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试探(1 / 1)

听得忠礼郡王这句叹,忠诚郡王眉尾微动,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但这丝兴味随即又变成了阴霾。

老四说这话,是真心觉得如此,还是在敷衍他?

他们兄弟几个里,老四可是最滑不留手的。

忠诚郡王越发要细听忠礼郡王怎么说。

但还没叹完一句,忠礼郡王就止了话音,轻咳一声,开始喝茶。

看忠礼郡王还一口接一口的喝上了,就是不往下说,忠诚郡王没了法子,只得皱眉诧异问:“老四,你这话怎么说?父皇亲命你总揽时疫诸事,论功行赏无论如何你都是头功,怎么会没你的份?”

忠诚郡王后头本还有一句“父皇这不是都当着百官的面封你为郡王了?”但这句话总觉得有些酸味,忠诚郡王便把这话忍了回去。

忠礼郡王手端着茶杯,欲要往嘴边送又放下。

“四弟,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了,不必如此。”先叹了一句,忠诚郡王忽然话音一转,“或者四弟觉得有话不好和我说,也不用勉强。”

就因为只有我和三皇兄,所以才要如此啊。

真话确实不好和三皇兄说,但别的说说无妨……

忠礼郡王慌忙把茶杯放下,又犹豫一时,才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他似是在纠结用词:“……定安侯不愧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猛将,办事杀伐决断。靖安伯虽然年轻,但行事已颇有定安侯之风范。时疫中有他们翁婿两个,我倒只用按制办事,万事都无需费心,其实……也还……”

这话听在忠诚郡王耳中,就是忠礼郡王厌烦定安侯靖安伯在时疫中大包大揽,抢了他的风头了。

但忠诚郡王在宫中朝中三十余载,已过了而立之年,并非忠礼郡王一两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人。

他先附和忠礼郡王一句:“哎,是,定安侯是有些脾气的,除了父皇的话,你看他听谁的?”跟着便似不经意说道:“但我看四弟和定安侯共事几个月,倒没起什么矛盾。四弟果然是一等一的好脾气。”

这就来了。

忠礼郡王摇头叹息:“皇兄就别揶揄我了,时疫这等大事,我也不敢因心里那点儿不痛快就和定安侯……若惹出雷霆震怒,我一人承受还罢了,宫中母妃和王妃腹中孩儿又当如何?”

他长长一叹:“也是我贪心不足了。我最是平庸不过的,既想不出定安伯翁婿那等好法子,当日只求不牵连母妃妻儿也就罢了,如今父皇还记我一份功劳,我当知足了。”

“四弟倒真豁达。”忠诚亲王只能如此说。

忠礼郡王起身,对忠诚郡王一礼,道:“实话和皇兄说,弟唯求‘平安’二字罢了。”

忠诚郡王侧身避过忠礼郡王这一礼,道:“圣旨已下,虽为行册封礼,但我与四弟同为郡王,四弟不用这样动不动就行礼了。”

忠礼郡王忙道:“论序齿,三皇兄为长,论出身,戚贵妃娘娘为一品贵妃,爵视亲王,弟母妃只是妃位,也是三皇兄为尊。做弟弟的给兄长行礼乃理所应当之事。”

忠诚郡王听得他这番话,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

是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品贵妃之子,宫中虽有两位贵妃,但母妃乃西平郡王之妹,瑶贵妃入侍父皇之前不过宫人,怎比得过母妃尊贵?老五老六两个更不过是宫人之子!所以除了太子,他才是诸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

再论长幼,太子把嫡长都占全了,又是皇祖父立下的皇太孙,本他肖想不了太子的位置。可皇后的病日渐重了,不知何时就要瞒不住,经过这次时疫,霍大人告老,顺天府尹换了人,太子一系失了直隶巡抚和顺天府尹位,损失惨重。

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父皇对太子的忌惮一日比一日深,昨日含元殿上论功行赏,凡和太子有过交集的官员所得封赏皆不如同级同功的官员。

还有二哥,他和太子之间是有二哥隔着。但二哥早得了父皇厌弃,若不是他提着,二哥能有如今松快?二哥虽然得封亲王,但那是父皇封了恶心太子的。祥贵嫔早就没了,说来和瑶贵妃一样,都是服侍人的,且还不如瑶贵妃好歹有个贵妃位。

二哥……只要二哥能好生协助他,等他得登大位,会善待二哥的。

至于四弟……

太子举荐四弟入朝,是想拉拢四弟,最后四弟反倒主动得罪了太子。

忠诚郡王看着忠礼郡王的发顶,暂把疑心消去了些。

他亲把忠礼郡王扶起来,携他坐回位上,又亲把忠礼郡王喝干的茶杯倒满,递到忠礼郡王手上。

“四弟,现在这局势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哪里是你想平安就能平安的?比如这回……你就再怎么小心,也料不到时疫的事。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竟敢直接得罪太子。”忠诚郡王意有所指。

忠礼郡王一下就把茶杯搁到桌子上了,好似那茶杯烫手。

“三皇兄,当日那种情况,我真敢去找太子……”他指指太极殿方向,“还能容我到今日?”

忠诚郡王微眯着眼:“四弟真是步步谨慎。你就不怕太子……”

忠礼郡王“挣扎”半晌,凑近忠诚郡王,语速飞快道:“虽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父皇春秋正盛,身体强健,是长寿之相,我纵想以后也能平安,但现在就丢了命,何谈以后?”

“况且……”忠礼郡王也双眼微眯,直视忠诚郡王,“三皇兄比我早十年入朝,想必对朝中情势看得更准。这大……”

他待要再说,又“不敢”说了,收回前倾的身体,捧起茶杯一通猛喝。

忠诚郡王就看着他喝茶被呛到咳嗽,在一旁递上帕子。

忠礼郡王接了帕子,捂着嘴又是一阵猛咳。

忠诚郡王给他续满茶。

忠礼郡王止了咳嗽,端起茶杯润喉,见茶杯是满的,他顿住一瞬,喝口茶后,感叹道:“实话实说,三皇兄,不管将来是哪位皇兄……哪怕真是太子登位,总会留我一命的。”

他说完这话,面上浮现尴尬之色。

这……这不是说太子和忠勇亲王忠诚郡王已是你死我活之局,他却几方都没得罪太死,这……

忠礼郡王僵硬的扭头,去看忠诚郡王神色。

忠诚郡王瞅了忠礼郡王一会儿。

没有一丝破绽,神态,动作,全都合乎情理,只有尴尬和恐惧,却不见心虚。

忠诚郡王笑了:“四弟真是……这话都能说!”

忠礼郡王讪讪放下茶杯:“三皇兄只当没听见,没听见。”

“四弟,你才入朝两年,就能得户部上下齐口夸赞,你有这份本事,真就甘心往后只做个清闲王爷?”几番试探不成,忠诚郡王直接来了句狠的。

看忠礼郡王手一抖要说话,忠诚郡王在他开口之先,又说了一句:“四弟,我都这么问了,你若还认我这皇兄,就别说那些弯弯绕绕的。”

忠礼郡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汗珠。

“三皇兄,我……”他闭眼一叹,“什么户部齐口夸赞?这等时候,我宁愿不要这名声。本来时疫中我只是按制行事,虽不大愿意承认,但时疫能这么快平定,确实是定安侯靖安伯之功。如今倒是我的名声好听了。这……不过是父皇……”

“我今日已求了户部诸位大人,万万莫要再传我名声了。”忠礼郡王愁容满面,“本来我就得罪了太子,这往后还不知如何呢。”

看忠诚郡王仍盯着他不放,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忠礼郡王“只得”道:“三皇兄,我倒有心想争,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何能争?幼时我母妃身份不高,得封妃位也才十年,我志向短,真只求‘平安’就罢了。”

“比方定安侯这等臣子,我便没法子压住,只能任他行事,怎能坐稳大位……”说着,忠礼郡王不再看忠诚郡王,而是盯着门口不放。

被忠诚郡王客气亲热送出了工部的门,忠礼郡王却并未感到分毫放松。

定安侯说得没错,已经出了头,再想和从前一样低调是不可能了。

他今日说了这么多,大概能消除三皇兄七八分他想争位的疑心。

但接下来,他就该面对三皇兄比往日更明显几倍的拉拢试探了。

三皇兄……会如何做?

想要逼一个人站队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除了投靠之外,别无它路可走。

“暗中大力宣扬忠礼郡王‘贤王’的名声,说时疫平定得这么快,都是忠礼郡王知人善用,不居功不揽权,一心为大周为百姓。大周有此等贤王真是百姓之福!定要把这话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既然父皇要扬四弟的名压住定安侯靖安伯,那他就借一借父皇的力。

不知以未来天子自诩的太子殿下,是否能容得下四弟这位“贤王”?

工部,忠诚郡王笑得志得意满。

*

“五哥,不过是定安侯的侄女儿而已,又非亲女,母妃怎么定要我娶她为正妃?”五皇子府,烦躁出宫的六皇子对五皇子抱怨。

被关了将近五个月不得出宫,五皇子也闷得够呛。他是八月最末几日带着王妃姬妾们出的宫,才搬回宫外府上没几日,各处还没收拾齐全。但五皇子一向不管这些杂事,把府里诸事都丢给王妃,他自在花园子里和六皇子吃酒。

“那虽然是定安侯的侄女儿,但从小养在膝下,和亲女儿也不差什么。定安侯现是正一品太傅,还是九门提督,他的侄女儿给你做王妃,也不算辱没了你。”到底年长六皇子几岁,五皇子比其弟明白些。

六皇子一口饮干酒,把杯子重重搁在桌上,旁边服侍的人立时上前给他斟满酒,提着酒壶的手分毫不晃。斟酒毕,拿人又无声无息的退下。

“什么如同亲女,这话母妃不知和我说了几遍,我可听得多了!”六皇子冷哼,“女儿就是女儿,侄女儿就是侄女儿,变不成定安侯亲女!别以为我不知道,定安侯那侄女儿的亲爹是个白身,没定安侯这伯父,她选秀进宫,给我当个侍妾都是抬举她!况且她父母双亡,保不准就是个命硬的……”

说着,六皇子愈发焦躁,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塞进嘴里,又喝干一盅酒,摔杯子问:“怎么没人倒酒?都是干什么吃的!”

“老六!”五皇子也摔了筷子,“要耍你的狗脾气和母妃耍去,你当这是哪儿!”

被亲哥当着这么些下人驳了面子,六皇子和瑶贵妃七分相似的俊美面庞一阵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卡,巫巫卡得把两只猫都塞进了锅里!

开,开火!

嘤嘤,明天再来个虚假的三更(不是,一定是真实的!真实的!)

话说这本书除了有奖竞猜之外好像还没抽过奖。

大家是要晋江币还是要实物呀,实物大概是书一类的~晋江币抽的人多,实物人就少点(很多)=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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