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你送来的缎子里有一匹鸦青色的,我瞧着颜色有些暗,给你做了个荷包。”霍水儿笑吟吟得对着季渊说。
季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荷包收下,“做针线容易坏眼睛。”
“做得也少。”女子轻轻用两指捏住了他的衣服。
“我还没来得及约玉儿谈话,她就自己晓得主动破冰了。”季渊颇有些感叹。
“她其实蛮后悔讲了那样的话的。”霍水儿点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们今天能谈到哪一步。”
“玉儿说话很快,不会在心里过很多弯弯绕绕,性格刚烈,易上头,却也易伤人。”
季风面上似乎爱与姜玉抬杠,实际上事事迁就姜玉惯了。真正得应了那句歌词,“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覆水难收。”霍水儿偏头道,灵动的眼睛盯着季渊,“若是换作我的话,便不会当作没发生一样。”
这隐晦的暗示,让季渊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发顶,“我们从认识开始,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大的争执。”
霍水儿转了转眼珠,“那是因为我宽宏大量,从不与你计较。”
“哦,那就谢谢娇娇的宽宏大量了。”季渊宠溺得看着她。
“你就不能少让我宽宏大量几次吗?霍水儿拍掉他放在腰间的手。
男子薄唇微微一抿,无奈得叹了一口气,“主要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霍水儿撞入他茫然的眸子,罢了罢了,原主那些事儿也有她自己憋着的缘故。
头疼扶额,“从前的事,便也没什么可提的了,若是往后我有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我可都是要说的。”
“我的初衷,原就是让你舒服。”季渊轻轻皱了皱眉,他能听出霍水儿的言外之意,从前有事让她耿耿于怀。
他在心里过了一下,想到的就是赐婚的事情。
看了眼女子安静的侧颜,缓缓道,“苏玉的事情,我与父皇商量过了。”
“嗯?”霍水儿偏头带些疑惑得看向他。
“上回宫里刺杀的事情,有了点头绪。”季渊总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固执得伸手揽住她的腰。
“之后我要去江南一趟,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父皇说,若是揪出幕后凶手。”他顿了顿,“我自能迎你入东宫。”
霍水儿微微低头,“一两个月啊还是挺久的。”
她无意识得摩挲了一下裙边,季渊找到了幕后凶手,自己真的要嫁进东宫吗?
真的回不去了吗?在这本书里呆一辈子?霍水儿想到结果,微微有些失神。
季渊不知她在犹豫,只以为她是在埋怨去的时间太长了些。
轻声安慰道,“即便是江南,走水路也快,想联系也容易。”
霍水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一封信递过来,总归是失了当时的温度。”
“若是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带着你一起去。”季渊一开口,就出了这惊世骇俗的话。
霍水儿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要在这京城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季渊喃喃道,带了几分偏执的语气。
“若我有这本事,定要将娇娇日日夜夜都锁在我身边。”
“什么皇家体面,什么礼法森严,我通通都不想管。”
季渊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让霍水儿痒痒的,贴在一起的肌肤滚烫得紧。
这话叫霍水儿的脸爆红,她呐呐道,“你你你”
“只是这样,你终归会被天下人指责的。”季渊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夹杂着浓烈的龙涎香味。
“娇娇,你信我,我必得让你堂堂正正陪在我身边。”
他怎么舍得让霍水儿成为天下人口中的妖妃?他怎么舍得让那些污秽不堪的语言都施加在她身上?
他想让她陪着自己,却也不是让她去背本不该她背的名声。
这是他的娇娇啊,捧在手里,疼在心里的女孩子。
就算不让别人知道,她真的很好,也不能让别人觉得她不庄重,觉得她不堪。
霍水儿良久没有说话。
女子攥着季渊衣袍的手紧了又紧,心里那扇早就上了锁的大门,似乎被狠狠得撞击了一下。
留下来,真的不好吗?
如果自己也努力一次,是不是真的能改变书里的结局?
他这样对自己,真的是假的吗?
如果自己从未派人刺杀过苏玉,如果后面的剧情不发生
霍水儿闭上的眼轻轻颤抖了一下,是不是,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她不能问,也没人回答。
“我不知道王元礼喜欢什么,但我知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姜玉直直得看着季风。
男子别开了眼。
“我不知道王元礼有什么小动作。”女子哽咽道,“但我知道你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用食指敲打桌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日会跟你吵架。”
“我只想证明我长大了,我也能自己做决定。”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只想让你们知道,可以放心,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从小到大,姜玉一直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只是久而久之,难免恃宠而骄,一旦季风不肯让步,她也就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到底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呢?
明明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不是吗?
她泣不成声。
季风听着她的哭声,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罢了,罢了,自己这辈子,恐怕就是栽了。
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别哭了。”
你别哭了,你一哭,就像刀子扎我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