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庙堂,其实就是遮天的棚子,除了头顶,四面都只用了大红柱将屋子顶住了,说白了,就是一处大亭子。
尽管简陋,花灯节仍旧有不少人涌进来替亲人挂一盏心愿灯。
挂灯区分两边,一边是给活人的一边是给死人。
龙隐轻走到了挂死人区的位置,接过了这里侍应递来的花灯,点上长明灯,亲自挂到了空的钩子,尽管知道这东西过后会被庙堂里的人取下来,仍旧有不少人乐意花钱做这些。
伏宸舟给龙隐轻多买了两盏挂,自己也买了两盏,写上了龙隐轻母亲的名字挂了上去。
字是他亲自提的,苍劲有力的字在花灯上出现,分外的扎眼。
龙墨归都有些暗暗心惊,宸王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寻常的大户人家女婿也未必会做这种事,替岳母挂灯,等于是在给别人一个信号,他有多么的疼爱岳母的女儿。
龙隐玉嫉妒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就算是没有了太子,龙隐轻转身还能得到这个煞神的疼爱,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龙隐轻长得貌美吗?龙隐玉觉得自己哪点都不输龙隐轻。
京都城现在的才女陈婉清都无法得到这样的一份好,龙隐轻全占了。
太好命了。
龙府其他人在面对伏宸舟时,大气不敢出,就盼着他们赶紧点完灯回府。
龙隐轻看着挂到上方的花灯,有些微微失神。
“父亲,很晚了,让大家先回府歇息吧,”龙隐轻注意到有人打了哈欠,过来对龙墨归说了一声。
龙墨归看向伏宸舟。
“轻儿这里有本王,你们且去吧,”伏宸舟也不想他们打扰二人的世界。
“下官先告辞,”龙墨归带着家人撤了出去。
到了外面,龙府大大小小都松了口气。
“可还要放?”
伏宸舟顺着龙隐轻看去的方向看了眼,转身回来问。
龙隐轻看的位置正是成群结队一起挂花灯的活人区,那边,多数是成双成对的人结伴来放,祈盼他们的情意能够被上天所知,受到祝福。
龙隐轻摇了摇头,“我并不信这些的。”
“信不信那是另回事,多挂两盏也无碍,走吧。”
伏宸舟已经拉过了她的手往前走,买了一盏最好的,两人一起将花灯点亮了,一起挂上去,看着头顶明亮的花灯,伏宸舟以前觉得不屑一顾的玩意顺眼了许多。
他以往也是不信这些鬼神说法的,可自从龙隐轻来了之后他就坚信这个世间是真的存在神明,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就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伏宸舟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人,满眼皆是她。
龙隐轻抬头,对上伏宸舟的注视,道:“怎么了?”
“此后长长久久,永恒不变。”
龙隐轻一愣,随即一笑,“没想到王爷还是性情中人。”
“你不喜欢?”
“花灯很好看,美丽的事物,谁都爱。可这些终归是有些过于夸大了,两人若真的相爱,就算是没有神明的相助也能走到一起。如若遇到阻碍,也可通过两人的努力走到一起。不够有这,即便有神明相助也没有办法靠近,最终还是要分开。”
龙隐轻的话让伏宸舟心一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龙隐轻感受到他的用力,抬头看着他。
“那轻儿呢?对我又是什么想法。”
“啊?”
问得这么直白,龙隐轻还真的被打得措手不及。
伏宸舟捏紧她的手,橘黄柔和的灯光下,两人的视线紧紧的缠绕在一起,龙隐轻想避开又被他追上,最终还是正面对视。
“如若我说,我是真心待轻儿,轻儿可有别的答案给我。”
他期待着她的回应。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
“王爷为何一定要这样的答案?从一开始,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答案,不是吗?”
“你在怪我将你送进了兰亭水榭?”
“没有这种事,就算王爷当时丢我进柴房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是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维持现状已经是极限了,她在两人之间还是太过理智了,所以无法给出冲动的回应,她不能骗自己,更不会拿这种事去骗他。
虽然他们曾是死敌。
她的心里还惦记着南唐,担心一旦交托了真心,自己真的彻底完了。
“轻儿。”
倏地,伏宸舟将她扯进了怀里,低头。
两人的呼吸只在一指之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龙隐轻浑身一僵,没敢动弹。
龙隐轻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腰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浑身燥热得有些难受。
只听见他一字一顿的道:“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轻儿,你来了我就不会让你走了。”
“王爷什么……”意思。
龙隐轻察觉他这话有异,正想要追问,呼吸瞬间就被夺得一干二净,唇上的力度在告诉她,伏宸舟已经有些生气了。
一个绵长的吻将龙隐轻吻得双腿发软,被迫靠在他的身上,身上的热气怎么也驱散不掉,不知是气着了还是被羞到了。
“腿软了?”
龙隐轻咬牙切齿,气息有些不稳的道:“王爷说呢。”
伏宸舟弯身就将人抱了起来,大步朝外面走。
因为他戴的是半截面具,龙隐轻被吻时,脸上被烙得慌。
不知道有没有伤着。
“王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你腿软了。”
“放我下来,”龙隐轻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抬手就击了一掌在他的肩上,身形一翻,稳稳的落地,阴测测的盯着伏宸舟。
伏宸舟终于看到她脸上明显的烙痕,心中一阵懊恼,他刚才只顾着自己,一时忘了自己还戴了面具。
“轻儿,我……”
“夜深了,回府吧。”
伏宸舟想解释什么,龙隐轻一转身就大步朝王府方向走。
回到王府,趁着伏宸舟洗漱的这会儿,龙隐轻拿了镜子一照。
不得了,脸被划出红痕了。
伸手摸了摸,这下好了,连皮都破了。
龙隐轻拿了药膏出来涂抹,从屏风转出来的伏宸舟看到龙隐轻在照着镜子涂着药膏,更是后悔自己没有注意到这点,把龙隐轻的脸给伤了。
“轻儿……”
龙隐轻从境子里冷冷的盯着他,伏宸舟看到镜中的人,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龙隐轻将镜子扣下,起身越过他走向床榻,盖上被子,转身背对着他。
伏宸舟小心翼翼的熄灭了灯,又小心翼翼的躺在她的身边,晚上也不敢挨着她,手也不敢碰过去。
龙隐轻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伏宸舟等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了才慢慢的靠过去,这时外面却传来一些动静,伏宸舟勾人的眼眸冷了冷,慢慢的滑出被褥,走了出去。
门一开,护卫就赶紧低声道:“王爷,今夜宫里发生了行刺的事。”
“哦。”
伏宸舟关上了门,走向书房。
到了书房护卫再次汇报仔细了。
听完后,伏宸舟有片刻的沉默。
“查得到是蛛丝马迹吗。”
“目前是羽林军的李竦在接手宫里护卫任务,至于查实的事,恐怕还是要落到了陈少将军手里。”
最近皇帝特别的重用陈符殊。
任何大事都有陈符殊一份。
有时候又觉得陈符殊有些可怜,就像上次猎林发生的事,陈符殊就受到了皇帝的雷霆震怒,还伤了他。
伏宸舟道:“这些人敢进宫行刺,必然和宫里的人有些关系,你去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查探,”护卫再次转身出去。
伏宸舟就坐在书房等着散布出去的人汇报消息。
皇帝被行刺可不是小事。
而且。
伏宸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这件事背后有别的隐情。
谁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时候跑出来行刺皇帝。
就连他也未必敢这么做,然而有人就抢在了前头做了出来。
一夜过去了,伏宸舟晨时就穿上了朝服准备入宫。
龙隐轻醒来正好看到他要出门,伏宸舟回头看了她一眼:“今晨你自己用早膳。”
龙隐轻看他神色有些不对,问:“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在昨夜被行刺了。”
龙隐轻倏地坐直了,“怎么回事。”
伏宸舟看着她,龙隐轻反应过来,清咳了声,说:“那你快去吧。”
“嗯。”
伏宸舟大步走出房门。
龙隐轻也没睡意了。
婵衣和雪兰赶紧端着洗漱用具进来,龙隐轻洗漱时问雪兰,“外面的消息你们听说了。”
“王妃是指什么消息?”两人茫然的看着她。
“没什么,”她也是糊涂了,皇帝被行刺可不是小事,就算有人在场也不敢将这种事传出去,外面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了。
龙隐轻用过早膳,带上一些东西就出门打听消息。
结果如她所料,外面除了一些世家的丑闻外,没有什么正经的消息了。
“去铺面走走。”
龙隐轻想起几家铺面,就让车夫驾着马车四处走动。
“砰。”
“吁!”
左边的位置突然冲出一辆马车,差点就撞上了龙隐轻的马车,好在车夫驾车的功夫过硬,将马车赶到了边上,磕着路边台阶斜着走了一小段才避免了相撞。
马车刚稳了下来,龙隐轻就扶了把被撞晕眼的两丫鬟。
“里边的可是宸王妃?”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龙隐轻帘子一掀就看到了站在地面拱手赔礼的秦砺。
“十二殿下。”
龙隐轻跟着下来了。
秦砺赶紧道:“方才是本殿的人太急了,差些撞上了宸王妃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