽家主。”青朗再次欠了欠身。而后来到三个刺客身前。他倒是没有着急问话,只是仔细打量这三个人,想了想,决定从雪千影之前发现的细节着手。
青朗绕到其中一人身后,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剥开他的衣袖,仔细看了看。
“朗公子小心。”一名泽氏的前辈提醒道,“这些人都是死士,没准身上会藏毒的。”
青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这人的另一只手。而后竟然还特意绕到他们身后,看了看他们的脚踝,这才开口问道“我们先不说刺杀的事情——你们应该是长时间被人囚禁过吧?刚逃出来的?”
青朗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台上众位家主,看台上的一众仙修,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刺客,抬头看了青朗一眼,神色之中有些慌乱和不信任,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但依旧没有开口。
“你们的手腕和脚踝上,有一些摩擦的痕迹。不是此番被俘的绑缚痕迹,而像是很重的镣铐常年累月摩擦的痕迹。所以你们之前应该是被关在牢房里,而且为了防止你们逃走,还给你们上了重镣铐。”
“还有你们身上的衣料,虽然并非锦缎,而是寻常粗布,但这种粗布的质地和密度,应该不是寻常百姓买得起的便宜货色。”
青朗坐直了身子,摇着扇子,微微闭着眼睛,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小心的回忆着“我隐约记得,前年的时候,祖州明氏改造了棉布的织机,织出的棉布就是这个质地。后来整个祖州都改用这种织机。我家也曾派人去往明氏想要购买这种织机,只可惜明氏推脱产出有限,暂时不售卖给祖州以外的世家。”
青朗说着,倏然睁开眼睛,附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血族刺客“所以,你之前应该是被囚禁在祖州境内,对吧?”
那名刺客抬头看着青朗,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青朗的眼睛,但依旧不肯开口。
青朗也不介意,继续笑道“你们的手腕上,还有一些已经愈合的伤疤,叠在一起。想来,是你们之前曾经被取血的缘故。我猜的没错吧?”
没等几个刺客反应,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
青朗回头看去,好些个世家的家主或是少家主、族老等,已经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指着擂台正中的几个血族的刺客,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血族人被取血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很多人都急于想要知道,这些人之前是被囚于哪一地哪一家,又是被什么人取血用以提升修为的。
台上的几位家主也都神色凝重。青元和绾筠甚至都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似乎想要做什么,却没有发作。泽德广也稍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要起身,却又觉得不妥,最后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脊背紧紧地靠在椅子上,指尖不住的搓着衣袖。
他身后的冷月寒神色一如既往,但心里却有些犹豫。这件事这么早被揭出来,真的不会影响她的计划吗?冷月寒内心权衡着,一贯还算果决的她,少有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族人,一边是自己的复仇计划。孰轻孰重,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青朗叹了口气,示意青元坐下,又看了绾筠一眼,目光扫过泽德广,最终还是落回了刺客的身上。
“所以,现在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一直与青朗对峙的那个血族人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些的,忍不住开口道“祖,祖州!”
整个擂台上突然安静下来。继而当看台上的众仙修意识到刺客究竟说了什么的时候,也跟着安静下来。
整个昙霁山都安静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青朗的声音无悲无喜,没有震惊,没有犹豫,仿佛还带着一点诱惑,又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祖州!”第三个刺客开了口,“我们是从祖州泽氏的地牢里逃出来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泽德广的身上。泽德广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除了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匪夷所思。
自家豢养的血族人根本就没关在泽阳城里,而且一直都有专人重点看守,怎么可能有人逃出来?就算有人逃脱,又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从泽氏的地盘里逃出来的。
还有,那些人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他对那些人的脸都算是印象深刻,而且几乎全都是亲手料理,这容貌完全对不上。
显然是有人刻意栽赃?
想到这里,泽德广的心突然就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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