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韩骕在被打扰思绪之前已经因为红灯慢慢停下了车,熄了火,无奈看了夏冰一眼:“又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婚礼的事情本来已经提上日程,但最近因为夏母生病的原因很多计划都被打乱,这么一提,韩骕才想起他原定在国庆期间举办婚礼的打算。
“你想什么时候?”
笑着拉着夏冰的手问。
看他一副似乎早有准备的模样,夏冰半肯定半猜测:“国庆?”没有反驳,想来是真的,“现在会不会太迟了?”
对于全国人民而言国庆都是一个好日子,酒店可能在五六个月前就开始被预定,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订到......
看出夏冰的疑惑,韩骕抵着眉心:“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你喜欢的那家酒店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余的包间。”
夏冰是有情饮水饱外加生活中再偶尔能有点仪式感就很容易满足的人,立马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反正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你每天要去公司这么辛苦,百忙之中还要抽空照顾我生病的母亲。反观我,不但没能做什么还误会你出轨,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单凭一张拍的暧昧的照片就不相信你,这就算给我的一点小教训吧。”
韩骕被她明明很伤心,却又自言自语,自我安慰的鹌鹑状给逗笑了,先是一本正经地扶起夏冰的身体,提醒道:“绿灯亮了。”
等前方的车辆缓慢行驶起来,身边的人离开时,他才又道:“我再去争取一下,尽量订那家酒店。”
夏冰:“......”
合着他刚才那副好像无能为力,实在没办法了的表情是装出来的?果然跟她生活了太久的小韩同志也开始不正经起来,要换做四五年前他绝对做不来这样的事。
他应该感谢自己,要不然以韩骕那样的性格可能连老婆都找不到!
“坐好了。”
驾驶座位的人皱着眉提醒一句。
夏冰回过神,瞧着穿着白衬衫,侧脸清隽,鼻梁高而挺的韩骕,摇了摇头,心想大概是她自己多虑了,这样的小韩同志怎么可能连老婆都找不到,要不是自己抢占先机,可能真轮不到她。
就近找了一家酸菜鱼馆,就点了两道菜,一荤一素,吃了整整一大碗饭,饱腹后又被韩骕送去了医院。
因为是vip病房,环境好,就连家属都配有陪同照顾的休息床,夏冰躺在上面别提多舒服了,还有坐在病床边和她母亲聊天的表姑也会时不时进来关心她一句,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那架势颇有些在养一头金贵的小猪的趋势,惹得病床上的杨艳红女士劝道:“别管她了,就是怀孕也不是没手没脚,她自己想吃会去弄的。”
“艳红,话可不能这么说,女人怀胎十月,一辈子也就这一段时间能享受到老佛爷似的照顾,咱们冰儿漂亮又聪明,这点福气享受不了?”
“不是这个意思......”
夏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堵着耳朵,要不然接下来又得听这两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唠唠叨叨,对自己的观点各执己见,真是听都听厌了,怎么一顿饭能扯出这么多的人生道理呢。
渐渐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在睡着前被灌输了这些感悟,没想到做梦的时候她梦到自己生了一个小男孩。孩子已经长到十岁,她也由花季少女一眨眼变成三十多岁的阿姨,耳边不停地想着:“妈妈,你好烦,不仅我嫌你烦,我爸也是,你怎么跟外婆越来越像。”
一句话就把她给吓醒了,睁开眼睛瞄到还没有卸货的肚子,才松了一口气,继而抬起头去看外面的杨艳红女士。已经睡着了,只有她一个人在,想来表姑是怕打扰她们两个休息,下楼去湖边散步。
夏母的身体仍旧保持坐着的姿态,只闭起眼睛眯了一小会儿,黑发中偶有几缕白发看得清晰,当年被邻居说成这火辣脾气不得了的杨艳红女士竟然也有老的时候,又联想到刚才的那个梦,突然觉得做母亲真是不易,长到这个年纪,一定是让眼前这个和自己血脉相承的人受了不少的罪。
又思及她还躺在病床上,不免多了一份伤感。
只是没给夏冰更多伤感的时间,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擦擦在眼眶里打圈儿的泪珠,发现来电显示是江小雅,赶紧接起:“喂,小冰,你在哪儿?”
语气听起来很着急。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别着急。”
“是这样的,靳晓突然被辞退,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听说跟张铭有关系,她们两个在学校的时候有什么仇恨吗?”
问的夏冰有些尴尬,说起靳晓被辞退,又和张铭有关,一定是确定照片是她送的后,张铭咽不下这口气,替她抱不平,用了些不为人知的小手段搅黄了靳晓的工作。
“这事也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找个没事的日子我再跟你解释......”
江小雅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改天再聊,我过去帮她收拾东西。本来靳晓就对自己这个工作不怎么满意,今后大概会先回老家复习而后准备考研的事情。”
“嗯。”
挂了电话后,夏冰对着渐渐暗下来的屏幕发呆。
她想这也许对靳晓来说是最好的办法,既给了她一个教训,从此又可以离开这个城市,想必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也是人生中不可抹去的污点,以后一旦想起,都是惭愧至极。
所以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颇为感慨,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杨艳红女士打断:“在那边干什么呢,别有事没事躺在床上,下来走走。”
“知道了。”
夏冰不情不愿下了床。
巧的是去楼下散步的表姑也上楼了。
夏冰母亲住院的这段时间,有些韩骕公司的同事得知他最近频频不在公司的原因后,纷纷来医院看杨艳红女士,既然来探望病人,总不好空手,水果和鲜花多到病房都快摆满了。买的苹果都很大,表姑看着夏冰说:“小冰,表姑削一个苹果你跟你妈平分吧。”
“不用,表姑,我自己来。”
“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
正谦让着,与此同时,杨艳红女士的手机响了,都投去目光,看着接了电话,神情一直不耐,说着:“我没什么事,谢谢,不用来看我。”
“老夏还没到,明天才过来。”
......
到最后无可奈何:“那好吧,你们自己路上小心一些。”
结束后,暴脾气的夏母还不知道骂了句什么脏话。
发现不对劲,表姑走上前问:“出什么事了,艳红。”
她揉揉脑袋:“别提了,程兰要带着她闺女来看我。”
“她来干什么,非亲非故的。”不满道。
被叫做程兰的女人其实和夏冰家还沾着亲,带着故,只是两家关系不算近,平时也就逢年过节或者有大事的时候才见面。
夏冰对这个阿姨还有点印象,人很抠门,关键仗着嫁的不错,总喜欢和人攀比,同龄的孩子中,就夏冰和她家姑娘模样娇俏一点,当年成绩也是比夏冰成绩好。只是她考运实在是不容小觑,那年竟然比平常硬生生多了三十分,考上了名校,而程兰的女儿只留在了省内上了个普通一本。
听说后来出国读书了,不知道是不是放假回国,才有时间和她母亲一起来探望夏母。
“谁知道。”
表姑说:“你见她干嘛啊,当年一直喜欢跟冰儿比较,说咱们冰儿个子矮,成绩也不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考得比她家孩子好?再说个子,女孩子小巧玲珑多好,非得像她家姑娘一米七跟个竹竿似的......”
夏冰那是一把心酸一把泪啊,这俩人竟然就在她面前这么血淋淋地撕开她的伤口,不能等她不在的时候再聊嘛?
不能给她留一点情面吗?
算了算了,反正小时候也是被这位阿姨给打击过很多次了,不差这一回。
“长得高又怎样,还不是没结婚,咱们冰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连孩子都有了。”
夏冰:“......”
想说表姑虽然她找到韩骕就跟捡了个宝贝似的,可以偷乐一辈子,咱们得瑟得瑟也正常,但是是不是可以不要人生攻击。
相比夏冰没心没肺的乐观,杨艳红女士却愁云满面,右手托着下巴,沉思:“就怕她这次来另有目的,动机不纯。”
“你是说......”
夏母也不好猜测,只是程兰这个人妒忌心极强,当年她家小冰考上t大后,每年她总要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女孩子学什么建筑,以后出来也不好找工作,总不能去工地吧。不像我家晨晨,学金融,以后可是要坐办公室,吹空调,进华尔街的。”
杨艳红女士不吃她那一套,拿着钥匙,借口说是要出去打麻将,将人往外面推:“我管你是华尔街还是海尔街,我马上要去打牌了,你找其他懂的人去聊吧,我一个乡下土包子听不懂......”
程兰那可谓是气啊,回头竟然跌倒是非,说是杨艳红女士嫉妒她家闺女专业好,自己好心跑去跟她交流,却被赶了出来。
简直就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
就怕她这次来又说什么酸言酸语,以往为了亲戚之间的和谐,夏母总是让自己闺女忍着,不跟这种人计较便是。也好在她家小冰性格开朗,要不然指不定得给她留下什么阴影,现在她还怀着孕,要是程兰再胡说八道,这次,夏冰母亲暗想,可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