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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薛小满屁\\股上肿了个包,头顶秃了一块,他本人哭天抢地,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开始在屋里怄包。

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带来了两层小别墅的心理阴影,所以一听到陆修信在门外喊他出门就来气。且因自己是受害者,胆子也大了起来,都敢对着陆修信大吼。

比如现在。

陆修信敲门,问他想不想去摘苹果,最近果子快熟了。

薛小满一听,就跟被人薅了尾巴一样,毛炸得比身高还高,骂人就一句:

“滚!!!!!!”

感叹号代表心情。

陆修信是彻底吃了闭门羹,还是陈年老木门味的,有点苦也有点难嚼。

两人的地位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凶巴巴的陆修信对不起薛小满,处处都赔着不是。

可说起前几天的事,奶奶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如果她没把大鹅朵朵带过去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奶奶去敲响了薛小满的门。

“崽崽啊,出来一下吧。”奶奶在门外喊,“奶奶有话想跟你说。”

虽然薛小满不大能听懂奶奶说什么,但既然敲门肯定是找自己有事。他不给陆修信面子,奶奶的面子还要给的,况且也做不出凶老年人的事情。

于是他咬了咬牙,起身去开门。

奶奶站在屋门口,穿着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的衣服,笑容慈祥:“你今天哥不在家,你跟奶奶出去走走吧。”

这话听懂了。

薛小满想了想,搀扶着奶奶出了门,跟拍的摄像师扛着机子也不说话,默默走在旁边。

来这里好几天了,因为语言不通,薛小满总共没和奶奶说几句话,作息时间也是岔开的,没见过几面。

不知道奶奶找自己是想干什么。

太阳遥遥地立在西山上,天色和温度都正好,风微微拂过,带来远处炊烟的味道。夕阳西下其实挺漂亮的,城里的日落只是那些写字楼玻璃上的反光,完全不能和这媲美。

薛小满扶了下帽子,抬头四处看看,觉得心情稍微被抚慰了些。

“崽崽啊。”奶奶突然开口。

“怎么了奶奶?”薛小满抬头。

奶奶指着前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林子,说:“你想不想摘苹果啊,前面是家里的苹果园?”

听到苹果两个字,薛小满明白这就是白天陆修信说过的摘苹果。

外头市面上早已开始售卖新鲜苹果,但山中海拔高,果园里的苹果个个都还是青色的,和“山寺桃花始盛开”一个道理。

奶奶在枝头寻了个红苹果,呼唤薛小满过来:“崽崽,这里有个红的。”

树不高,薛小满一伸手就把苹果摘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奶奶:“奶奶你吃吧。”

奶奶笑着冲他咧咧自己的不齐的牙齿:“牙不行了。”

薛小满只好将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开吃。

脆苹果还挺甜的,可能是因为来这里几天了第一次吃到水果,即使是个简单的苹果,他也觉得甜到了心坎里,不自觉弯了弯眼睛。

奶奶笑着看他吃苹果,仰起头看着树上累累硕果,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这颗苹果树,说:“这棵果树啊,还是你哥当时亲手种的呢。”

说的是陆修信。

薛小满默默啃苹果,看着枝头上的果实,不说话。

说来也奇怪,平时他都听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偏偏这会儿都能听懂。就好像是老天和大脑故意让他听懂的一样,跟福至心灵似的。

“有几年了来着,老了脑袋不太清楚,应该是有十年了,我记得他那时候有7岁了,刚上一年级。当时你哥比你还矮,大概也就这么高吧。”

奶奶用拐杖在树上比划出一个高度,正好到薛小满的肩膀处,点点头:“对,就是这么高。”

薛小满看看自己的肩膀,心里头默默腹诽了一句,小矮子讨厌鬼。

奶奶看着自己的拐杖,忍不住笑了:“这么矮,当时还没树苗高。”

两人走在果园里,奶奶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话,薛小满就安静地听她讲往事。

“我应该没记错。”奶奶又用拐杖敲敲另一棵果树,“这棵,那棵,还有那棵,还有那边好几棵,都是你哥种的。”

“这么一园果子吧虽然产粮不大,但总归是一点收入,一年下来也有千把块,足够给你哥还有你弟弟买衣服了。”

奶奶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落叶:“我老了不大中用,你弟弟年龄又小,所以这整个果园基本上都是你哥来照料照料,什么浇水捉虫除草施肥嫁接,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的。”

“不仅是果园,还有家里的稻田,池塘,西瓜地...天天起早贪黑的,顾这顾那还要上学...他那时也没现在这么壮实,比你还瘦。”

“你叔叔阿姨之前是一直不在家,后来...所以家里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你哥包揽的,他那时也就7岁,但我也从来没见他哭过,也从来没听他说过累......”

奶奶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唏嘘,别过头去,用拇指在眼角抹了下,拐杖敲了两下地面,像是在掩饰什么。

【呜呜呜呜奶奶好温柔啊我要哭了】

【我已经哭了,信哥也太惨了吧qaq】

【哎,留守儿童都是这样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没有道理的】

【哎我想我奶奶了嘤】

【哎小满啊,可长点心吧】

夕阳从山上跌落,朝东边抛出一把星子,果园里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十分安静。

薛小满咬下一块苹果,清脆的“咔嚓”一声。

自己7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好像是上二年级了,这一年发生什么记不太清了。

印象最深的是他要买个什么东西,玩具还是什么,总之价格挺贵的,放那时都要好几千块。

薛明贤不让他买,他便坐在对方办公室地上哭,哭得公司里上上下下不管是副总还是扫地大妈都听见了。觉得丢面子的薛明贤恼火地打了他一顿,但事后还是让管家带着他去商场买东西了。

印象深刻是因为挨打,并不是因为买的东西。

事实上,他早已不记得买的是什么了,也不知道这东西去哪儿了,或许在搬家时就扔了,或许压在家中的仓库里。

薛小满又想了想奶奶的话。

果园,稻田,鱼塘,西瓜地。这其中随便挑一块地,让他干一天活估计都难,更别提打理这么多的同时还兼顾上学,搁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估计要第一天就能累死。

哦对,说不定还要喂家里的牲口。

他住的那间屋是兄弟俩的房间,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奖状,能看出兄弟俩都是班里的好学生。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学习先锋,都是薛小满从来没得过的奖状。

他就得成绩进步突出奖,毕竟班里最后一名,进步空间可不大嘛。

苹果遇到空气后氧化了,原本雪白的果肉泛出褐色。

要是放在以前,他是不会吃的,但是在听了奶奶的话后,薛小满将这个苹果给吃完了。

同样的7岁,他可以为了几千块的玩具大哭大闹,而有的人则为了生计,早早地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

这样的人远不止陆修信一个,陆修信只是其中最渺小的一个。

说心中没有感触是骗人的,毕竟连弹幕都在唏嘘陆修信可怜,甚至都引申到我国留守儿童的现状上。

薛小满叹了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脚上大几千的联名款aj,觉得自己就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大概这就是变形记节目的真谛吧,让地主家的傻儿子体会到生活的不易,回城后重新做人。

“走吧崽崽。”奶奶说,“天要黑了,回家吃饭吧。”

“好。”薛小满忙上前搀住奶奶。

回家的路上,薛小满又一次思考奶奶的这番话。

说是絮叨,其实也是有弦外之意。

毕竟他这几天一直吼陆修信,奶奶不可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矛盾。

以陆修信那个性格,肯定不会低声下气来求和,他就连敲门问自己要不要去果园时的语气都硬邦邦的。

奶奶在快到家时悄悄扯扯薛小满的袖子,小声对他说:“那个崽崽啊,鹅那个事情也确实怪奶奶,奶奶给你赔个不是啊,今晚给你炖鸡汤喝,补补。”

“还有...”奶奶的语气里带了歉意,“你哥他前几天不是故意凶你的,就是想让你从屋里出来,带你你在咱们这山里转转,其实你来这里他可高兴了...就,也跟你哥说说话,和好吧?”

晚风吹过,薛小满扶了扶帽子,“嗯”了一声。

要不...

他抬头看前方冒着炊烟的三间小房子。

哼,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就给他这么个机会吧。

次日,陆修信照例喊薛小满出去。

他轻叩了下门,低头看着墙边。

没有碗,那就说明昨晚薛小满和奶奶一起吃饭了,也不知道他头发和屁股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陆修信一边想着,边抬手打算再次敲门。

结果手还没碰上,门就开了。

穿戴整齐的薛小满站在面前,眼睛看着别处,别别扭扭地问他:“今天去哪里?”

陆修信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薛小满穿了件十分简单的白t,搭配永不过时的黑色牛仔裤,头带棒球帽,脚踩aj,腕间还有个白色的机械表。

他的长相是属于比较乖比较奶的那种,唇红齿白的,配着这么一身衣服,满是青春活力。

他看着愣神的陆修信,撇撇嘴:“不走吗?”

陆修信马上转身:“走。”

摄像师及时跟上两人。

【哎小满这身好乖好可爱啊,嘤】

【可能因为前几天小满弟弟惨得不成人样了,我今天第一次get到他的颜值】

【对!其实是很可爱的!别扭又傲娇】

【别扭傲娇白皮娇气包x沉默寡言黑皮糙汉,我先磕为竞!】

【刚刚信哥是不是愣了一下,看呆了是吧哈哈哈】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十分明媚,但气温不高,爽风阵阵。

还没走到地方,就闻到一阵清香,仔细一品是荷香,满是沁人心脾。再走近就见一片碧波,其中粉色点缀其上,是一塘荷花,中间藏着不少莲蓬,边上还有艘小船。

陆修信去那边拉船了,薛小满低头则看看自己的凉拖孩,突然有点未卜先知的庆幸。

“过来吧。”陆修信在那边喊他一声,“坐船过去。”

小木船干干净净的,船头上还有个草编的坐垫,一看就是专门清理过的。

薛小满又想想奶奶昨天的话,坐了上去,还调整了一下坐垫的位置。陆修信心中松一口气,站在船尾,摇动船橹。

小船缓缓行驶在塘中,破开池水和荷叶,叠出圈圈涟漪。

薛小满压在大腿下的手动了动,满是踌躇。

他抬起头看看陆修信。

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和陆修信说要两人和好的事情,要不要问一下?

如果说了的话,自己再问岂不是显得小家子气?但如果没说的话,又自作多情...

做人好难啊。

薛小满纠结着,下意识地抬手遮在额头上挡阳光,另一只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到底问不问...

身后突然传来“咔嚓”清脆一声,紧接着,一片阴影从头顶落下,好似什么东西轻轻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抬头一看,是个荷叶帽。

简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绿帽子。

薛小满:......

算了,要和好,不能发作。

陆修信将船停在湖中央,荷花与莲蓬就在身侧,唾手可得。

薛小满没吃过活的莲子,迫不及待地摘了个莲蓬剥开了,在衣服上蹭蹭就扔进嘴里一颗。

苦!

到!

哭!

薛小满又一次泪洒池塘。

他十指屈起,脚趾也蜷起来。吐出莲子,伸着舌头,使劲地“呸呸呸”,眼泪一直往下流。

这也太苦了吧,要死人的!

合理怀疑陆修信是想苦死自己,然后抛尸池塘!

他在那边呸呸呸,陆修信却是在身后笑。

薛小满眼泪汪汪地回头,生气道:“不准笑咳咳咳!”嘴里有没完全吐掉的莲子,说话到一半又不小心吞了下去。

陆修信松开船橹,蹲下来帮他拍拍背:“小心点。”

口腔里满是苦涩,薛小满使劲咳着,不知道吃个莲子还要怎么小心了。

缓过一会儿后,他又掰开那个莲蓬,捏起一颗莲子,寻思这玩意儿怎么会这么苦,明明冰糖银耳莲子粥里的挺甜啊。

正寻思着,突然一个东西被递到了自己嘴边。

他下意识张嘴,清香甘甜瞬间占据了味蕾。

陆修信剥了个莲子给他吃。

薛小满愣了一下。

除了莲子的味道外,唇上还有十分粗糙的触感,应该是陆修信手上的茧子。

不是,谁跟你关系突然这么好了!

陆修信收了手,又拿出一颗莲子,科普道:“莲子外皮要剥开了吃,然后不能挑太大的,很老。要拿这种不大不小的,莲心才不苦。”

他边说边剥,没几下,手里又是个雪白可爱的莲子。

又把莲子送到薛小满嘴边,薛小满没动。

陆修信以为他嫌脏,忙把这颗莲子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抬头。

却发现薛小满的脸红了。

陆修信奇怪地看着他。

薛小满被他看得不自在,一转头:“我不吃了,你吃吧。”

说着伸手扯扯旁边的荷花,给自己找点事做来化解尴尬。

小船停在池塘中央,微风轻轻拂过,满塘荷叶荷花摇曳,清香四溢。

两个少年一人坐在船头,一人站在船尾,都没说话。

陆修信看着边翻荷花花瓣边晃脚的薛小满,微微舒展了五官。

看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陆修信吃完手中的莲子,随手将莲蓬扔进水里,喊了他一声:“薛小满。”

薛小满没回头,只问他:“有事吗?”

陆修信食指在鼻下蹭了蹭:“你还生气吗?”

薛小满停顿一下,没说话。

陆修信继续说:“前几天的事情,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被...”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薛小满突然开口,打断陆修信的话。

陆修信摇头:“不知道。”

薛小满回头,指着自己头顶的荷叶帽,语气十分别扭,但明显没有生气:“因为你给我带绿帽子。”

陆修信愣了下。

因为这和他说的事八百杆子都打不到一起。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薛小满的意思是,之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现在就说这个绿帽子。

陆修信反应也很快,瞬间就摘下一片荷叶扣在自己的脑袋,然后展示给薛小满看,像是求表演一样的迅速。

薛小满没料到他会这么干,不知被戳中哪里,“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逆行的夏风吹来,他伸手压了压头上的荷叶。那双眼成了月牙,唇角向上,露出一口牙齿,笑容里满是少年人的意气与风发。

这是他来这里后,第一次笑。

陆修信也摸摸头上的荷叶,低下头笑了笑。

弹幕也跟着一起欢乐。

【是糖qaq!宝宝好久没吃糖了!】

【啊哈哈哈哈这个求生欲哦】

【奥义:我绿我自己!】

【这大概就是爱他就和他一起带绿帽吧哈哈哈哈】

【船头吵架船尾和!】

【好甜哦我又可以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因笑容稍微拉近了不少。

薛小满觉得把话说出来了心里头就舒畅许多,他索性站了起来,指指陆修信手里的船橹,问:“我能试试吗?”

陆修信点头:“你慢点过来,我教你。”

薛小满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尾,陆修信让出手中的船橹给他。

薛小满把手放在船橹上,学着陆修信那样来回使劲摇了几下,但船依旧纹丝不动,他问:“这怎么动起来啊?”

“这样。”陆修信说着,把自己的手覆盖在薛小满的手上。

他的手比薛小满的手要大一圈,这样直接就把对方的手给包裹了起来。

薛小满下意识想抽出手,但陆修信已经握着他的手帮他摇动船橹了。

“要斜着摇才行,可以不用这么深,利用水来推着船走。”

声线很低,语速不疾不徐,呼出的热气比夏天的温度还热。

薛小满脑里有点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人叠在一起的双手。

除肤色对比之外,对方的掌心里有不少茧子,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累积下来的。而他从小连阳春水都不沾,手心手背的肉都十分柔嫩。

一接触,两人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薛小满的耳朵尖红了,陆修信眨了眨眼。

虽然都没说什么,但都表现在了其他的地方。

小船在两人的共同的努力下朝着荷塘更深处驶去,薛小满逐渐上道,陆修信也慢慢松开了手,让他自己掌握方向。

风从荷塘那边送来,带着雨气。

陆修信抬头,果然在山那边看到一大片翻涌的乌云,看来很快就要下雨了,是时候得回家了。

刚要开口,就听导演组在身后那条船上喊他:“陆修信!”

他转身,想问是什么事。

结果还没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然后只听一句“卧槽”带着“噗通”的落水声,响彻四方。

刚刚还在身边的薛小满没了,船下多了片水花。

陆修信:......

他妈的...

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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