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熙鸾已拆了头发,正要换衣裳。
听得是贾瑚来了,琼玉忙先叫人请瑚大爷到东侧间坐上茶,她则忙着重给姑娘挽起头发,戴上金珠花。
王熙鸾看着镜子里自己尚是幼童的脸叹气。她才虚岁六岁,就已经不能散着头发见“外男”了。
琼玉给王熙鸾梳完头,打量她一回,笑道:“姑娘这样也不算失礼了。只是瑚大爷为什么这会子来?”
王熙鸾起身笑道:“咱们去看看就知道。”
一进了东侧间,王熙鸾就感觉屋内气压低迷。
贾瑚独个坐在临窗榻上捧着杯茶,丫头们都离他远远儿的站在墙边,垂首敛目,屋里肃静得不能再肃静。
王熙鸾一进去,笑着叫声:“瑚大哥哥。”屋子里的丫头们才和活过来了似的。
贾瑚起身,一揖道:“鸾妹妹。”
两个人互相客套一回,分主宾在榻上坐了,王熙鸾才要问他来做什么,看见他的眼神却愣住。
贾瑚现在的神情,和他上一世与他生父决裂后的神情一样。
王熙鸾咬着唇儿吩咐人:“都下去罢,琼玉姐姐留下,我和瑚大哥哥说说话。”
别的丫头鱼贯而出,只留琼玉。看人都出了屋子,王熙鸾又道:“琼玉姐姐,你把门关上,到堂屋去。”
琼玉一惊,犹豫着要开口——姑娘是还小,才六岁,可瑚大爷已经十二了。况且荣国府论起来只是亲戚家里,又不是亲兄妹,让瑚大爷和姑娘单独同处一室……
若老爷夫人才往承德去,姑娘就出了事儿,她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交待?
“下去。”
琼玉抬头,看见姑娘面上神情十分严肃。
“琼玉姐姐,你到堂屋去。”王熙鸾看着琼玉:“是我年纪小,说的话不管用?”
琼玉被姑娘看得浑身发冷,嘴角扯出个笑,慌忙道:“是……不是……”
瑚大爷和姑娘坐在榻上一齐看向她,琼玉一贯口齿好,此时竟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行礼转身就出了房门,还悄声把房门带上。
提防着里头有什么不好,却又不敢听姑娘和瑚大爷都说什么,琼玉咬牙站在门侧墙边,预备一听见不对劲就冲进去。
屋内,贾瑚下榻,大踏步向王熙鸾走过去。
王熙鸾笑着朝他伸手,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鸾儿,张氏答应了。”
把头埋在王熙鸾颈窝半晌,贾瑚说出这么一句。
王熙鸾愣神:“张氏……张伯娘……答应了?”
“她怎么答应的?”
“你是不是直接和她说,除了我谁都不娶?”
王熙鸾把贾瑚微微推远,看着他的眼睛。
贾瑚笑笑,低头道:“鸾儿不高兴?别怕,张氏不敢对你有什么意见。”
王熙鸾紧紧攥住他的领子,嘴唇一张一合:“不是,不是……我说今晚张伯娘怎么……怎么……”
贾瑚眸色变深,问她:“张氏今儿难为你了?”
王熙鸾摇头:“不是,没有……你放心,张伯娘待我和以前一样,我不是说这个……”
她看着贾瑚的眼睛,喃喃问道:“你……如果是这样……你和张伯娘的母子情分……你……”
贾瑚唇角的笑消失不见。
他偏头看了一会儿跳动的烛火,冷笑开口:“母子情分?”
“我哪里配有母子情分?”
贾瑚转过头,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却听得王熙鸾心颤。
王熙鸾轻轻抚上他的脸,他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
“张氏病在床上,一心只想去死的时候,也没顾过我和她的‘母子情分’。”
“现在我要‘出息’了,她要和我叙‘母子情分’?”
贾瑚一字一句。
王熙鸾怔怔落下泪,把脸靠在贾瑚肩头。
“你……还在怪她?还没忘吗?”
“怎么会忘?”贾瑚撒开王熙鸾的手,复又把她抱紧,“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都把丈夫的真心看得比命还重要。”
“丈夫出轨了,有别人了,就连孩子、亲人、朋友甚至自己都不在乎,只想求死。为什么?”
因为她们产后抑郁、心理脆弱,因为她们没有了精神支柱,温馨的生活被打破了……
王熙鸾有许多理由可以告诉贾瑚,但她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因为贾瑚,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忽然,王熙鸾感受到一滴水滴在她的肩膀上。
已经是秋日,她穿得不薄,这些水滴却还是很快浸透她的衣裳,浸在她皮肤上。
她抬头,看见贾瑚面庞上划满晶莹泪痕。
贾瑚手攥成拳,抵在王熙鸾背上,忽然又笑了。
“我不知道老天为何让我两世都没有‘母子缘分’,但那不重要。”
“鸾儿,我一直很羡慕你。”
“妈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不如,她好歹有钱。”
王熙鸾知道,他说的“妈”是她的母亲,“她”是他上辈子生母。
“妈那么难,也没放弃过活着,把你养到成人,给了你所有。”
“她比妈好过得多,却说不想活就不活了,全然都没想过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怎么活下去。”
忘恩负义出轨的生父,没有廉耻插足的继母,他换上几副面孔挣扎着长大,遇见鸾儿才知道世上不止有这样脆弱的母亲。
“张氏也是一样。”
“鸾儿。”贾瑚捧着王熙鸾的脸,小心得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所以,别的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走出屋门,看琼玉一脸紧张盯着门口,贾瑚对她笑笑。
琼玉活见鬼了似的看着贾瑚僵硬行礼后,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屋内。
贾瑚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有意思。鸾儿身边这些丫头还真有意思。
确认了三遍姑娘全须全尾连根头发都没少,琼玉才放心地长长舒了口气。
“姑娘肩膀上怎么湿了?”琼玉小心翼翼问。
王熙鸾已换过平日笑眯眯的模样,喝口茶不言语。
琼玉自己想了一会儿,不可置信道:“不,不不不会是瑚大爷……哭了罢?”
王熙鸾竖起食指:“嘘。”
琼玉受到的冲击太大,足足愣到王熙鸾喝完一杯茶。
看姑娘又是平常的姑娘,琼玉才犹豫问道:“姑娘,姑娘和瑚大爷说什么了?瑚大爷怎么哭了,才刚还朝我笑了一声?瑚大爷竟也会哭、也会笑?”
王熙鸾喷笑道:“琼玉姐姐说什么呢!瑚大哥又不是神仙,自然会哭会笑。”
琼玉伸手把王熙鸾从榻上扶下来,带着不好意思悄声道:“这都几年了,我也没看瑚大爷哭过笑过。姑娘……”
王熙鸾严肃道:“琼玉姐姐,今儿的事你谁也别告诉,也别问。若有人问,你对外只说是瑚大哥要出门上学,因从前教过我读书,今日得了空,来问问我的功课。”
琼玉叹道:“姑娘刚才把我吓坏了。我倒不是非要知道姑娘和瑚大爷说了什么,只是……”
“我知道姐姐担心我,所以姐姐才刚问我,我不怪姐姐。”王熙鸾慢慢道:“但两三年了,姐姐也该知道我。”
“你见我做过什么会让自己有一点儿半点儿不好的事儿?”
琼玉今晚吃惊的次数比她过去三年都多。
她怔怔看了姑娘一会儿,回想她服侍姑娘的这几年,发觉姑娘不但自己没得过半点儿不好,连几位爷们和凤姑娘也帮过不少回。
她的姑娘……
“若姑娘是男子就好了。”琼玉忽然感叹。
王熙鸾不意琼玉忽然说这个,问她:“我是男子又怎么样?”
琼玉叹道:“从前没觉得,今儿姑娘一说,我才觉得姑娘的性子和瑚大爷像极了,只不过瑚大爷看上去冷,姑娘热。若姑娘是男子,只怕十二岁的时候,也能中个小三元回来。”
姑娘好一会儿不说话,琼玉今日生怕自己再说错话,紧张的看着姑娘。
心情平复后,王熙鸾笑道:“就算姐姐这么说,我已经投胎成了女孩儿,也变不成男孩儿。再说姐姐把小三元说得也太轻巧,瑚大哥哥能中,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才中,差一点儿都不行,就算是男子也不是人人都能中的。”
琼玉松了口气,忙笑道:“其实瑚大爷也累得很,明明才十二岁,读书上这样好就罢了,拳脚还比咱家三位爷都好,竟然还会算账。听说这些日子荣国府把抄来的东西入库归账,也多得瑚大爷的手笔。”
王熙鸾笑问:“因为是瑚大哥哥带着人去抄的家,所以你们都这么怕他?瑚大哥哥是荣国府的爷们,你们是王家的丫头,他怎么着也管不到你们头上。”
琼玉讪讪笑道:“也不是,主要是瑚大爷越长大,就看人越冷清,我们怕太靠近瑚大爷,再着了凉,服侍不了姑娘就不好了。”
头一次知道丫头们私下都这么说贾瑚,王熙鸾笑了好一会儿,笑得琼玉脸红,道:“姑娘别笑我了,还不是因瑚大爷只对姑娘有人气儿……”
说到一半,琼玉自己呆住,看看姑娘,心想往后姑娘的夫婿若有瑚大爷的一多半儿就不错。
可惜瑚大爷和姑娘年岁差得太大,若不然这还真是一桩好亲事。
王熙鸾看琼玉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
*
出了王熙鸾的院子,贾瑚又往荣禧堂后面正院过去。
小厮们进不来二门,贾瑚平素又不喜丫头婆子服侍,所以他进内院时通常是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还住在张氏院子厢房时他不到十岁,有丫头婆子就有了。自他往林姑父那里上学,并在荣国府也搬到前院书房后,他就再不许院子里有半个年轻女子出现。
在这里,十五六岁的男子就能成亲,十三四岁的“大家公子”有几个通房丫头也不是罕事。他只要鸾儿,无意别的女子,难保有丫头起了心,恶心他也恶心了鸾儿。
所以他直接一个丫头不用,绝了她们的路。平日对丫头也都是淡漠语气,叫人都怕他,自然无人敢打他的主意,鸾儿也可安心。
时辰还早,张氏果然没睡。
贾瑚进门行礼,看张氏散了众人,只留罗嬷嬷一个,便自往椅子上坐了。
他道:“母亲知道我去看鸾儿了。”
张问雁不看他,只看手上玉镯,淡淡道:“我知道。”
罗嬷嬷亲给贾瑚上茶,贾瑚欠身接过,喝一口放在旁边几上,道:“我后日出发,往后鸾儿在府上多靠母亲照应。”
张问雁还是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她道:“鸾儿是你温姨的宝贝闺女,我和你温姨是自小的情分,况且现是咱们府上靠着王家的势,我自然会善待鸾儿,不会亏待她,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贾瑚道:“母亲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请母亲安歇,我先回去了。”
说完,贾瑚起身一礼就走。
张问雁回头,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把他叫住:“瑚儿。”
贾瑚停住脚步。
张问雁苦笑:“瑚儿,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贾瑚道:“母亲是聪明人。”
张问雁摇头:“我不聪明。瑚儿,已经一个多月了,我还是想不明白。我知道我亏欠你,你恨我是应该的,可为什么是鸾儿?”
贾瑚转身,看着张氏道:“母亲,你说错了,我不恨你。”
张问雁浑身一颤。
贾瑚道:“我要鸾儿,和母亲没有关系。鸾儿是鸾儿,您是您,您不要弄混。”
张问雁浑身发软,罗嬷嬷忙搀扶着她。
“瑚儿……”张问雁闭眼落泪,“我要怎么补偿你,你才能……”
“我说了,我不恨您。”贾瑚道:“母亲怎么会问这个?您不用补偿我。”
“我敬您是母亲,感念您的生育之恩,我不是父亲,不会因您幼时不曾管我就心存怨恨。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
罗嬷嬷扶着张问雁靠到靠枕上,哭对贾瑚道:“大爷,算是老奴求您,您别说了。太太再怎么不好也是您的亲娘,您怎么就忍心这样拿话戳太太的心呢?”
贾瑚面无表情,声音淡漠:“嬷嬷说的是,那我这就回去。”
“别!”张问雁忽然坐起来,“瑚儿,你说,我都听着,你说完再走。”
贾瑚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张问雁,又看向一脸怨愤罗嬷嬷,微微皱眉,重新坐回椅上。
“你知道我发现你也来了的时候有多高兴吗?”在鸾儿屋子里时,鸾儿看着他的眼睛这样问他。
“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能重活一回,究竟是老天看我可怜,所以再给我一条命重来,还是他要耍我?如果看我可怜,为什么不让我重生在现代,而是让我来了这么个鬼地方?我宁愿不要这什么药阁子,也不想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活着。”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死一回。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说我能改变这个世界——我也不是什么天生政客将才,我努力改变一下原本的结局,让我不至于死得太惨,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是第二天,我就遇见你了。”
鸾儿眼睛里似乎盛着一轮满月,对他笑道:“我先是高兴你也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没有分开。接着我就是高兴我自己。”
“我知道不管多难,你也一定会努力和我成婚。你能理解我,你会纵容我,我以后不用提着心算计丈夫,不用说一句话斟酌几回,不用捏着鼻子给丈夫纳小妾,不用拼着当生育工具生儿子,不会被婆婆下人磋磨,不会遇上混账人被折磨而死。我现在是小孩子,说得幼稚点,就算四大家族还是要死,我知道你也会挡在我前面的。”
他听着这些就心里发抖,紧紧抱住鸾儿承诺:“不会的,都不会的,你放心,都有我。”
鸾儿的小手抚在他后背上,他渐渐不再发抖。
这回是鸾儿捧着他的脸看他,轻声对他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有你。可是张姨,她是什么都没有的。”
“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她经历过的。”
他说:“鸾儿,不一样。你和她不一样。”
“有我,你会安心等我接你。没有我,你自己也会活得很好,就像上辈子,妈早早走了,你一个人还是活得明媚,你还……救了我。就算我没来这里,你也会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把身边的人都救出来,我知道。”
“那是因为我靠自己活过。”鸾儿还是笑着,“可是张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活。”
他看鸾儿笑得这么好看,不自觉也笑了:“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总要靠着谁,才要和她早早说开。”
“她靠贾赦不成,便想着靠儿子。都说丧夫寡母常恋子,她不算丧夫,也和丧夫差不多。若一直纵容她觉得我是她的依靠,往后她难免会觉得是你抢了我。所以,早日叫她明白,对你我好,对她也好。”
鸾儿忽然轻轻打他一下。
“你既然这么想,怕往后婆媳关系不好,你就不怕你这么直接说了,让张姨更不喜欢我?”鸾儿嗔他。
明知鸾儿是玩笑,他还是觉得心慌,忙着解释道:“张氏是聪明人,你是王家的姑娘,她权衡利弊,不会对你不好。而且,她……怕我,她还要靠着我,不敢对你不好。”
他语气越发笃定。
鸾儿无奈笑道:“随你,都随你。只要你心里能过去,我都随你。”
“只是张姨对我很好,我也想她过得好。我现在担心她没人依靠,再和几年前一样心死,不想活了。你说,我和我娘好容易救回来的人,就这么又病倒没了,不是可惜?我娘就张姨一个手帕交,知道张姨不好,不知道得多难过。”
他道:“……实在不行,就把她推给贾琏。我看贾琏倒对她很亲近。还有鸾儿,是你救了张氏,她对你好不是应该?”
鸾儿笑得促狭:“咱们威风八面的瑚大爷也有这样的时候,叫别人看了,眼珠子都得吓出来。我还以为你当大爷当惯了,都不知道什么叫着急,什么叫没办法了!”
他要捏鸾儿的脸,鸾儿捂脸不给他捏。他想掰开鸾儿的手,又怕弄疼她,最后只好把她重新抱在怀里。
“我后日就往济南去上学,今年在京中耽误太久,过年应该不回来了。”他把鸾儿搂紧,“你不方便给我写信,不要写,也不要冒着风险寄东西。若有大事,往我和贾琏院子里去找重书,他是林之孝的堂弟,靠得住。”
鸾儿往他手里塞了一堆药丸。
现在这些药丸都被装在小玉瓶中,搁在他袖子里。他坐下时,感受到袖中玉瓶,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鸾儿。
鸾儿为了他,不想让张氏死。
贾瑚对着张问雁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父亲不是个东西,母亲这些年都过得苦,我知道。”
“但是再苦,母亲也不该一心求死,要把我和琏儿丢下。是,父亲也不管我们,但若因父亲不管我们母亲就也不管,母亲对我们来说,和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当年母亲病倒时,我已记事。”
“母亲,那时你身子并未到药石无效的地步,我听太医亲口说,只要好生将养一两年,母亲便可恢复如常。是母亲存了死志,不想养身,所以弄到病势垂危,直到温姨和鸾儿来看您,您才渐渐好转。”
张问雁啜泣道:“那时候你温姨劝我,说我的婚事是因无亲生父母做主,所以不幸,让我想想若是我死了,无人替你们做主,你们又该如何……”
贾瑚敏锐抓住重点,问:“现今我已确定就要鸾儿一个,除我和鸾儿年岁差得大些外,两家家世并我和鸾儿身份无一不匹配,母亲为何伤心成这样?”
张问雁说不出话。罗嬷嬷见此,忙帮着说道:“大爷,不怨太太伤心,世上哪里有把还未定亲的小女孩子看得比亲娘重要的?”
贾瑚起身,不理会罗嬷嬷,只和张问雁道:“母亲,往日之事不可追。当年你放下我和琏儿,自己一个人想死,我已知道,您就不要再强求我和您多亲近了。”
张问雁痛苦掩面。
“还有。”贾瑚又道:“为什么是鸾儿,您不需要知道,也不用去怀疑鸾儿。她还小,懵懂无知,左右是我认定了她。”
“我只想让您明白,母亲是母亲,妻子是妻子,不可混为一谈。我和鸾儿成婚后,自会一起孝顺母亲,并不会放着母亲不管,母亲不用难过。我不比平常孩子亲近母亲,但只要我站着一日,也不会让人欺辱母亲。请母亲放心。”
张问雁慢慢放下掩面的手,盯着贾瑚问:“你说的这些,前提是不是我要待鸾儿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蹭蹭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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