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如此不讲道理的病患,修正自然有几分伤心失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伤势稳定之后,决定跟随师兄离开小渔村。没想到,在离开村子的时候,他和师兄被那老妪的儿孙给拦住了,还差点打伤了他和他师兄。那些人说话比老妪还要难听,他们指责修正多管闲事,砸人饭碗——治好了老妪,没人再肯施舍老妪吃食和银钱,他们全家少了一项赖以谋生的重要收入。
“后来我和师兄拿出了随身所带的全部金钱,给了他们,算是买路钱罢。”
“这天下还有如此……如此卑劣之人!”莲芙听了,气得嘴唇发抖,她不会骂人,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适当的字眼来形容这些人。
“他们并非大奸大恶,或许也是生活所迫。”修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全无怨怼愤恨,反而脸上带着几分泰然。
“医者只能医病却不能医心。我能治好老妪的眼盲,却不能治好他们的心盲。这件事对我来说或许失去了宝贵的双眼,但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我现在再为人诊病的时候,会易地而处,去思考病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你这人……”莲芙气得跳脚,也为修正如此心性唏嘘不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闻,安谷主曾经说过,若是你双目还在,或许医术修为已经超越他了?”莲英在一旁迟疑着说道。
修正依旧笑着:“或许能,或许不能。毕竟我双目已经不在,这种无法证实的猜测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医术之道博大精深,医者各有专精,又如何能进行比较呢?”
莲英听了,若有所思。他悟道称仙之后,曾经去问雪千影,为何自己已经踏入悟道境,却还不是师姐的对手。当时雪千影想了想,也说过类似的话:
“修习之道,在于持之以恒,单论一时之战能分出长短。可若纵观天下仙修,各有所长,又如何能进行比较呢?”
彼时莲英并不能理解师姐的话,以为师姐只是在安慰自己。今日听了修正的往事,他心里突然开窍,低头看着手中的剑,竟然有了新的感悟。
“那你后来又去过那个小渔村吗?”莲芙还是很不高兴,忿忿地问道。
修正摇了摇头,“不过,我兄长好像去过。”
修齐一愣,他以为弟弟不会关心自己的行踪,没想到还是知道了。
“我的确去过。”修齐倒也大方承认了,“当时不甘心自家弟弟被人如此欺辱。自然是去报仇的。可等我到了当地,却发现那一家人过得十分凄惨。因为怠慢甚至是欺辱阿正的缘故,整个村子里的人对这户人家都十分鄙视,不肯用他们家的人做工,不肯卖给他们粮食和渔获,连针头线脑都不借给他们,甚至还时常有小孩子朝他们家丢石头吐口水。那家的儿子认为是老妪将灾祸带给了全家,对老人十分不好,动辄打骂,那老妪回到家中不久,就自尽身亡了。”
修齐说着,摇了摇头:“后来那家的几个壮年劳力,自己买了船张罗出海,却不愿花钱召集有经验的老水手同行,听说再也没回来。再后来,整个家都散了,儿孙们也不知去向了。”
修正听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泽世先想要安慰他几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与莲英对视一眼,各自不再做声。只有莲芙低低的骂了几句恶有恶报,却也害怕修正难过伤怀,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五人各怀心事,都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了约么一个时辰,来到了一片相对宽阔的空间。莲英不经意打量四周,发现墙壁上有一个熟悉的符号。
“这是我们莲氏的暗号,用来标记道路的。”莲英皱着眉,举着火把,四下照了照,却没有发现别的。
“会不会是你们家有人走到了我们前面,或者是往次前来试炼的莫氏子弟留下的?”修齐凑过来看了看,问道。
莲英摇了摇头,自家兵分四路,师姐有自己的目的,不会留下这种暗号,无忌那边倒是以探路为主,但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的,也不该如此深入。辛如尘那边就是求稳了,按理来说也不太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遇到了昆仑内的陷阱机关被传送法阵传送到此。莲英指着记号当中的某几笔,对修齐几人解释道:“这个符号看起来十分熟练,绘制之人应该是我们熟悉的人。难不成真是师姐?”说着,又皱起了眉,“不应该啊。”
“可就算他们经过这里,也不会猜到我们会来,为什么还要留暗号呢?”修正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
“那咱们继续往前走……我去探路?”莲英四下看看,没了主意。
修齐拦住了他:“也只能往前走,这里没有回头路,万一前方去探路的人发现了什么,也没办法通知后面的人。为今之计,咱们一起往前走,不能再分开了。”
几人都同意修齐的判断,打起精神,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前面是什么人!”
众人回头,黑暗之中渐渐出现一簇火把的光芒,照出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无忌!”莲英和莲芙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恩无忌看见自家人也很惊喜。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恩无忌问。
莲英将几人这几日的经历大概说了一下,反问恩无忌:“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恩无忌苦笑着摇摇头:“我安排师兄弟们宿营休息,独自去找水源取水,结果发现一小片湖泊,我刚靠近,就遇见一阵灵光,之后就到了这里。”
“看来无忌是被传送法阵传送过来的。”修齐道。
恩无忌拿出一个已经燃放过的信号烟花:“我在这里已经走了三圈,这里是一个环形的通路,首尾相衔,并没有出口。我放了信号,也没有用。”
修齐和莲英对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所以你留下记号是为了验证这条路是否是个死循环?”莲芙也有些紧张了。
恩无忌点点头。
“你尝试过往回走吗?”泽世先问。
恩无忌摇了摇头:“没有回头路。”说着,恩无忌转身向后,用火把轻轻捅了捅身后的黑暗虚无,火光仿佛遇到了阻碍,朝着相反的方向扑腾,火把好像是撞在墙壁上一般,发出“笃笃”的声响。
“看来咱们是一样的。”
“这怎么办?”莲芙看着自家兄长和师兄。
“才离了狼群又入陷阱,咱们这运气,真是好啊!”泽世先苦笑着摇摇头,找了个地方,吹了吹地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你竟然已经走了几圈?可有发现头顶上有一个洞?”修齐突然想起来,自己几人是跌落下来的,那么那里应该是一个能与外界连通的所在。
恩无忌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一路走来自信小心仔细的查看了所有的墙壁和棚顶,并没有发现什么洞。
“一定是你没注意,难不成我们掉下来的坑,还能自己长上不成?”泽世先笑道。
“昆仑内的一切都太过诡异,阿先说得也不是不可能。”莲英蹙眉思索。
“那咱们就不是掉进甬道了,而是被活物给吞了。”泽世先开着玩笑。
“如果这甬道就是个活物呢?”修齐看着泽世先,“甚至说,整个昆仑都是活的?”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泽世先连连摆手,“你不要吓我。”见修齐笑了笑,泽世先连忙拍了拍胸口,狠狠地瞪了一眼修齐。
“诶,我火把呢?”泽世先突然跳了起来,“我刚才明明就放在身边的。”
“阿先,你不要闹了。阿齐不是故意整你的。”莲芙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我不是闹,是真的,火把真的不见了。”泽世先着急地解释着。
恩无忌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通道变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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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12:00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