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骁与白绮罗的婚礼早早定下,过完年就已经开始筹备,纵然冯家新近搬至北平不久,可是白家女眷多,又大多都是北平人。因此倒是十分的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混乱。
而冯老爷子虽然已然闲赋在家,可是到底也是有些人脉。而且冯老爷子年纪大了,冯骁却正年轻呢!北平警察总署署长,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
更何况,白修然也正值壮年,这个时候不拍马屁,还要等到何时?
正因此,在冯家帮忙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来帮忙的时候,大家又暗暗咋舌,不得不说,往日里只听说冯家也是相当有家底儿的人家,可是今次冯公子成婚,这才看出冯家绝对也不是一般人家,细想一想,老冯虽然做“大哥”不行,做生意也不行,但是人家眼光独到,他善于倒腾古董。而冯家也只有冯骁一个亲儿子,虽然人人都知道冯骁还有一个堂妹,可是大家却不觉得老冯会给冯娆留下多少。眼看这钱流水一样的花,处处都透着奢华。只感慨,这果真是强强联手了。
两家人多,也都把白绮罗当个宝儿,婚事上倒是相当的细致了,而因着白家父女都是留洋归来的,因此相当的西化,婚礼倒是也多了几分洋人婚礼的意味儿。
自然,虽是流程十分的西化,倒是没有学着洋人穿着婚纱,依旧是凤冠霞帔,大红嫁衣。只她虽然一身凤冠霞帔,几位伴娘却并不是如此,白绮罗为她们几个选了水粉色小礼服,看起来温婉又明媚。
婚礼前两天,几个伴娘前来试装,这是方圆圆第一次来白家,眼看白家戒备森严,她整个人都紧张了呢!其实她也没想到白绮罗真的会邀请她做伴娘,她跟着婢女进门,就见白家十分的热闹。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眉眼明艳的女子道:“方老师吧?快上楼吧,她们都在楼上试衣服。”
方圆圆赶紧上楼,原本只是听说白家如何的奢华,如何的有钱,他们其实都没有很多的感觉,毕竟,白绮罗除却会开车上下班,别的倒是不觉得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可是从收了白家的请柬开始,她才彻底感受到,果然是不同的。而现在不过是让她被冲击的更加的深刻罢了。
她被引上了楼,就听到房间内传来白绮罗的声音,她咚咚敲门,白绮罗脆生生:“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消瘦的小少女身穿一身水粉色的小礼服回眸,她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小皇冠,发并不很长,垂在肩上,打了几个卷翘落在肩上,正好挡住了小礼服露出的肩膀位置,而黑发衬托锁骨与手臂更加的白皙。
只一眼看去,就觉得这少女简直像是花中仙子,美的发光。
这谁啊!
她结巴:“你你……”
白绮罗从里面探头往外看,说:“圆圆快来,试一试你的礼服。哦对,我给你介绍,这是冯娆。冯骁的妹妹。”
方圆圆:“你们家人都是喝露水长大的吗?怎么一个个都像仙女呢!”
冯娆立刻笑了出来,她一贯都穿的颇为保守,刚才换上礼服,其实有些小紧张的。但是嫂子再三保证美上天,她也就信了。而现在,她更加相信了,立刻抿着唇,笑眯眯。
“这是我十二中的同事方老师,你们可以直接叫圆圆,也可以叫方老师。”
白绮罗又为方圆圆介绍:“这位是我表妹陈梦月。”
其实白绮罗原本只想用两个伴娘的,毕竟她和两个表妹是真的不熟悉。如若说跟陈梦真是交恶,那么梦月就是几乎没有联系了。可是她舅舅到底求了过来,白绮罗心里明镜儿一样,舅舅也有他自己的为难。
而不管是冲着她过世的母亲还是小姨,她都不好太不给陈家脸。而且,她这个人也不算是迁怒,舅妈和梦真蠢钝,倒是不关梦月什么事儿。她只是太老派,太瑟缩。
正因此,阿罗思考再三,还是答应了舅舅。
好在,梦月是真的话少没有什么存在感,似乎是得了舅舅的叮嘱,即便是看到小礼服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她是比阿娆还保守多了的。
白绮罗说:“来,圆圆,快试一试。”
方圆圆到底是外出读书又工作过的,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奢华,但是倒是多了几分落落大方,她也并没有挑小礼服的毛病,反而是兴致勃勃的问:“我穿了也能像小仙女那么好看么?”
白绮罗笑:“当然能啊!你们各有千秋。”
冯娆原本还有些拘谨呢,可是这下子倒是彻底自信起来,她竟然也跟着招呼起来:“表姐,你也换呀。”
陈梦月确实是没想到这衣服这样暴露,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没有这样的。正因此,她心中十分的焦虑。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她难得的机会了。她爸豁出脸求来的机会。他妈和妹妹得罪了白家,虽说白家不会对陈家如何。但是外人不那么想,而她的亲事也耽误了下来。
她的年纪,真的该议亲了。阿罗表妹都要成亲了,她二十岁,却还没有任何着落。原本相看的几家也都因为妹妹的事情停了下来,人家不想冒险。所以这一次她如若能做阿罗表妹的伴娘,那么就截然不同。
这不是为他们陈家争取什么,是为她自己。
她鼓足勇气,点点头,说:“好。”
白绮罗对陈梦月印象不深,不过虽然她是一个性格保守老派的女孩子,但是却不是个蠢货。还是有点脑子的,她也就放下心来。她说:“嗯,换吧。你们如果喜欢阿娆的发型儿,我带你们去把头发烫了,不过这也看你们自己的喜好。而且,阿娆特别的消瘦清纯,这样好看。你们烫这个发型儿不一定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绮罗开门叫:“六姨娘。”
六姨太很快的扭着腰肢过来,方圆圆这才知道,这位明艳的女子是六姨太。
她挽住六姨太,说:“您帮着看下,她的脸型儿配合什么发型好看?”
在这方面,六姨太可比阿罗有数儿多了,对于一个买东西热衷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少女来说,她不管穿啥都好看,完全是靠颜值撑着。六姨太看着方圆圆,说:“你这种童花头不能烫发的,如果真的烫了,一头小卷儿在头上看起来绝对只会老十岁以上。不会好看的。”
六姨太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直接拿起梳子,几个花样儿挽起来,随后将她的眼镜拿下来,侧着戴上小皇冠,她微笑:“看一看好不好看?”
方圆圆看向了镜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个镜中这个人是自己。虽然没有化妆,但是因着发型儿与衣着的改变,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感慨:“六姨太,您真有一双巧手,真好看。”
六姨太笑:“你们三个都要提前一天晚上住在这边,早上早点起来,会有专门的人为你们处理妆发。”
她又看向了陈梦月,“你坐下,我给你试一下。”
陈梦月长发及腰,六姨太从两侧缕出两小股儿,分别扁了两条辫子,随后顺到后面的发上。不得不说,白绮罗提出要准备小皇冠的举动真是太对了。女孩子家,稍作打扮戴上小皇冠都会很美很有气质。
白绮罗抱胸倚在一旁看,笑说:“正好,你们三个人不同的风格,青春俏丽,飒爽明娇,温婉雅。各有各的风格。”
方圆圆好奇:“阿罗,你不试穿一下衣服么?”
白绮罗笑:“我都试穿过了啊,我的衣服很麻烦的,就不用再试一次了。你们放心了,你们就算再好看也抢不走我的风头呢!”
冯娆是看过白绮罗的婚服的,她咋咋呼呼的说:“我嫂子穿的婚服超好看的,我哥哥都看傻了眼。”
六姨太笑了出来,捂住阿娆的嘴,说:“你哥哥如何,你就不用对外说了。”
阿娆挣扎起来,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白绮罗又道:“大家都太忙了,来不及安排你们和伴郎先见一次了。我给你们简单接受一下好了,三位分别是我表哥陆少帅、警察总署的副署长谢扬、还有市府工作的徐荐鸣。”
陈梦月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倒是方圆圆感慨:“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妈呀,想一想我就要跟这么多厉害的人站在一起了,真是莫名紧张起来。”
白绮罗眨眨眼,笑:“也许他们也再说,要和这么多漂亮的小姐站在一起,真是莫名就紧张起来了。”
她的话引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六姨太拉着几人又详细的叮嘱了几句,她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做伴娘,对流程也不是很懂,只听着六姨太的吩咐,一一牢记在心,生怕掉了链子惹人笑话。
白绮罗提点道:“别的我倒是不太担心,只是你们都甚少穿高跟鞋,若是不习惯,一定要走的慢一些,千万不可急切。我已经与冯骁说过了,他的几位伴郎都会将就你们。若是你们觉得不妥,就挽住同行的伴郎,他们会扶住你们走。你们放心,这没什么的,许多洋人的婚礼,伴郎伴娘也是如此的。无伤大雅。”
其实白绮罗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十分崇尚效仿洋人,若这般说,她们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陈梦月与方圆圆都脸红几分,冯娆倒是没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我平衡度很好的,也练习了很多,不会摔倒!嫂子放心!”
白绮罗笑了笑。
陈梦月原本也在外有些交往,因此是习惯的,只是方圆圆与冯娆是真的不太习惯,好在他们先头已经练习了许久,如此说来倒是还可以。
六姨太又叮咛其他,说话功夫,想到一茬儿,说:“阿罗,今日的报纸登了你与冯骁的结婚启示。”
白绮罗立刻起身:“我看看去。”
她很快下楼,楼下热热闹闹,她直奔报纸而去。今日几乎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首页刊登了她与冯骁的结婚启示。
“奉天冯霸天之子,北平警察总署署长冯骁拟于本月初六迎娶城财政司副司长白修然先生爱女,十二中女先生白绮罗小姐,于北平饭店略备酒水茶点,欢迎各界好友莅临。”
结婚启示下面则是二人的照片,这是前些日子拍好的结婚照,冯骁与阿罗并肩而坐,一身喜服。冯骁对着镜头笑,白绮罗则是视线微微下垂,凤冠上的流苏半遮面,带着几分娇羞之美。
白绮罗感慨:“冯骁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陈曼瑜一进门就听她念叨,跟着笑了出来,道:“你又编排他,小五子可因着不能相见而对你思念如江水,你倒是飒爽呢!”
白绮罗嗔道:“小姨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啊!再说,我们不过才一日没见,怎么就思念如江水了?”
婚前三日不能相见,这才第一天呢!
陈曼瑜笑:“所以他爱你,比你爱他多啊。”
她如此大方的爱不爱,倒是让几个姨太太都有些脸红。不过她们似乎隐隐也有几分明白为何人家陈曼瑜不管嫁多少次,身边都有青年才俊围绕。
听说那位孟学成导演,至今仍不死心呢!
她性格热情奔放、自信漂亮,不喜欢这样的人,又该喜欢何种人呢!
白绮罗:“谁说我爱他少呢?他那么不着调,我也愿意嫁给他啊!”
她为只辩驳,不过却引得众人掩面都笑了出来。
白绮罗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小扇子,她疑惑:“你们笑什么?”
二姨太拉住她,说:“哎呦小姑奶奶,你可真是太直白了。外人面前,可不好这么说的。”女儿家,总归还是矜持点不会吃亏的。
不过白绮罗倒是利索:“那有什么!我喜欢他,就是敢说的呀!”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反驳她。白绮罗又扬起嘴角,她问:“我刚才好像看到冯伯伯过来了,人呢?”
二姨太努了一下嘴,说:“书房。”
白绮罗感慨:“这几日冯伯伯也累个够呛。”
“他们家可是娶新媳妇儿,累一点也是愿意的啊!你爸可是嫁女儿,完全不同。”陈曼瑜笑说。
白绮罗点头:“不过虽然嫁人了,我也可以来回住呀,反正住的很近嘛!”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就连人人都在想的冯骁入赘之事,白绮罗都没有太放在心里。当时不过就是用一个新闻盖过另一个新闻,其实两家人都没有太放在心里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些名声的东西都是虚的,不过是说给大家听,做给大家看的。
而事实上,还是他们冯家娶媳妇儿。
白家既不会要求冯骁住在白家,也不会要求他们小两口将来的孩子一定要姓白。所谓的入赘,其实没啥用。
冯家与白家都没太放在心里,其实外人一直都盯着的,很想看他们两家是如何操作。更想看两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计较。不过他们两家还真是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压根没把这个当成事儿。
到最后,大家甚至有点迷茫,觉得是不是这件事儿真的就一点也不重要呢!
而事实上,白绮罗不在意,但是老冯还是有点点担心的。他最近忙着婚事,原本倒是不在意的,但是被人总是追问,难免有几分忐忑,正是因此,他搓着手来找来白修然,可怜巴巴问:“那个,将来他们生的孩子……还能姓冯吗?”
老冯这个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也不是一个傻子,越是与白修然相处久了,他越是觉得白修然可怕。这种可怕是深入骨髓的,大抵是求生欲作祟,他看起来相当的可怜巴巴。
若是说别人坏话,他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现在总归又有点不同了。
白修然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个温和安雅的样子,笑说:“老哥说什么呢!这难道还用问么?什么入赘不入赘的,不过是为了让陆家记得这份情罢了。若说那些小事儿,不过都是他们小夫妻自己的计算。随他们就是。我并不管这些的。再说,你该知晓,我这人,不在乎那些传不传宗接代的事情。我对留个后这种事儿,没有什么执念。”
说起这些,老冯真是佩服这位,这可真是个狠人。谁人家不想有个儿子呢,纵然他这种已然算是看得开的人,也不想将来没有个儿子送终。可是白修然偏是生生的给自己嚯嚯的的没有儿子的。
他至今搞不懂,结扎,到底是个啥!可是眼看白家这些姨太太,想来也不是影响功能的一件事儿。但是咋就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呢!
当然,虽然这么想,他却不会多问什么。
人家这么决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嘴贱是要挨揍的。
他点头:“是我多虑了啊!”
白修然拍拍他的肩膀,含笑:“也不是,您这是正常人的想法。我算是那特立独行的。”
他倒是相当平和了,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老冯没忍住,说:“男人一辈子,咋能没个儿子呢?”
白修然轻描淡写:“我们家没有皇位要继承。”
老冯:“……………………………………”
冯·家里没有皇位·霸天,突然间想到,他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啊!所以,他有没有儿子,又能如何?老冯陷入深深的迷惘,白修然倒是淡笑又道:“老哥,前些日子我看你戴手表颇为不习惯,托在国外的同学给你新买了一块怀表,正好儿昨晚送到,你看看合不合适。”
老冯一眼看过去,立刻:“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他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眼睛毒。不用多说就能看出好坏呢!他高兴的不得了,立刻佩戴上:“怎么样?”
白修然:“很不错,相当适合您的长衫。”
老冯爱不释手的磨蹭,说:“亲家,这东西挺贵的吧?”
他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对他们的价钱,倒是没什么数儿。毕竟这些洋玩意,他不擅长,若说古董,他倒是能说个一二。
白修然笑说:“钱不重要,一家人,谈钱伤感情。”
老冯:“……这谈感情,真伤钱啊!你看你这就送我一块怀表了。”
白修然笑了出来,“应该的。”
老冯得到了白修然送的怀表,回家看到儿子与谢小四都在,立刻显摆起来!冯骁只一眼就看出品牌,现在的手表怀表,大多都是国外进口。而这个牌子更是进口手表中最昂贵的牌子。
一块手表的价钱,添一点点钱都可以买一辆小轿车了。就这样,还没有现货,等上个几个月,也是常有。而这块手表包金精密,又是专程从国外捎过来,只多不少了。
冯骁:“我岳父还真是奢侈。”
谢扬:“我看看。”
他家就是做生意的,甚至有一条线路专做外贸,对这些倒是很懂。真是一入眼,谢扬就嗷了一声,说:“卧槽!冯叔,这这这!我用我外面那辆车,外加一万块,咱们换呗?”
老冯:“…………”
谢扬的眼睛已经长在怀表上了,一点都不想移开,他呢喃:“这是精品啊!”
老冯:“咳咳,不换。”
吹牛逼归吹牛逼,但是被觊觎,他就想把好东西藏起来了,他默默的收回怀中,“我不换!”
谢扬嗷嗷:“冯叔,是我错了,我不该想贪便宜,我加钱还不行吗?我给您实在价,外面那辆车,加五万块……哦不,加八万块,你你看怎么样?”
老冯的眼睛已经瞪得像牛一样大,他深深的吸气呼气,吐纳说:“我!不!换!”
谢扬:“冯叔啊……”
身怀“和氏璧”的老冯老当益壮,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楼,完全不想理会觊觎他“和氏璧”的谢小四。
谢扬眼睁睁看着老冯离开,想要追上去,却被冯骁拦住,他并未动手,只是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问:“你觉得,老冯抠还是你抠?”
谢扬打小儿住在奉天外公家,可是冯家的常客。想到这里,慢慢的顿住脚步,抹了一把脸:“算了,他抠。”
东西落到老冯手里,他不会拿出来的。
谢扬嫉妒的看着冯骁,怨念:“原本不觉得你找了个有钱的岳父有什么好。现在我知道了,牛逼的人,抖一抖身上的汗毛都能让人捡到几块金子。”
冯骁:“呵!”
他微笑:“可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扬哭唧唧:“我当年,怎么就没有长脑子呢!呜呜!”
冯骁:“你现在也没长啊!哎不是,你到底告诉徐济廉和老三几点过来?这俩王八蛋怎么还不来。”
谢扬:“哎不是,你真找他俩当伴郎啊!不怕出事儿?”谢扬半真半假的说:“到时候现场给你来个抢亲,看你怎么办!”
冯骁:“你个乌鸦嘴别给我胡说八道,你当他们俩跟你一样疯?”
说起这个,谢扬可不认,他说:“我疯个毛啊。你不知道,最近跟老三勾搭的那个小姑娘,长得可有点像我弟妹。”
冯骁嗤笑,说:“我见过了,没觉得哪儿像。”
谢扬理所当然:“当然像,脸型和长发像。”
冯骁:“……你可滚蛋吧。”
冯骁其实比谢扬发现的早,不过发现了又怎么样呢?难道他还会主动说出来?那不是他的风格,总归这世上没有一样的人,而陆老三跟阿罗,也并没有任何关系。
“总归你谨慎。”
冯骁笑了笑,意味深长:“我知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三日不见,冯骁觉得,平日里尚且不觉得,突然就没了凶巴巴的小姑娘在身边,真是怎么都不得劲儿呢!好在,三天的日子很快就到。
冯骁与白绮罗的婚事如期举行,白修然包下了整个北平饭店,连楼上的客房都包了下来招待客人。正因此,许多外地来的客人直接就可以住进去,十分方便。
而这一次冯白两家的儿女婚事倒是可以看出两家的人脉,纵然是已经经过筛选,仍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人多的想不到。而除却观礼之人,还有许多报社及围观之人。
新娘子车一到,立刻有人开始撒糖,糖果啊,铜板啊,混在其中,引得许多人匆忙的捡。一般人家成亲,都是撒糖,如同这般会连带铜板一起的,倒是绝无仅有。
而先头儿一些大人也不跟孩子争抢,因此并不抢的特别厉害,可是看到有铜板,又不同了。好在,现场有不少人维护,虽然乱,可是也算是有条不紊。
可是不管外面多么热闹,北平饭店内部却全然不是的。
门口真枪核弹的守卫不少,同时还有许多保镖走动,不过他们倒是不打扰宾客,不算很有存在感。而北平饭店门口车水马龙,一辆车接着一辆。来人非富即贵,门卫戒备森严,大有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的架势。而这般重视,倒是也让前来的宾客多了几分十分尊贵之感。
而前来的人发现,原本并不觉得会有交集的人,这次也出现在婚礼现场。
冯家的客人,白家的客人,真真儿让人叹为观止。不过这边安排妥当,倒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应。门口专门的司仪引路,座位已经事先安排好,同坐之人大多相识,如此也省去了尴尬和不适。
婚礼现场,曲声悠扬,觥筹交错。
“哎不是,那个是不是上海菜刀帮的二当家杜坤?”有人碎碎念。
“你还是看你正前方吧,那位是震旦大学的黎校长吧?他们俩坐在一起,我怎么觉得那么玄幻呢!”这两个人,除却同样来自上海,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可是现在却坐在同一桌。
而另一桌……“那位是两广盐运大亨唐先生吧?他怎么也是座上宾……”
“那位是楼家的楼世云小姐吧?哎你们说,两家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他们两个相亲啊?”
“卧槽,那边儿还有几个洋鬼子。这婚礼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原本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可是今次看来,却不这么想了。这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想老冯都已经是退休老头儿了,还用说别的么?肯定是冲着白修然来的。
众人原本就知道白修然交友广阔,如今才知,他们所知晓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得不说,对有些人来说,这婚礼也值得吹一辈子了。谁能想到白修然会把这么多牛逼的人物聚集在一起啊。
像是十二中的老师就在同一桌,其中,林老师两眼冒光,屁股上像是有火,他低声:“你们看到了吗?是黎校长,是黎校长啊!我最崇拜的人!我竟然能跟我最崇拜的人同一个屋子吃饭,我哪里想的到啊!”
汪主任这次是携眷参加,她的请柬上写着邀请汪老师夫妻,也同样别着两支金玫瑰,正因此,她也将人带了过来。就当见识一下也好的。
眼看桌上已经开始上菜,林老师眼珠子更是差点凸出来,他低声:“如若都是请我们这样的同事,白家可是要亏死了。”
在白老师的再三坚持下,他们并没有单独随礼,而是每个人拿了一点钱,给她买了一串水晶风铃。自然,水晶风铃价格不低了,可是因着是大家合伙送的,又并不会让人有负担,所以还好的。
唐校长淡定:“老白就是嫁女儿图个喜庆,这才大操大办,你们也不用想那许多,就当做见个世面,打打牙祭的机会便可。”
汪主任笑着附和:“那倒也是。”
只是话虽这么说,总归有些局促,现场名人太多,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眼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汪主任低声:“也不知圆圆能不能适应。”
婚车过来的时候,他们挤不过去,因此并没有看到新郎新娘,连同时做女傧相的方圆圆也没看见。
林老师:“她联系许久,应该可以的,我想她今天肯定很好看的!”
他一直都对方圆圆有意,众人也都晓得,瞬间露出暧昧的笑。
眼看吉时已到,大门被很快的关上,四周窗帘顷刻间落下,整个宴会厅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黑暗之中,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解,众人皆是不知,白家这又是搞得什么新潮。
就在众人猜想之间,灯光突然就落在门口,门口的新娘子一身中式大红喜服,纤美窈窕,芙蓉俏颜,婀娜明艳,并未如古礼一般红盖头遮面,但是却戴着金灿灿的凤冠,灿金的流苏轻摆摇动,平添几分俏美。
白绮罗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站在那里,就会让人眼里只有她的存在,只觉得这就是最耀眼的星。
闪亮,灿烂!
悠扬的小提琴声婉转动人,白修然来到闺女身边,牵着她走向冯骁,而这个时候众人才发觉,不知何时,冯骁已然站在台上。除却主席台,灯光跟着新娘子缓步上前,这在现代是相当普通的结婚方式。但是在这样的时代,却让所有人震撼。
如此时髦,如此新潮,绝无仅有。
白修然牵着闺女,灯光跟随他们前行,一直来到台上,白修然一手握住一个,微笑:“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没有多一句话,但是只这一句话就胜过了千句万句。
冯骁:“岳父,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疼她宠她爱护她。”
他的手指与白绮罗握在一处,白绮罗这才发现,冯骁也不是看起来这般淡定,他的掌心,全是汗水。
她抬眸看向冯骁,冯骁含笑:“多谢岳父将你交予我。”
二人四目相对,白绮罗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丝笑意。冯骁握紧她的手,好似一刻都不想放松。二人手牵手来到长辈面前,跪下磕头。
现如今的婚事,总是中西合并的。
拜过天地,二位新人立在一旁听证婚人的致辞,而他们的身后,三位男傧相三位女傧相都立在那里,也是十分出挑夺目。如若说三位男傧相是家世显赫,那么三位女傧相就并不是了。可虽然如此,却让现场男士移不开眼。
新娘子再美,他们多看一眼也不行。可是女傧相就不同了,她们还是……未婚!
一时间,有些单身男子立刻躁动起来。不过这些,倒是并不惹人注意。大家的心思还是停留在证婚人身上。
这次的证婚人寻了北平市长,证婚致辞并不很长,可是却仍是说出了几分趣味性,引得现场都带着些温馨的笑声。
证婚很快结束,白绮罗自然不需要在这边久留,在众人的打趣下,冯骁直接将白绮罗背了起来,往外而去。
只不过也不知是为了炫耀还是顾及三位伴娘高跟鞋不很方便,他走的很慢。
“敢情儿你是表演猪八戒背媳妇儿么?”白绮罗凑在冯骁的耳边,小小声说。
她声音压得低,二人又距离极近,旁人倒是听不见的。冯骁笑了起来,顺势颠了颠阿罗。
众人被他这一出儿弄得哄堂大笑。
冯骁虽然走的很慢,但是这条路总归有限,倒是很快的到了门口,冯骁仔细叮咛:“回去洗干净等我。”
白绮罗瞬间红了脸,她怎么就觉得,这话说的这么不对劲儿呢?透着……不怀好意。
只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反驳冯骁的话,只顺势抬手揉乱了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咯咯的笑。
冯骁沉吟一下,突然间低头就凑到她的额头,瞬间印下一个吻。
“反正,没人看见!”
一瞬,芒刺在背。
冯骁缓慢回头,眼前一黑。
又是,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