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啊,瘦啦吧唧!保护谁呢,你也去”袁雾苏嘟着嘴巴拂了拂雾气汤汤的清茶,撩了眼皮,嫌弃地口吻说道。
“属下遵命”言硕紧了紧身上的玄衣,闷闷地回道,随即叫了门童,顺势嘱咐几句。
“殿下咱们..”
“啊!”尖锐的叫喊声突然打破了寂静的夜里。
“是殿下的声音”拱手的言硕脸色大变,提气飞身离去,翻飞的身影在树尖儿掠过,一时间院子里鸟兽纷飞。
“怎么了?”
“怎么回事”巡夜的守卫显然也听见异常的声音,赶忙走了进了。
“走吧,去看看我哥干了什么好事”袁雾苏无奈地摊摊手,揉了揉怀里乱动的毛团,快步跟在守卫队后边。
一股血腥味突然侵袭而来,一行人脸色慎重。
进屋便见:地上有一女子喘息不定,床榻上的姑苏成却口吐鲜血,娟娟的鲜血滴答滴答砸在地面,甚是瘆人。
“好兴致”袁雾苏略过地面上的砧板,冷冷一笑。
“公主殿下,殿下受伤不适合受刺激”言靳能感受到来人的目光,尤其是波如蝉翼的轻纱滚过砧板时已经破碎不堪,屋子里的视线好像一把刀剐在她身上,一点一点露出乌青色的肌.肤。
“哟~哥哥心情不错嘛”袁雾苏饶有兴致的目光三个人游走。
“滚...”出去。姑苏成老脸涨红,呼吸粗.重,很快意识不清。在众人的惊呼中华丽丽的晕倒了。
“行了,哥哥身体不好,我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古卫军的英魂吧”袁雾苏提着裙摆,款款离去。身后一群人手忙脚乱,巴不得爱添堵的公主离远一点。
“青衣,你去请陈将军”
“殿下、”青衣嗫喏着,欲言又止。
“怎么不忍心?”袁雾苏又一下没一下地巴拉毛团,慵懒地眼神四处扫视着。
“会不会太...”过分?自家哥哥生死不明,而亲妹妹居然去城墙上看古卫军
青衣募地跪在地上,言辞斟酌许久,喃喃细语。
“父皇才不会在乎哥哥的死活”袁雾苏眨巴眨巴小眼睛,昂起头就走。裙摆甩了青衣一脸,很是傲慢。
“.....”青衣愣愣地看着奢华的队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寒风猎猎,夜色浓浓,“殿下很聪慧”陈焕之终于率先开口打开话匣子。
“将军,可还记得这里?”
“不曾、记得”
“十年前,三千古卫军对抗八千海贼,无人生还”清澈空灵的话好像鲛女的歌声,恬淡又宜人。
“无人知晓,至今都没有人能道破古卫军全体阵亡的原因”袁雾苏歪着头,深深地凝视着陈焕之。
“古卫军乃前朝余孽,有何不可”
“那大人可还记得前靖四十六年,您的夫人曾经以您的名义给军营送过粮草”,城墙上的火把呼哧呼哧响动着,晃花了陈焕之的双眼。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贵夫人善草药,常年食用药膳,注重修身养性,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提及此处,陈焕之骤然走向袁雾苏,布满薄茧的手掌死死地攥住铁剑。
“据我所知,当年陈二少为了躲避族学,特地找到你的妻子接着帮忙的理由,年仅三岁的他帮助贵夫人整理药膳半日”
“嗯”淡如水的话随风而散。陈将军那浓眉上的露珠开始一颗颗地顺着沧桑的面颊滑落。
“然而,待贵夫人歇息时,年幼无知的陈二少为了加快药膳整理速度,竟然将驻守粮仓的将士调过来整理药材,整整十担芹麦很快整理好,随即陈二少嘱咐将士将药材放进粮仓”明亮的刀噌~一下架在袁雾苏的脖子上,淡淡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叮”只见银光一闪,陈焕之连连溃退数步。
“几年不见,公主竟习得好身手”陈焕之抱着右手,怒目而视。
“守粮将士识不得药材,竟然将芹麦搬到了粮仓里”精致的手帕擦拭着白皙的手指,袁雾苏目不转睛地望着漆黑的夜,徐徐讲述着被人掩埋的真相。
“陈二少也许以为他们知道自家娘亲的习惯,以为所有府兵都知道他家粮草有左粮仓和右药材之分”
“你想说幼子无知?”少女浅笑着,定定地看着陈焕之,唇角冷冽的弧度表达了她的嘲讽之意。
“他不曾忘记自己的犯下的罪债,所以日日活在噩梦中,每日辰时便在家庙中诵读大悲咒。”几近哽咽的哭腔让气氛更加低迷。
“我以为他不知道当年无知之过,谁料内子居然带他到战场,将自己的顽劣之举带来的惨状一一呈现在他面前,从那以后,他性子怪诞,有时很乖巧,有时又很恶劣,但他暗地里一直在帮助那些烈士后人,让他们以最安逸的方式来生活”说道此处,陈焕之潸然泪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自己的剑刃。
“没有人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们”一字一句好似一把刀划开了埋藏在迷雾中的真相。
“她说的不错,我们的后人没有资格替我们原谅你”
“就是,要不是你们一家人子,老子怎么会英年早逝”
“像你们这样锦衣玉食的贵族怎会知晓我军中男人的血性,一群渣崽还我命来”
......
只见黑雾缓缓消失,一个个身着破烂军装的男人凭空出现,残肢断臂,没头没腿,面色卡巴....浓密的黑血似绸缎一样从伤口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怨灵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你们!”
“你们回来了?”
“不!这不是真的!我们没错...”赤红的瞳孔渐渐瞪大,陈焕之止不住地踉跄,身形佝偻着,身上的披风被冷风挟裹着翻飞,泛白的唇上下翁动着。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字字泣血,声声铿锵,数千死尸一步,一步,缓缓逼来。
“都是假的,不是真的”陈焕之滚了滚喉,扬起手中的钝剑劈砍着欺身前来的怨灵们。
“陈将军好大的威风,小将不才特来领教你的高招”后方月光之下,传来凛凛然的声音。
“将军”怨灵们更加兴奋,纷纷看向来人,阵型整齐划一,整装待发,气势恢弘。
“噌”血剑横劈而来,陈焕之下意识用双手横挡在身前,
“呵~将军身手不减当年”舔抵着唇边的鲜血,陈焕之稳住了身形,眼底一片怀念。
“看招”来人招招见血,力拔山河,少顷陈将军便被踢翻在地,连滚数里,鲜血喷洒在银白的墙面上,渐渐构成一副血海山河。
“如果不是你袖手旁观,纵容妻儿与那皇室勾搭成奸,害我数千将士的热血泼洒在着荒野中,尸骨不存,仍由那斑秃啃食,不得轮回”
“啊!我的手”一剑夺他双手,沾满无辜将士的凶手,令山河破碎。
“我的眼睛...不!”一刀撬走他双目,满是罪恶的目光,污染了这个唯美的山河。哀嚎声震颤周野。
“本以为你会收敛,没想到还想开疆阔土,拥立新朝廷”银剑变成树枝,铁钩变成石子。
“密密麻麻的怨灵争先夺后地涌向地面的眼球、断手,发出桀桀笑声,一些吃不到的鬼兵将目光投向了滚刀上的陈焕之。
“爹~”
“爹~你在哪?”“相公~你在哪?”
阵法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满是血污的身子狠狠一颤,陈焕之顺着声源处,呜呜耶耶许久,血泪从眼眶里渗出。
“爹!”眨眼便见陈二拨开云雾,欣喜地奔向陈焕之。
“呜呜!”别来。他的皮肉在铁红的红碳上发出呲呲声,一股焦香令人渐渐蔓延。
“是你”陈二被案桌上的男人吸引了。
身高八尺,眉间一点红痣,尾指上套着一节银环,是他!战功赫赫、保家卫国的古为军少将烈风将军。
“扑通”陈二募地跪在地上,面容扭曲,瞳孔深处焦点渐渐涣散,昂起的脑袋摇摇晃晃。
“齐了”清酒应地而碎。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乌压压的怨灵们自发地向一家三口逼近,阴冷之气层层萦绕在阵法中,尸气泛滥挟裹着番旗不断翻飞。
“呜呜”
“咳咳,我的错,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陈夫人扶着怀中的丈夫,痴痴地凝望着挡在身前大的孩子,哭腔道,止不住地垂泪。
“该死,皇室的走狗”有的怨灵巴拉着自己断裂的舌头,发出含含糊糊的诘问,有的怨灵拿自己的脑袋当球踢,有的怨灵两只眼睛在三人面前转来转去...
“都该死”一些半身怨灵愤懑地谩骂道,恶狠狠的眼神两人遍体生寒。
“不!夫君和吾儿不知情,是罪妇的错,不怪他们...”发白的唇近紧紧地咬着,陈夫人忙不迭及地磕头谢罪。
“若不是有陈焕之的纵容,你以为那芹麦能顺利混进黍米中、、贱妇休要狡辩”说话的是李副将,原家中有一子,却因自己的死亡导致家财被夺,妻儿生生饿死不得转世投胎,以至于李家一脉香火灭绝此刻攥在手中的刀嗡嗡作响。
“摄魂阵,十余载,困住于我等生魂,迷惑了阴差的视线,让我等生生熬成孤魂野鬼,直至神魂俱灭,不得轮回转世”白手一拂,隐藏在山顶的阵眼此刻黑气腾腾出现在诸人面前。
“难怪老子最近魄体更加透明,魂力愈发稀少,就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原来是这个鬼东西”
“阴险的狗东西,待你爷爷归来便是你等死期,啊啊啊!”鬼兵泣血,哭疚不已。
一时间哭嚎声此起彼伏,山林飒飒响动,阴风阵阵,寒风剧烈。
“真冷~”阵外,城墙上睡着的士兵不自觉地抱着臂膀嘟囔着。
“今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将军一声令下,步步绽放着血痕。
“遵令”四面八方,皆是铠甲,银光闪闪,照亮了斑驳的城墙。
“吃我一枪”枪去心来,只见陈焕之鲜红的心脏在那个士兵的枪上一颤一颤。淡淡的血腥味儿渐渐弥漫而来。
“去死吧”.....
“你们有什么企图?”英烈站在血阵上,擦拭着泛着黑气的长剑,对着黑雾中的两人问道,目光如矩。
“这里的风景不错”黑暗中的古墨风缓缓走来,挺·拔的身姿宛如清风明月不请自来。
“山河虽美,然人心不古罢了”英烈站在山巅之上,细细游览着脚底下的秀丽山川,眼底浓浓的眷念呼之欲出。风是暖的,水是清澈的,花是芬芳的...
“有的人生而为己,有的人生而为国,从前你是前者,以后且看将军如何选择?我们很期待”袁雾苏紧了紧黑色披风,小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披风,发出浓浓的鼻音。
“过来~“未等少女反应过来,古墨风将人虚陇在怀中,届时狂乱的风消失不见,徒有英烈那满头飞舞的黑发下那双灰色的眸子定定望着眼前的一对怪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