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小乙咬断了栓在黑狗脖子上的麻绳,然后当着它的面,在院子中所有沾染了黑狗气味的地方撒了尿。
狗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可以让同伴明白自己简单的意思。
妖小乙通过这种行为向黑狗宣告,山老的家现在是属于他的领地。
狗,特别是獒犬,拥有很强的领地观念。
如果黑狗不想离开山老的家,就要跟妖小乙进行战斗。
山老家的黑狗早就对妖小乙服了软,看到妖小乙的举动之后乖乖的站起了身,夹着尾巴,耷拉着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山老的家。
从此以后,只要沾染了妖小乙气味的地方,黑狗就不会出现。
这是属于狗的法则。
妖小乙为了让黑狗快些离开,故意做出凶恶的样子,龇着牙朝它咆哮不已,胆怯的黑狗不敢多做停留,惶恐的一路奔跑。
妖小乙紧跟其后,一路上到处撒尿,直到把黑狗驱逐出了村子……对于黑狗来说,村庄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世界。
山老的大儿子对黑狗跑掉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咒骂了几句而已,然后便宰了一只羊,请木留下吃饭。
妖小乙独自跑回了家。
他不想在山老家多呆,一是因为讨厌他们,二是因为兔子。
木在这里,如果妖小乙跟兔子发生冲突,木一定会出手杀死兔子,但这样的话,妖小乙就得不到兔子身上的好处了。
如果妖小乙打不过兔子,他不会介意这样做,但现在的情况是兔子打不过妖小乙,妖小乙便准备独占兔子身上的资源,自己杀死兔子,然后吃掉它。
这是妖小乙成为妖怪的唯一捷径,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跟别人分享。
兔子早就发现了妖小乙,它的听觉不弱于妖小乙,而警觉性更超过妖小乙许多。
妖小乙能够通过大地分辨远处的声音,而兔子却能够倾听风中的声音。
当木和妖小乙往山老家走的时候,兔子便通过妖小乙走路的声音认出了他,当山老的大儿子把木和妖小乙领进家门的时候,兔子心中愤怒飙到了极致。
山老家的兔子认为山老一家人背叛了自己。
“人……低贱……背叛……死……杀……”
兔子紧闭着眼睛,呼呼地喘着粗气,在心中愤怒的想。
它的思维还不连贯,只能通过简单的词语反映自己的意思。
妖怪对世界的认知来自于自己的血脉。
这种认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血脉会随着妖怪的成长逐步变强,它带给妖怪的认知也会越来越多……妖怪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对血脉带来的认知进行修正,逐步形成属于自己的观点。
不过对兔子这样刚刚开启灵智,还没有完全脱离凡兽桎梏的准妖怪而言,这种来自血脉中的认知就是真理。
妖族吃人吃了数十万年,又被人族追杀了数十万年,对人族自然没什么好印象,故此妖族血脉中蕴藏的关于人族的记忆,大多是负面的东西。
山老家的兔子原本与山老一家还算亲近,但此时的情景与它血脉中的记忆产生了呼应,让它对人类充满了恨意,恨不得立刻杀死妖小乙和背叛他的山老一家。
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动手。
兔子有兔子的苦衷。
它没动手的第一个原因是打不过妖小乙。
兔子的力量、速度和战斗技巧都比妖小乙差一些,它倒是会一个妖术,可惜那不是用来战斗的妖术。
妖怪通过血脉进行传承,通过天授领悟妖术。
妖术天授,这件事情听起来很酷,但在实际情况下却非常狗血。
妖怪通常在实力大幅的跃升的时候领悟妖术,因为这个时候的妖怪会短暂拥有一些过剩的力量,这种力量有时候会引发天地共鸣,有时会激发血脉记忆,让他们因此学会妖术。
领悟妖术与很多因素有关,包括种族、经历、习惯、属性、环境……等等,这么多的影响因素,所衍生出来的妖术自然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以至于常常出现啼笑皆非的情况。
例如在水里生活的鱼妖,因为服食了火属性的穿心莲而领悟的火云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废柴妖术。
火云术为五行术法中的火行术法,施展之后会在目标区域形成一片温度极高的火云,然而这个妖术在水中施展,却连烟气都激发不出。
水克火,火云术在水域中施展,除了浪费妖力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山老家的兔子领悟的妖术虽然不算废柴,但也没什么用处。
它领悟妖术是土遁术。
土遁术属于五行术法中的土行术法,功用是借助土行事物快速移动,算是比较常见的术法,只要有土行之物存在就可以施展,遁行的速度和遁出的距离与施术者的修为有很大关联。
兔属妖怪不擅长争斗,发生冲突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逃跑,所以山老家的兔子在服食了一株灵气充裕的药草之后,领悟了这个妖术。
它没动手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它正处于妖力亏伤状态,需要好好地休养。
妖力亏伤是妖怪过度消耗妖力出现的一种负面状态。
妖力和法力一样,都属于高层次力量,除了能让修炼者施展术法之外,还无时无刻的滋养着他们的身体,如果过度消耗,修炼者就会失去力量,严重的时候甚至损伤身体。
修炼者的身体普遍强横,可如果失去了妖力或法力的支撑,肉身却会很快崩溃,越是强大的修炼者越是如此。
山老家的兔子妖力很少,只够它施展一次土遁术,然而在它力量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就被妖小乙逼得又施展了一次,并因此陷入了妖力亏伤的状态之中。
还好兔子的实力很弱,没有危及生命,不过还是出现了四肢乏力,无法剧烈动作的情况……它的体型太大了,普通兔子的力量无法支撑它那如同大狗一般的身体。
治愈妖力亏伤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迅速补充足够的妖力,滋养好受损的肉身,吸收日月精华,服食灵丹妙药都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另外,如果肉身没有受伤的话,妖力还可以通过进食、休息和睡眠慢慢恢复,但过程相对缓慢。
山老家的兔子没有受伤,只要补足妖力就可以恢复,但它平时修炼都是靠服食山中的灵药,对吸收日月精华并不在行,所以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等妖力自行恢复。
“灵药……储存……”
山老家的兔子郁闷的想。
所谓灵药,就是拥有灵气的草药,除了那些生来就是灵药的品种之外,凡俗草药长期生长在灵气充沛的地方,也会慢慢进化为灵药。
草药本来就能聚拢天地灵气,如果生长超过一定的年份,就会因为灵气充足而进化为灵药,如果生长的年份够长,灵药还能化为人形,成为妖怪。
草木一属的妖怪数量最多,不过实力并不强大,在妖族的地位不高,而那些由灵药化成的妖怪,因为身体蕴藏了大量灵气的缘故,成了包含妖怪在内的所有修炼者的猎杀目标。
在生与死的淬炼下,灵药化成的妖怪是最擅长逃跑的妖怪,土行术法和木行术法就是他们逃跑的依仗,寻常修炼者很难找到,唯有兔属妖怪例外。
兔族天生就是草木一属的克星。
物种相克在妖族中极为常见,无论实力多么弱小的妖怪,在面对自己被自己克制的妖族时,战力都会出现很明显的提升。
例如鹰隼狐狼之于兔鼠,兔鹿羊马之于草木,鸡莺燕雀之于虫豸。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弱者也有飞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