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韩骕他们几个年轻的,这一桌有超过一半五六十岁的老人,且不喜过于闹腾,生日宴吃到最后,气氛竟还算活跃。
期间陈老接到了女儿的电话,虽然未显露出多愉悦的神态,但言语里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舐犊情深。
夏冰可以察觉这位老寿星今天似乎有点不高兴,整个人都看着提不起劲,经常坐着独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怎么开口说话。
反倒是陈夫人作为他的代言人,一直为他在解释是因为要临近退休,有些伤感的原因,故才变成此番模样。
大家表示理解,全程逗着他笑,就连离开前,几个年轻人都一一与他道了别,才下楼。
车子不好进小区,停在了外面,韩骕让夏冰在原地等他,自己去取了车,夏冰点点头,站在路灯下东张西望了起来。
忽然,传来“喵”的一声,绿化带里的小叶冬青抖了抖树枝干,原来是只小猫钻了进去,向来喜欢猫猫狗狗的夏冰,一时没忍住走到后方,蹲下抬手逗弄。
是只小黑猫,看上去像是有主人的,还带着铃铛,瞧见夏冰,一双圆溜溜闪着光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夏冰顺顺它的毛,嘴里不厌其烦地念:“嘿嘿,别怕别怕,美女来摸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话音刚落,韩骕那几个同事已经下到一楼,正巧经过此地,交谈间惊动了她手里的小家伙,倏地一下,又跑了,声音引来他们的注目,见这情势,夏冰本想站起来打声招呼,哪想晚上光线昏暗,那些同事并未发现还有个人在树丛里,转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陈老今天有点不太高兴啊,也难怪,毕竟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十多年,是谁都有感情的。”
另一人笑他老实:“你还真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别说笑了,偷偷告诉你,其实陈老早就看中了韩骕,想招他给自己做女婿,结果人今天把女朋友领过来,你说这样被打脸,能高兴?”
“不会吧?”
“怎么不会,要不然你以为今天能轮到我们几个非亲非故来参加这么私人的生日宴会?”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对方沉吟,“韩骕这女朋友长得还不错,不过我瞧着陈院长家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家境......”
那人又开口:“长得好看,温柔体贴就行了,跟谁还不是过日子,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喜欢女强人?听说他有考虑过跳槽的事,怕是一来觉得设计院年薪和发展有限,二来也是躲这层关系......”
人走远了,夏冰才敢动了动身子,腿有些麻,边捏着边感叹:“小韩呐,你在单位到底是有多冷血无情,以至于同事都觉得你找我那是凑活着过日子,拒绝老师家的女儿,那是怕过多的牵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韩骕跟她在一起难道真没有考虑过这些因素吗?
夏冰不知道,她只晓得她认识韩骕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二十五岁,男人本就成熟,又过了有着所谓跨越性意义的年纪,也许对待感情真不像她那样,单纯又炽烈吧。
突然袭来的伤感,迫使夏冰不得不叹了口气。
然而没给她过多忧伤的机会,身后有人按了下车喇叭,她被吓得往后一退,跌坐在了地上,抬头看去,才发现是开车回来的韩骕。
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人看到这一幕,赶紧下了车,走上前问:“你鬼鬼祟祟蹲在这里干什么?”
夏冰跌得不轻,捂着屁股龇牙咧嘴,迟迟不肯动,韩骕这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俯身将夏冰抱进了副驾驶。
这一跌也是不走运,其他还好,偏偏巧的,膝盖蹭到了绿化带里的砖头,裙子磨了个洞不说,皮也给蹭破了。
“我就是看见一只小猫觉得可爱,跑过去......”
夏冰解释着,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骕呵斥了一声:“简直胡闹!”
听着似乎还蛮生气的,吼的对面的人一下子闭了嘴,就那么坐着看着他,直到感觉到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捂着嘴平复好,她才指着自己肚子说:“你看你吓着他(她)了。”
韩骕摇摇头:“你确定不是自己吃多了?”
夏冰:“......”
虽然只是小伤,他们还是去医院挂了一个号。
是个女医生,年轻偏大,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脸上就差写一句:你俩再迟点来,伤都好了。
韩骕耐心解释:“医生,她怀孕了,不知道医用酒精能不能用......”
女医生这才了然,又露出欣慰的目光,兴许在医院里见过许多搞出人命带着小三来打胎,亦或者将女人当母猪一样的丈夫,对他的这种行为很是赞赏。
“没什么大问题,可以用的,先去处理一下,回头去药房买点自己回家涂一涂就行。”
“好的,谢谢医生。”
韩骕去交了费用,就只剩下夏冰一人,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多一句嘴:“看你一个小姑娘样子也不像粗心大意之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怀孕还是得注意些。”
“好的,麻烦医生了。”
夏冰虚心接受教训。
“你丈夫对你挺好的啊。”
医生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处理伤口。
“哪好呀。”夏冰叹口气,煞有介事,“你就看见他紧张我了,其实他那是看中孩子,有天他还跟我说,只想要孩子,不要我。”
说到最后,仿佛都要哭了。
......
等韩骕再回来,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他扶着夏冰准备带她离开,临走前和医生道谢,只是刚才还和善的女医生看都没看他一眼。
韩骕完全不知道,在他没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被夏冰描述成一个只关心孩子,不顾老婆死活的渣男。
“刚才我去缴费的时候,你跟医生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韩骕问。
未料到他能猜出来,夏冰心虚躲开他的目光:“没......没什么。”
只问了一句,韩骕也没再继续,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天,张铭提醒夏冰有别的女人喜欢韩骕,说话支支吾吾,一知半解,许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主要这件事她知晓的并不多,再有就是贸然把一个不知道经过几手的小道消息告诉夏冰,连真假性都还没确定,不如让夏冰自己去问。
把躲在树后听见的事在群里“通知”了一下,张铭忍不住回道:“冰儿,你这鬼鬼祟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偷听就算了,现在还躲树丛里?”
“去你的。”
“对了,韩师兄父母是做什么的?”张铭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
夏冰:“大概普通人,怎么了?”
具体情况她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韩骕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人民教师。
“就是想说韩师兄虽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也算是精英人士,但是偶尔走一下捷径该多好。”
夏冰恶狠狠打字过去:“很不幸,他已被鄙人收归所有,这辈子生是我们夏家的人,死是我们夏家的鬼,下辈子也是。所以现在该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了?”
张铭道:“我也是听一个学姐说的,跟你了解的差不多,优秀出色的韩师兄似乎被带过他的老师看上了,想要其做自己的乘龙快婿。这事也是因为韩骕想跳槽到丰成的消息不胫而走,才有小部分知道,现在不知情的人还在骂他忘恩负义,只认钱连往日里的师徒情分都不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