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姐妹二人间扫视,眼底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进人眼中,仿佛不怀好意,“宸王妃和孔少夫人果真是姐妹情深得令人艳羡,本宫也是慕得紧!”
“皇上对长公主厚爱有加,那是我等艳羡不来的,长公主也不必羡慕臣妇与宸王妃。”龙隐月微微含笑道。
长公主的笑容没有变,视线却是由龙隐月身上落到了龙隐轻这边,“宸王妃有这样的好姐姐,本宫真替宸王妃感到高兴。宸王妃在林中没有受伤吧,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心慌,孔少夫人为了宸王妃差些就失去了腹中孩儿,也亏得老天保佑,宸王妃你平安归来安了孔少夫人的心。”
龙隐轻听完后,眉头紧蹙。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隐轻看向龙隐月,龙隐月朝她摇头,表示没有这回事。
既然长公主说了出来,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竟不知姐姐还受了这些苦,姐姐以后有什么千万不要再瞒着我了。”龙隐轻伸手握了握龙隐月的手,满是心疼的说,“若有人敢对姐姐不利,姐姐也别自己扛着,我做不得主的事王爷自会代替出面。”
长公主笑眸里的光有些冷,“有孔大人在旁护着,谁也不敢对孔少夫人不利,孔少夫人有什么事,也可到本宫这里说说,本宫虽说没在宫中了,手里到底也是有些能办事的人在,替本宫办点事还是可以。”
“多谢长公主殿下,”龙隐月转身道了声谢。
此时一护卫从后方的廊道走出来,站到面前朝长公主作揖,再对龙隐轻和龙隐月作礼,“王妃,王爷回殿不见您,特地让属下过来接王妃回殿。”
“宸王可真是一时半会也离不开宸王妃了,既然是宸王急着找人,宸王妃先回吧,孔少夫人可要随本宫往前走走?”长公主向龙隐月做出邀请。
龙隐月道:“夜已深,此前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臣妇有心想与长公主走动走动,实在是这身体不如前,怕搅了长公主散心的劲儿。”
“无妨,你也回去好生歇息,待回城了有的是时间走动,”长公主放下这话就选了另一条路走了。
“肖嬷嬷你们护着姐姐回殿,有什么事一定要和你们大人商量。”
“是。”
肖嬷嬷几人赶紧将龙隐月带走。
龙隐轻跟着护卫回到殿内,伏宸舟刚吩咐完高暮几人去做事,看着匆匆离去的护卫,龙隐轻眼神微闪。
“去见岳父他们了?”
“不去看一眼我也难安。”
“如何?”
“有太医诊治过,已无大碍,”龙隐轻的目光瞥向他身后那几本折子上,“皇上又给王爷安排公务了?”
“让我处理下面一些县城的小灾小难,”伏宸舟转身去抖了抖被褥,“夜深了,歇了吧。”
龙隐轻盯着抖被子的他,走到榻边脱了鞋上去,伏宸舟也随后熄灯而睡。
有人躺在身边,龙隐轻很难再入睡,两手放在脑袋边上,侧着身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伏宸舟亦没有开口说话。
翌日。
龙隐轻睁开眼就听见了外面吵闹声,身侧已无伏宸舟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
自己竟然睡熟了。
“婵衣,雪兰。”
“王妃。”
两人前后走进来。
“洗漱。”
她们立即端来洗漱用物。
龙隐轻一边穿衣一边问:“王爷呢。”
“王爷大早就被皇上叫去了,本该要马上启程回去,可不知为何,昨夜关得好好的杀手突然不见了。现在李统领和陈少将军带着人马四处搜寻,您说这山林这么大,他们早就跑远了,哪里会给机会我们将人捉回来。”婵衣噼里啪啦的将外面的情况说了。
龙隐轻闻言,神色一沉。
他们受了伤,又有陈符殊等人看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从中逃离。
还无声无息的避开了所有的眼线。
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是毒!
龙隐轻训练过他们藏毒的方式,不用牙缝,而是用自己的皮肉藏着可在困境中逃脱的毒药。
只要有机会,就能在狭窄的地方发挥出作用。
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会被药效击中一时半刻。
凭他们的能耐,只需要几息的功夫就能无声无息的逃开。
龙隐轻走出殿门,朝外面大步走去,树林的周围转悠着不少的人马,他们都是在查找杀手离开的痕迹。
皇帝身边站着的臣子一个不敢吭声。
说出来也是丢人,就这么让南唐的杀手从眼皮底下溜了。
太丢人了。
不仅丢人还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祸患。
陈符殊和李竦到前面来请罪,皇帝怒得抽出剑,一剑就挥在陈符殊的背上,瞬间就见了血。
陈符殊一声不吭的跪着。
众人不忍心看,都转开了脸。
龙隐轻微微蹙眉。
“王妃,我们还是回殿等着吧,这里的事有王爷他们处理。”
婵衣看这情况,赶紧劝龙隐轻回殿。
龙隐轻的目光在四下扫视,“怎么没见孔大人。”
“兴许是孔大人还在殿中吧。”雪兰也觉得此时他们站在这里看也不妥,劝道:“王妃,我们先回去吧……”
话刚落,就听见有人高喊。
“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龙隐轻听到这一声喊,心里总觉得不安,侧目看向雪兰,问。
“不会是那些杀手吧。”
雪兰的话刚说完就见几人将一身狼狈的孔延带了回来,龙隐轻的心倏地一跳。
另一边,龙隐月跟着从殿中出来,看见自家夫君,脸色再度变了变。
“臣拜见皇上。”
孔延直着腰板向皇帝下跪。
长公主微笑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随后又朝龙隐月那边看去,龙隐月捏了捏泛白的双拳,上前去跪到了皇帝面前,说道:“皇上,臣妇的夫君昨夜突然不见,臣妇也被下了迷药,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陷害,请皇上明查。”
龙隐轻听到这话更是皱眉,发生这种事自己竟然毫无所察,太不应该了。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做这些。
长公主?
龙隐轻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长公主。
倏地向长公主的方向看去,长公主笑着朝她点点头,那模样与昨夜碰面时一样。
可龙隐轻总觉得与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父皇,孔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南唐的杀手何等的狡猾,一定是他们的离间计。还请父皇相信孔延,”秦砺不得不站出来替孔延求情。
他站出来就让林妃皱眉了,儿子就这么直接下跪求情,实在是不妥。
太冲动了。
孔延能不能效忠他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帮着孔延未必是件好事。
林妃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子秦述。
能够做这件事的就只有秦述和长公主了,这两人恐怕是暗中勾搭在一起行事了。
林妃沉住了气,不敢出声替儿子说话。
皇帝冷森森的盯着秦砺,“怎么,连你也要掺和这些事吗?”
秦砺的身形一颤,“父皇,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
皇帝一双眼冷凛凛的,手中还拿着沾了陈符殊血液的剑,一副要出剑捅了秦砺的模样吓坏了林妃。
林妃因为担忧儿子,身子也跟着发颤瘫软。
秦砺知道自己这一步做得有些过了,正是皇帝发怒的时候求情,不是往火口堵吗。
秦述以及其他皇子都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
“皇上,南唐这些人肯定是用了特殊的法子迷晕了看守的人,连陈少将军也中了招,就连臣也是如此,”李竦惭愧的道。
他把脑袋压得极低,语气十分的纯正,听上去像是替陈符殊求情。
穆君戎往后走,站在暂时关押杀手的地方看了又看,也是没看出半分端倪。
“小侯爷,我们还是别管这事了,免得撞上了皇上的火口。”随从见穆君戎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赶紧劝说。
穆君戎指着柱子的脚印说,“他们恐怕是有人暗中相助,你说东夏朝内,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宸王与南唐是天敌,必然不会做这种事。第二位能做这事,恐怕也只有长公主了。”
“小侯爷,小心隔墙有耳。”随从被他的直言吓了一跳。
这种话就算要说也是背地里说,哪里能在这种地方提起。
穆君戎根本就不惧怕这些,但随从说得对,还是小心些为好。
“到是我做事孟浪了,我们穆家的没落,与南唐有着极大的关系。南唐的人出现在这里,我们东夏却有能人接应,这可不是好事。”
穆君戎微眯起眼,蹲到了屋角边拈起一抹尘。
随从被他的话惊着了,“小侯爷您想干什么,九爷吩咐过属下,一定要看着您不让您胡来。”
“九叔的话我自然会听,”穆君戎拍了拍手上的尘,“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宸王为何没有发觉这其中的异样?或者说,他早就看见了只是没有出面阻止,任由这事发展下去。看到皇上如何对陈少将军的吗?这不会是宸王故意为之吧。”
“小侯爷,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事了,狩猎遇到这样的事已不吉利,再遇上南唐杀手逃脱,那就是对东夏的挑衅,皇上大发雷霆也是在所难免。小侯爷此时若插手,岂不是惹怒皇上。”
到时候也讨不得好。
穆君戎再次看了几眼,转身出去,随从长长松了口气。
……
外面的人仍旧顶着皇帝的怒火在努力搜寻着可疑的痕迹,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搜到。
进了林也是一样。
他们人数有限,不可能铺天盖地的搜寻线索,最后还是叫那些杀手给逃得干干净净了。
奇耻大辱!
东夏难道就这般拿南唐没有办法了吗?
皇帝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出不来,下不去。
眼神冷冰冰的盯着孔延,“把孔延带下去看起来,回去后朕要亲自审问。”
“是。”
李竦不得不让人将孔延押住了。
“陛下。”
一道清冽如冰的声音传来,制止了其他人的动作。
所有人都看向开口说话的伏宸舟的身上。
皇帝见他出声,眉宇拧紧。
眼中戾气闪烁。
“你有何话要说。”
“臣觉得此事有蹊跷,孔大人若真要做,也没必要晕倒在外。”
伏宸舟开口替孔延说情,大家的呼吸都屏紧了。
伏宸舟与皇帝之间,有一种说不明的敌意存在,平常时在朝中都要避让三分,现下这种情况,大臣们就更不敢往前凑,免得殃及池鱼。
皇帝眯了眯眼,道:“是有蹊跷,但此事与孔延也是脱不了干系,是非对错,朕自有定夺。”
伏宸舟淡声道:“陛下是深明大义之人,必然会还孔大人一个清白,孔大人好好配合便是。”
“南唐杀手突然现身在此,宸王你熟悉他们,此事就由你来协助陈符殊。”
伏宸舟:“是。”
陈符殊被留下来继续搜查,伏宸舟辅助,也要跟着留下。
孔延被押走,没有反抗。
走时还安慰了龙隐月一句。
龙隐月不敢慌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姐姐。”
龙隐轻上来欲要安慰她两句。
龙隐月却反过来安慰她:“阿轻,你姐夫不会有事,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
龙墨归朝女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想办法处理此事。
父女俩并没有半句的交谈,眼下情况最好是不要有接触。
“少将军,您怎么样。”
陈符殊被属下扶住往边上一坐。
陈符殊的后背还在流血,龙隐轻从身上取出一瓶药,递给了他。
陈符殊抬头看她,并没有马上接过药。
“是很好的止血药,少将军想失血过多而死可以拒绝。”
“多谢。”
“少将军也算是救过我的命,这药算是小小报答。”
龙隐轻将药给了他就回到龙隐月的身边,并未去看伏宸舟那边。
“你感觉如此,”秦述走过来,手按放在他的肩上,垂问了句。
“谢殿下关心,臣无碍,这次臣让殿下丢了人,实在是臣的无能。”他垂下脑袋。
“你是被人陷害了,此事你一定要办好,那些南唐杀手留着是个极大的祸患,”秦述叹了口气,“也是本宫无用,竟不能救你。”
“殿下言重了,方才的情况也不容许殿下出手搭救,”陈符殊很能理解秦述的难处。
“你能理解本宫就好,本宫会向父皇提出,留在这里与你一起搜寻杀手的下落。”秦述突然说道。
陈符殊急道:“殿下不能提,臣在这里就足够了。”
“可本宫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陪少将军一起面对。”
陈符殊不由得动容,“殿下还是随皇上回去,免得惹恼了皇上,对您不利。”
“你一个人可以?”
“臣可以。”
秦述静静的看着陈符殊,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