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楼和泽世先起了争执?雪千影闻言微微蹙眉:“为了什么事?”
莫雪蝶将声音压得更低:“大抵就是泽氏四处收服中小世家,又借着他们的名头疯狂攫取矿产的事情。阿先站在自家立场,为他父兄辩驳了几句,夜九哥就不高兴了,言语间极尽嘲讽,让阿先很下不来台。”
雪千影叹了口气,与莫雪蝶对视一眼,“放着好好的酒肉不吃,好好地八卦不说,怎么说起了这个?”
莫雪蝶一耸肩,语气之中全是无奈:“潇大脑袋,哦不,潇大哥,说到炎州矿产丰富,更拿一种说是大家肯定没见过的矿石出来显摆,偏偏阿先见过,三言两语,就说到这上面了——雪姐姐,你不要怪潇大哥,这件事原本也是赖我,是我先没了分寸,在一众哥哥姐姐面前显摆我康州的草药……”
看着低下脑袋情绪失落的莫雪蝶,雪千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不关你的事。清欢这人,向来好胜,再说了,他们吵他们的,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是自家亲兄弟,也会时常起些争执不是吗?”
莫雪蝶甜甜一笑:“确是如此。雪姐姐,我听你的,不再想这件事了。”
回到席间落座,雪千影见其他人仿佛都没有受到争执的影响,虽然夜小楼依旧不太说话,但也跟夜小婉一起,坐在容璇玑身边,听着她说着昆仑轶事,心下觉得莫雪蝶实在太过小心了。她自顾自的喝了两口酒,自家师弟悄悄地凑了过来,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莲英心思细腻,察言观色的本事比莫雪蝶还要强些,故而方才的情形描述得也更为详尽。雪千影听了,皱了皱眉,远远的看了夜小楼几眼,倒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妥。
“方才夜九哥说话虽不客气,但也是说出了大多数人不敢宣之于口的话。如今这天下,又有几个世家不清楚泽氏的野心呢?只是辛苦泽小公子,人家上赶着跟咱们结交,还要被孤立。”
莲英对夜小楼和泽世先不同的称呼,已经表明了立场。雪千影又朝着夜小楼的方向看了几眼,嘱咐莲英,以他不胜酒力为由,早些散了,大家也确实应该各自回去早些休息,为明天的试炼做准备。
莲英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故意打翻了酒盏,又提起灵力,憋得满脸通红,仿佛真的喝醉了一般。莫雪歌容璇玑几人见了,连忙过来问候一番,又说了会话,就散了。
因为都喝了不少的酒,辛如尘安排师弟们送大家各自回去。雪千影提出要亲自送夜小楼和夜小婉回夜氏。夜小楼猜到她可能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便也装着不胜酒力的样子,让自家堂妹搀扶着自己,一路朝着夜氏营地走去。
可一路上,雪千影都没开口,仿佛真的只是送他们回去一般。
一直到夜氏大门口,夜小楼沉不住气正要开口,雪千影却要夜小婉先回去,说她有话要跟夜小楼说。
“你们之间,有什么话说?”夜小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不已。但一个是亲密的好友,一个是信任的堂兄,她还是乖乖的离开了。
“找我有事?”夜小楼看着眼前的姑娘,挠了挠头,“为了刚才我和泽世先争执的事情?我不是有意……”
“我是要问你婉婉给骨刀命名的事情,不二元君与我说了你们家的规矩。我想问问,这事你要怎么办?”
“果然是这件事。”夜小楼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的压着太阳穴,“我本来想等回来之后跟姑母商量一下再去找你的。这件事非同小可,按理说我应该拜托你想办法保密的,可今天婉妹开刃礼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实在没信心一一去堵他们的嘴。一旦传入夜氏中人知晓,便是木已成舟,除非我拜请伯父将她逐出家族——可一个家族弃子,又是个女孩子,就算有你庇护,有我暗中照顾,可后半生也必然过的孤苦,实在是下下策。”
逐出家族这条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就算是雪千影能把夜小婉接去莲氏,就算雪千影能堵住她的耳朵听不到外人的议论,她自己的心结也很难打开。
“你夜氏立家几百年,这事就没有例外?”
“除非婉妹能够突破悟道境,或者继任家主。”说着,夜小楼自己都苦笑起来,“我还不如不说吧。”
继任家主是不可能了,但突破悟道境,雪千影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风险太大了,而且夜小婉自己也未必愿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此番入昆仑试炼,婉婉能为家族寻得至宝,或者立下大功呢?”
“可以一试。”夜小楼挑了挑眉毛。
可雪千影自己先否定了自己:“合你我之力为她造一桩功劳,这简单,可你有把握说服她接受吗?婉婉虽然看似柔顺,可骨子里总归是你们夜氏的风骨,刚直倔强,有所为有所不为。”
听雪千影这么一说,夜小楼也冷了下来。确实,但得夜小婉是真的温婉似水,也不会一声不吭不与任何人商量,就拿自己的字号为仙器命名。
这事,成了个死结。
“先不想了,还没入昆仑,一切都是未知。没准婉婉真有什么奇遇,一下子突破境界也说不定呢?”雪千影露出笑容,更嘱咐夜小楼要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一同出发。
“是啊,昆仑试炼是要紧事。你放心吧,我会去嘱咐婉妹,不叫她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去。还有,那把刀我让她收在乾坤袋里了,为了防止别人看到。你别多想。”
雪千影告辞离去,走出几步又回来,转身的时候发现夜小楼正看着她的背影,见她回头,又连忙挪开目光。
“差点忘了,这个赔给你。”雪千影没有注意夜小楼的目光,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包裹,递给夜小楼。
夜小楼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筚篥!
“鲲骨?给我的?”筚篥入手寒凉润泽,莹白生光,两头包着丽金抱箍,哨片也是用鲲骨精细雕琢而成的。当真是这世间极好的东西。
更让夜小楼爱不释手的是,筚篥杆子上错入一条纤细的陨铁,陨铁表面打磨成树枝纹理,陨铁上嵌着薄如蝉翼的丽金箔雕成的银杏叶——这些叶片甚至会随着夜小楼的动作甚至是微风轻轻抖动——如果说以鲲骨相赠是雪千影大方,那么这些精巧的设心思,就是雪千影的心意了。
“我连夜做的。手头没有合适长度的鲲骨,做不成笛子,只能做这个送给你。我不通音律,所以你自己凿音孔吧。”说着,雪千影递给夜小楼一只百炼精钢做的小铲子,“用这个。”
“……”夜小楼的心里很是疑惑,无常元君的生母不是东湖花船上的乐师么?花蕊娘子当年谱的曲子,至今都在东湖上流传,就连他们夜氏也有不少子弟收藏了抄本。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无常元君怎么可能不通音律?便只当做是雪千影的玩笑话,笑着将手里的筚篥转了个圈,对雪千影行礼,“多谢无常元君厚赐。”
“都说了是赔给你的。虽然不如金无天士亲手所制那般珍贵,但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是没有趁手的笛子,就将就用吧。”
“趁手趁手,这么珍贵的鲲骨筚篥,怎么会不称手?”夜小楼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用表情解释了什么叫做爱不释手,轻轻的抚摸着筚篥,夜小楼突然抬头看向雪千影,似笑非笑,“所以,茕茕要不要也为我办一场开刃礼?”
雪千影的笑容瞬间散去,更微微一蹙眉:女儿家的小字,岂是非亲非故随便叫得?
“哼,浪荡子。”雪千影假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喂,这光秃秃的,你也不给我编个穗子!”夜小楼挥着筚篥喊道。
“问婉婉去讨,她手艺比我好。”雪千影挥了挥手,走了。
夜小楼目送雪千影离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筚篥,嘴角不经意的勾了起来。
“这应该要回礼吧——怎么又要回礼啊……”一想到今天堂妹收下的那一大堆礼物,夜小楼突然对回礼这件事无比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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