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我就去洗个碗而已。”
指了指厨房,回头解释一句,不懂为何他会露出这么一副不赞同的表情,难道洗碗也洗错了?
“还是我来吧。”
韩骕站起来,将她拉回了位置,自己走去了厨房。
夏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摘下手表,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从里面出来时,不得不感叹了一句:“现在我总算是看透了,和你相比,本人就是一头只会吃喝玩乐的肥猪。”
已经快十点,似乎还没有打算去睡觉的意思,竟然拿着遥控器调了个少儿频道,正好在放《熊出没》,她欢呼雀跃,盘着腿,欣赏着这旷世大作。
韩骕却催促她赶紧睡觉。
灵光一闪,想起什么,她抬起头,眼巴巴瞧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很正经地问:“老公,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优点吗?”
无怪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今天刚被程兰阿姨给打击过,自然要在最亲近的人身上找到认同感。
这可难坏了韩骕,坐在她身边,沉思冥想了许久,久到夏冰以为他正在脑子里搜刮那些美好的词语,无比期待地坐到他的腿上,等待着答案。
大概已经帮他想好了,什么漂亮,美丽,优秀,这些都可以用来形容她。怎么说自己当年刚进校的时候也是在一众民选中选出来的当之无愧的建院院花,这几个词用在她身上正好合适。
没想到韩骕只捏了捏她的脸颊,而后倚在沙发上,动作以及神态看上去轻松闲适,却无比深情地回道:“那么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成为母亲就这一件事还不伟大吗?”
夏冰翻了个白眼过去。
说他直男吧,他能说出这种话,好像也不是张铭口中所形容的那种钢铁直男,你问一句:“老公,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他认真回:“说实话,不怎么样,显得腿太粗了。”
一板一眼地把问题的症结全部道出。
可说他不直男吧,简单的几个词他都吝啬于表达,顿时没了看动画片的心情,去洗了澡,上床睡觉。
夏母过几天便要动手术,手术不算大,却也马虎不得。因为医院是当地有名的三甲权威医院,每天要接纳来自全国各地的病患,本来排到夏母都要到几周后了,韩骕找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的父亲就在这家医院心内科担任主任一职。有熟人在好办事,马上就联系到了有空余排班的医生,来帮杨艳红女士做手术。
夏冰这几天都要去医院陪母亲。
老夏今天到,本来说好了去接他,他却执意不要,嚷着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打个车的事情,总不至于还认不识路。
这是他第一次见韩骕,对于女儿这桩婚事,生性不爱管事又觉得孩子幸福比较重要的夏成祥没有种的好好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愤怒之感,只通过电话无比感概地问自己女儿:“他对你还好吧。”
韩骕自然是对夏冰好的,老老实实回答,夏成祥听到,只一个劲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转而又说,“囡囡,别怪爸爸,你妈过去了,家里有事我抽不开身,等放假,一定去看你们。”
听到这儿的夏冰早已经泪流满面。
比起在母亲河东狮吼下摧残着长大,父亲更像朋友的身份,帮着她一起出主意去如何逃脱杨艳红女士的魔掌。
对于她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这件事,从头到尾也就在某一天晚上敲开她的房门,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孩子,大概跟我一样比较重感情,小姑娘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喜欢班里的男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要听你妈的,只是注意保护好自己。”
......
或许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夏冰才那么没心没肺。
也因为老夏这种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放养式管教,让夏冰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在去医院的途中,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夏冰唏嘘不已。
唏嘘完,又跟没事人一样从旁边的袋子里掏了包猪肉铺,打开,美滋滋地吃着。
韩骕:“......”
从昨天开始,她就呈现出一种时不时发呆,又时不时叹口气的状态,可就这样也没有耽误她该吃吃,该喝喝。
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开车前往医院,半刻钟后达到门诊部大门前,去了停车场,停好车,乘电梯上了楼。
病房里只有夏母和表姑两个人,因为老夏不在身边,这段时间都是表姑在贴身照顾,为此她的儿媳私下都有些意见了,杨艳红女士不好意思,多次劝说她自己一个人能行,表姑却板着脸:“艳红,我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成什么人了,就算你女婿将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可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有些事需要女人经手,你不会指望你怀了孕的女儿吧。”
直击问题的命脉,夏母这才噤了声。
听见开门的动静,正在说笑的俩人纷纷往门口看去,发现是夏冰,杨艳红女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皱着眉,说:“你不会自己过来?路上正好运动运动,省的小韩要上班还要来送你。”
夏冰撇了撇嘴,她猜韩骕上辈子一定是杨艳红女士的亲儿子,要不然她怎么会待他比对自己都好。
“又不是我要的。”
小声抱怨了一句。
韩骕揉了揉她的长发,把手里的零食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跟夏母解释道:“妈,天太热了,我怕小冰挤地铁晕中暑这才开车送她过来,您别怪她了。”
上一秒还在面露不悦之色的夏母,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这样啊,也是,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还得麻烦你,送过来也好,省的给你添麻烦。”
夏冰:“......”
敢情她现在就是一个祸害,走到哪里都是给别人添堵。
早上刚喝完水,夏冰母亲到了定时定点去上厕所的时间,怕她随时都可能不适,这段时间表姑都是随身陪同,搀扶着她下了床,两个人去了洗手间,只留下了一脸伤心的夏冰和笔直站着的韩骕。
已经到了一年之中天气最热的几天,即使在空调房里,面前的男人还是卷起了他的衬衫袖口,喉结下的扣子也没系全,松垮着。衣摆被他扎进西裤里,视觉上显得一双腿更加的长。
男人一定得是身材好,才会有气质,有气质才能说得上帅,再加上他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不免让此刻的夏冰都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本来我妈就不喜欢我,觉得我遗传了老夏家不上进的特质,结果你来了更好,她只喜欢你。”
韩骕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捧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沉声说:“我喜欢你和孩子就够了。”
这话也是,她母亲喜欢韩骕,韩骕又喜欢她,不就等于杨艳红女士间接喜欢自己嘛,就是中间多了些繁琐的过程而已,结果没区别。
这么一想,霎时间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再郁闷,准备提醒他该去上班了。就在这时,又传来开门声,下意识去看一眼,发现程兰阿姨拎着她的包推门而入。
只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刘程程并不在。
程兰有些尴尬,没想到来看病人碰到小辈亲热的场景,只能避开目光,装作咳嗽。心里也明白几分,老夏家的这个女儿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单纯,追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
也是,高中就跟同班同学因为谈恋爱闹得沸沸扬扬,能是什么好人。
余光瞥到韩骕站直了身体,这才投去目光,想说什么,发现他要离开,装作关心道:“小韩,要去上班啦?”
“是,阿姨。”
“正好,我有个东西忘记买了,和你一起下楼,再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问问你,是关于我们程程的......”
“您请。”
......
韩骕摆出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等电梯时先按了键,在程兰进去后,自己才动身,有理有节,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与对待杨艳红女士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同。
“小韩,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坐到大公司的管理层了?真是年轻有为,想必上大学的时候就很用功吧。男人一定要有野心,至于女人,我也不主张当家庭主妇或者为了安稳考公务员,虽说我是冰冰的阿姨,但还是不得不说,我们家小冰到底是高攀了。”
韩骕自始自终没说话,全程却一直皱着眉。
程兰阿姨还在继续:“我跟你岳母从小关系就很要好,两个人吵着长大,这情分嘛,也就越吵越亲密,无话不谈,小冰也跟我亲闺女一个样,有些话我自然不能偏帮自己家里人。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当年上高中跟自己班里的男同学谈恋爱,结果还被人给甩了,你是不知道邻居的那些闲言碎语有多难听,什么老夏家的女儿不学好,甚至还传有段时间她身体柔弱,总是感冒,就是去外地偷偷打了胎,我那叫一个气啊,在家里愣是几天几夜没睡着,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似乎怕韩骕多想的样子,又赶紧自知失言地摆摆手,“小韩,你不要猜疑,我们家小冰虽然贪玩了点,但是绝对不像别人传的那样,这点我敢保证。她一直是个好孩子......”
话讲到一半,韩骕的手机响了。
抬了抬手,说了句抱歉,电梯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是信号不好,待到了一层,门一开,他才接起,长腿迈出,迅速离开,只留下程兰一人跟在后面,听着他吩咐工作上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写程兰的时候就觉得生活中真是有太多人见不得别人好,哎(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