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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好歹薛明贤也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酒驾后又拒不道歉的消息像随风而散的臭味一样传遍了京市的街巷。

更何况他压根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坏事的传播速度就更快了。

薛小满本以为薛明贤只涉嫌酒驾,看了新闻后才得知他还撞倒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老人目前还没从icu里出来。老人的亲属在视频中哭得声泪俱下,群众有多少同情心,就对薛氏有多厌恶。

加之先前“小青山”一事,薛明贤和薛氏集团的名誉一落千丈,股价也是跌得不能再低,不少股东都提前退了股。

薛小满滑着手机上的消息,虽然身下躺的沙发是薛明贤买的,但心中还是腾起了一股大快人心。

酒驾撞到人怎么判来着?薛小满想,好像是要吊销驾照,最少也要关几天吧。但他看着三楼的方向,目光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书房中安然无恙的薛明贤。

啧,有钱就是厉害啊。

“哥你在吃什么?”薛以楠走过来问他,“我也要吃。”

他明天就要回美国继续念书了,就像来时接风那样,薛明贤照例又叫齐了一大家人给他“送风”,妥妥的亲儿子的待遇。

“红提。”薛小满推了推茶几上的盘子,“吃吧。”

“嘿嘿嘿谢谢哥。”薛以楠迫不及待地挤了过去。

看着他傻白甜的模样,薛小满又想起自己的顾虑。

莫得感情的自己是和陆修信达成了“薛氏破产统一战线”,但这个傻白甜弟弟怎么办呢?他还在念书呢,如果家里没钱了,他是不是就得回国了?然后也不再是之前薛家的小公子了,而且如果他知道是他喜欢的哥哥干的坏事,会不会...

薛小满思考着,不禁皱起了眉毛。

“哥你怎么了?”薛以楠突然凑近问他,“皱眉看着我,不开心吗?”

“啊?”薛小满忙舒展了眉头,“没有没有,你想多啦。”

“来你也吃,多吃才能长高个儿!”

“......”

薛小满被他喂了几颗红提,腮帮鼓鼓囊囊的。

算了,自己的设想现在来看就是蚍蜉撼树,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产,不要想太多。

到了晚上,薛明贤一家人带着薛小满陆修信又去了上次那家私房菜馆,还是上次那些人。

薛小满吃几口就无聊了,听着他们在座上大放厥词,把手伸到桌布下,偷偷拉着陆修信的手玩,挠他掌心看他怕痒又不能笑场,只能拼命憋笑。

“够了啊。”陆修信压低声音说。

“不够。”薛小满又勾着手指头挠他,笑道,“原来你也怕痒。”

陆修信十分无奈地一翻手腕,把他的手给包裹进来,小声说:“老实点小满。”

薛小满撅了撅嘴正打算反驳句什么,就听方美兰的大姐开口了。

“明贤你前阵子那件事。”他说的很隐晦,但众人都知道是酒驾的事情,“我们和以楠舅舅他们了好一阵才帮你解决掉之前的问题,现在又惹出新事,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发声呢?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是啊明贤哥。”薛以楠的舅舅也附和,“外面有蛮多负面新闻,你和姐也不公关一下吗?尤其那微博,铺天盖地的吓死人了。”

他们都有薛氏不少股份,自然关心自己的利益。

薛小满也支起耳朵,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薛明贤没说话,眉头紧锁着。

方美兰见状,苦笑中又陪着笑,她伸手挥了挥:“孩子们先去隔壁玩吧,那边wifi信号足。”

“耶!”几个小一点的欢呼着跑走,“可以玩王者农药了!楠楠哥哥带我灰!”

“好好好。”薛以楠答应着,担忧地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

薛小满也睨了他们一眼,和陆修信朝隔壁屋走去。

关上门后,薛以楠那边带着几个小孩快乐开黑,薛小满和陆修信坐在门后的沙发上,像两个特工一样,密切听着隔壁的动静。

奈何隔音效果太足,特工只好又回家玩起了手。

“小信哥哥我给你看看手相。”薛小满低头在他掌心里比划,“嗯生命线蛮长的,事业线和爱情线也蛮长的,说明你这个人还蛮不错的。”

他一通胡诌,陆修信却听得很认真,还点头。

“哦豁,爱情线居然分叉了。”薛小满点点陆修信的掌纹,然后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揪着他的衣领,凑近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亲他一下,“你说你后面是不是要移情别恋的节奏。”

陆修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搞得有点愣,马上摇头:“不会的,我只喜欢你一...”

“嘘你小声点。”薛小满马上伸手捂住他的嘴。

薛以楠投来奇怪的目光:“哥你们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开黑吧。”薛小满冲他笑,“你小信哥哥有点想吐,我他捂着嘴。”

薛以楠:“......”

信了你的鬼话!

那边开黑已经掉了四五颗星了,薛小满和陆修信已经偷着亲了好几下,那屋的谈话却仍未结束。

薛小满无聊地打开手机,在微博上搜索和薛氏相关的消息,给自己找点内心的快乐。

网友1:天凉了,让薛氏破产吧。

网友2:臣附议,而且薛明贤居然没被拘留,后台挺硬啊?

网友3:之前小青山的事情也被摆平了,再加上这次,我跟你说这种个人一查一个准,他那个老婆也不是什么好货,我隐隐约约听说是小三上位。

网友4:这夫妻俩,绝了,赶快铁窗泪吧,不喜提十年不动产我都不舒服。

网友5:歪个话题,我有点好奇小满和小信哥哥最近怎么样了?俩孩子在这样的家庭能过的好吗,哎...

网友6:我也想我的信心满满了!不知道我的信心满满还是不是真的呜呜呜

网友7:我爱之人是我仇人的儿子,啧啧啧这是什么展开,but这样的信心满满我也爱!

看着后几条消息,薛小满又看看陆修信,心思一歪。

没几分钟后,他多了个id为“信心满满szd”的微博小号,其实原本打算注册“信心满满”,奈何这个id已经被占用了。

陆修信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薛小满的旧手机,垂头,不知在看什么。

薛小满悄悄调出自拍相机,偷偷摸摸地“咔嚓”了一张。

照片中自己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露了半张脸,比了个“yeah”的手势,身侧是浑然不知被偷拍了的陆修信,侧脸线条坚毅又帅气。

啧啧啧,薛小满心中咂舌,这么帅的男朋友真是挑着灯都不好找,偏偏砸自己手里了,这点还是要感谢一下方美兰女士。

稍加裁剪,这张照片配上“是真的”三字,就成了信心满满szd这个微博号的第一条微博。

偷偷干完坏事后,他迅速收起手机,凑到陆修信肩膀上:“你在看什么啊?”

陆修信毫不避讳地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一些时事新闻罢了。

而此时隔壁屋终于有了动静,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传来,方美兰推开门,笑眯眯地说:“孩子们,准备回家啦。”

到家洗了澡后,陆修信拿着吹风机给薛小满吹头发。

呼呼呼的声音中,薛小满打开手机刷微博。

他习惯看大号,但因为今天刚注册了小号,手机便自动登录了信心满满。

结果一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消息提示吓得他差点没拿稳手机。

这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号,在短短的一小时内已经涨了两千多的粉丝,那条微博的转发点赞评论也破了千。

大多评论都较为惊讶,怀疑这真的是信心满满吗?余下的就认定了这些是信心满满,高呼信心满满isrio!私信也被挤爆了。

这般热情是薛小满没有预料到的,毕竟这个小号一穷二白,而且他也没带任何tag和话题,初衷其实也就是想有个地方偷偷记录一下自己和小信哥哥的恋爱,毕竟现在两人不敢在家里明目张胆。

看着评论中的话,薛小满觉得好似又回到了去年那个属于信心满满的夏天的。

这心情简直比看薛明贤吃瘪还爽!

“傻笑什么呢?”陆修信在身后问他。

“没事没事。”薛小满摇头,“你别停啊,头发还没干呢。”

评论还在增加,粉丝数也不断上涨,薛小满关上手机,决定不把这个小号的存在告诉陆修信,自己偷着乐。

而且,说不定这个小号以后对付薛明贤还有用呢!

第二天是周日,早早地送走了薛以楠后,薛小满买了去港城的票找妈妈。

这次没打招呼,朝暮看到他们有些诧异:“怎么说来就来?”

“妈你不欢迎我们吗?”薛小满问。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妈妈怎么会不欢迎你。”朝暮说。

保姆小梅端来点心和饮料给薛小满他们,然后转身弯腰,附在朝暮的耳边说话。

声音很小,但薛小满还是听见了。

小梅说:“那边还没打钱过来呢,已经好几个月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您的...”

而朝暮同时皱了皱眉,同样小声道:“再打电话问问吧,不行我再想办法。”

薛小满觉得这话不太对劲,正打算开口问,被朝暮抢先了一步:“你们手里怎么还拎着东西,快放下,不重吗?”

“这是以楠给你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薛小满看看陆修信手里的袋子,“反正是好东西吧。”

“嗯。”朝暮点头,“这孩子有心了。”

陆修信起身去上厕所了,小梅也去厨房了,薛小满趁着只有自己和妈妈在,又想问刚刚听到的话,什么打钱,什么几个月。

但这次又被朝暮抢先开了口,朝暮问他:“小满,你那个微博是怎么回事?”

“什么微博?”

“什么信心满满的。”朝暮手机冲他,屏幕上正是那个小号的主页。

薛小满挠挠头:“哎这个是我整着玩的啦。”

朝暮目前还不知道薛小满现在正和陆修信谈恋爱,严肃地点点头:“妈妈之前跟你说过,不反对你们,但现在是高三,主业还是学习,你不能再复读一年了,听到没有?”

“我知道啦。”薛小满成功被带偏,趴到朝暮腿上撒娇,“我肯定是要好好学习,然后和小信哥哥一起来港城陪您的~说到做到!”

“就你嘴甜。”朝暮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薛小满眯了眯眼睛,拉着朝暮的手,觉得妈妈一直像这么开心就好了。

结果还没出两个小时,朝暮就犯病了。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犯过病了,至少有三个多月,一直都微笑着种花烘焙。虽说精神疾病毫无预兆,像疯了一样说来就来,刚刚还温柔的女人瞬间变成谁都不认识的疯子,但薛小满还是觉得不太对,明明有好好吃药,明明之前医生说妈妈的状态很好...

朝暮抱着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尖叫,听得人心脏一跳一跳地疼,听得薛小满束手无措。她胡乱地喊着些什么,一句都听不懂,头发也被她抓的乱糟糟的,如果不是衣服干净整洁,就像一个疯子。

而茶几上东西全被扫到地上,玻璃杯被砸碎,尖锐的碎片散落在她周围,好似靠近她就是危险一般。

“妈!”薛小满不管不顾地过去,在抽屉中翻找她的药。

结果大多都是空瓶,只剩一板白色的胶囊。

“小梅姐!”薛小满慌里慌张地问,“我妈的药呢?怎么都没了!”

小梅从厨房里拿了扫把:“小满你快走远点!”

话音刚落,朝暮一把推开薛小满,像是推一个陌生人一样,用了全身的力气。

“嘶——”薛小满的手被玻璃碎片划破,顿时就见了血。

还没觉得疼,就听朝暮又尖叫出声,这次薛小满听懂了一些字。

喊的是“薛明贤”“离婚”“我的小满”。

不一样的字眼,不同的感情。

薛小满顿时愣了,傻傻地看着朝暮。

父母离婚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薛小满以为妈妈早就放下了,没想到...

“小满别愣了。”小梅手脚麻利地扫开玻璃碎片,又指使陆修信,“小陆快把他拉开,看看伤口怎么样,如果没有玻璃渣就贴个创可贴,在那边柜子里。我的手机也在那边,帮我联系电话簿里第一个人!”

半个小时候,朝暮躺在附近疗养院的病床上,打了镇定的她紧闭着眼睛,头顶几瓶盐水输液。

小梅去和医生说明情况了,薛小满坐在床边,拉着朝暮的手,心中反复思考着刚刚听到的词。

“薛明贤”“离婚”“我的小满”。

这三个词语放在一起,薛小满不免想到父母当年离婚。他们离婚的场景,每到雨夜,薛小满都会梦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母亲原本拉着他,但是被薛明贤强硬地给拽走了。

母亲朝他奔跑了几步,但又止住了步子,蹲坐在地上哭泣,然后缓缓消失在雨幕中。

薛小满看着朝暮苍白的面容,手指摩挲了她的手背。

不禁想。

十五年,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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