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是一座小型的山脉,包括五座接连在一起的小山,山上到处生长着松柏之类的高大乔木,远看如屏,故此得名。
妖小乙在荒草灌木中走着,偶尔爬到树上四处观瞧,不过没有找到任何鸟类的踪迹,反倒是兔子、獾之类的小动物见了不少。
换做以前,妖小乙一定不会放过这些猎物,但现在他已经没有猎取这些小动物的心思了,只想早点找到坎纹茑尾鸫,早点解决丘的事情。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总这样漫无目的的乱走,不可能找到那只妖怪。”
妖小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凝神细听……他想从大地传来的声音中寻找坎纹茑尾鸫的下落。
苍和文交待坎纹茑尾鸫的事情时,反复强调翠屏山上的茑尾鸫早己化形,故此妖小乙寻找的是人的脚步声。
在这种空寂无人的山里,人的脚步声最好辨别,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妖小乙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声音……距离这里大概三十多里的北边,有人在那里活动。
“遁!”
妖小乙发动木遁,须臾之间便来到目标地点。
那是一处小山坳,一条宽约两一丈的小河,从山谷那边流了过来。
山坳中间水流平缓的地方,有一座用石块砌起的小小石坝,一个头上插满羽毛,光着膀子赤着脚的怪人,正握着一根叉状树枝,在石坝里叉鱼。
不知道为什么,妖小乙在见到这个怪人的时候,很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似乎这怪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自己捏成齑粉似的,不过凝神细看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难道他就是坎纹茑尾鸫?”
妖小乙心中嘀咕,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很有礼貌的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可是翠屏山?”
怪人闻声转过头来,盯着妖小乙看了一会儿,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憋粗,答道:“是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妖小乙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一个由茑尾鸫化形的强者,想来拜访他。”
怪人上下打量了打量妖小乙,点头说道:“嗯,那好,我先抓条鱼,然后再和你说话。”
妖小乙答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怪人抓鱼。
“原来他真的是坎纹茑尾鸫……不过他打扮真怪,头上插了那么多羽毛……”
“或许这就是妖怪的品味吧。”
妖小乙心中暗想。
怪人不仅打扮怪,脸上的样子更怪。
他的脸上涂满了花花绿绿的油彩,有几处还沾着羽毛,下巴和嘴唇的位置还画了一圈儿黑,看样子是想表达胡须之类的东西。
怪人的身材非常匀称,皮肤白皙,比例合理,不过他的动作却非常的娘,尤其是握着树枝,以内八站姿叉鱼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怪人扑通扑通的在水中折腾个不停,却一条鱼也没有捉到。
妖小乙从他的动作上发现他并没有练过武艺,不免对他能否抓住丘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这家伙的本事还不如阿哈……难道他真能打得过那只蚯蚓精?”
“应该可以吧……阿哈的本事也不怎么样,不还是抓住了苍蝇精和蚊子精么?”
妖小乙想了一下,又觉得妖怪抓妖怪,不一定非要凭借武力,说不定这怪人还真能抓得住蚯蚓精。
又等了一会儿,怪人仍然没有抓住鱼,妖小乙终于不耐烦起来,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弹了出去,打在一条鱼的头上,那鱼当即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浮了起来。
想要叉鱼或者从水面射鱼,首先得明白一点,鱼的实际位置要比眼睛看到的位置靠下,这是因为光线折射的缘故。
道理非常的简单,但怪人就是不懂,所以他才抓不到鱼,即便偶尔抓到一条,也是因为那鱼昏了头,在树枝入水的瞬间,突然向上游了一下。
怪人看到浮上来的鱼,立刻欢呼了一声,把手中的树枝扔掉,抱着鱼哗啦哗啦的趟着水走了过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么……噗!”
怪人憋着嗓子说完,咬了一口鱼,咀嚼了几下之后,把鱼鳞吐了出去。
妖小乙站起身,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怪人吃鱼的样子恶心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洁癖,但遇到过于埋汰的家伙,同样不想靠近。
“噗……你找我做什么?”
怪人,也就是坎纹茑尾鸫又吐了一口鱼鳞,一边咀嚼鱼肉,一边说道:“看在这鱼的份儿,我答应了……对了,我叫坎。”
“咳,咳!”
妖小乙干咳了两声,轻轻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叫妖小乙。”
“呃……你非得这么吃鱼么?”
妖小乙本来想先说正事的,但坎吃鱼的样子实在豪放,鱼鳞和鱼骨四处乱吐,鱼血和粘液胡的满脸都是,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坎对吃和鱼非常感兴趣,听了妖小乙的话之后,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不想这样吃啊……唉,我知道做熟了的鱼很好吃,特别是人族烹饪的鱼。”
说道这里,坎砸了咂嘴,露出了很向往的神色:“可我生不起火来……我也想抓几个人族帮我做,但他们都聚集在一起,又有厉害的人护着,我抓不到他们。”
坎看了看手中的鱼,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口,然后便闭着眼睛回味记忆中鱼的味道。
妖小乙觉得坎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好笑,于是决定给他露一手……其实他也有些饿了。
妖小乙也喜欢吃鱼,并且经常吃鱼。
抓鱼对于他来说纯属小菜一碟儿,剥鱼鳞,剖鱼腹,烤鱼……这一系列动作他早就练的炉火纯青了。
坎很激动的坐在妖小乙的身边,看着他烤鱼,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妖小乙把第一只烤好的鱼递给了他,坎立刻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唔……好吃。”
坎一边吃鱼,一边告诉妖小乙:“我还是在珈蓝城吃过一次烤鱼……不过他们跟我要什么钱,我没有,他们就把我打了出来。”
妖小乙听得很仔细,但他关心的不是坎吃白食被打的事情,而是他所说的珈蓝城:“珈蓝城?那是什么地方?”
坎吐了一口鱼刺,说道:“珈蓝城在这里往东三千多里的位置,是人族建造的城市,不过现在没有了,因为我用水把它给淹了。”
妖小乙惊讶的看了看坎,想不到这个娘里娘气的家伙,居然这么狠毒,仅仅因为吃白食被揍,就把人家的城给淹了。
“要不要和这种家伙打交道呢?”
妖小乙有些犹豫,他对这种草菅人命的家伙一向没有好感。
坎没有发现妖小乙的态度,兀自气哼哼的诉说:“哼!珈蓝城就没有一个好人。”
“他们非说我是个女人,有个胖胖的家伙还说我是他的小妾,最可气的是全城的人都在为他作证!”
“还有个被他们叫做法官的家伙,把我判给了那死胖子,还说让我谨守妇道,给死胖子生几个儿子……”
“我是公的……不,男的!能生儿子么……要生也是跟女的生!”
这件事显然对坎刺激不小,以至于他有点口不择言、语无伦次:“另外,我是男的女的,凭什么他们说了算?”
“所以我就把珈蓝城淹了……就因为这个,不少西方教的修士都来找我的麻烦,我打不过他们,只能逃跑。”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躲在翠屏山不敢出去……哼!西方教的修士抓住我之后,一定会把我当成女奴隶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