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言：有时间。在哪见面？
想了想，因为心中不可名状的愧疚，顾惜言还是如此答到。
她一边拿着手机发呆，一边享受着泡澡的快乐，等待消息的回复。
当然她最愁的还是怎么和姐姐解释，本来说好要在东京玩两天的计划可能泡汤。至于把姐姐交给柯莫寒那个家伙，顾惜言不放心。
好在，苏莹竹的回复挺及时的。
苏莹竹：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而且你也可以和姐姐一起来，我当导游，带你们玩。
顾惜言：那麻烦你了，我们对日本肯定没有你熟。中午一起吃个饭如何？
苏莹竹：那就说定了，明天见晚安。见面的地点就选在【suzucafe銀座】怎么样？
顾惜言：我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放下了手机，顾惜言整个人却仿佛被掏空。
这算什么，消失了两辈子加起来超过20年时间的人，现在突然找上门来，难道是为了再续前缘？
可她顾惜言一点也不想谈恋爱，真的。当个咸鱼和快乐光棍比什么都好。
谈恋爱哪有单身舒服？
以前的她只懂围着一个人转，醒着的时候想的是沈遇安，睡着梦到沈遇安，半梦半醒的时候想的还是沈遇安。
谈恋爱把自己的脑子都谈傻了，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这样只会让自己在虚无缥缈的幻境里迷失。
“谈nm谈。”
她深吸一口气，再用力呼出，把脸也浸入水中，再浮出水面。
音乐播放器循环到一首差不多十年前的老歌，是怀旧风格的慢歌，歌词和伴奏的异常煽情。
声音清澈的歌手缓缓唱出副歌的时候，顾惜言的眼眶突然酸涩。
【你的明天有多快乐，不是我的】
【我们的爱是唱一半的歌】
【时间把习惯换了，伤口愈合】
【也撤销我再想你的资格】
（歌词摘抄自歌曲半情歌）
……
这首叫半情歌的歌曲，每次听都把顾惜言勾回伤心的记忆里。
她抓过手机，发泄情绪似的用力点了几下，把歌曲切换到另一首节奏欢快的日文歌。
嘴上说着不会再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身体还是过于诚实，顾惜言痛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在浴缸里泡了差不多三首歌的时间，顾惜言才把自己头脑放空，离开浴缸，往身上抹沐浴露。
想要全部忘记是不可能的，只能让时间冲淡心中的苦楚。
顾惜言也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洗澡，顾清音问的时候，她也用“飞机上脏要多洗洗”的理由揶揄过去了。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一点，姐妹两人都很累，只想马上睡觉。
“我和柯小姐约了时间，明天上午九点半在酒店楼下见。”
顾清音看起来很开心，顾惜言寻思她开心的原因有多种，出国旅游只是其中之一。
得知柯莫寒在日本，她就开心个没停，简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美色之间。
顾惜言也承认，姓柯的长得是很漂亮，还是个优质混血，个高腿长，颜值很值得舔。
一码归一码，颜值好不代表人品好，谁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包藏祸心？
沈遇安那种人就是个斯文败类，长着祸国殃民的脸，做禽兽不如的事，搞得她现在对好看的女人都各种戒备。
她没忘记自己刚才答应了苏莹竹要见面的事。
“姐，我约了个朋友今天上午在【suzucafe銀座】见面，所以……柯莫寒那边，你推了她陪我去吧，我不放心你单独跟她一起。”
顾清音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失落。
“这样不好吧，已经约了柯小姐，这样放人家鸽子……”
显然，她不太情愿跟顾惜言去见别人。
“你的朋友不能过来一起吗？或者，你改天再去见她。”
顾惜言摇头。
“姐，是苏莹竹。我不能……也不想再伤害她了。”
提到这个名字，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
苏莹竹当年的事情在学校闹得不小，毕竟那时候同性关系合法化的法案还未通过，学校里的人对这样的关系或多或少存在偏见。
那本日记无意间泄露，给顾惜言和苏莹竹都造成不小的影响。
顾惜言比较坚强，虽然那些人喜欢指指点点，她一点都不怕流言蜚语。
对她恶言相向的人，她都用拳头收拾了一遍。虽然被学校处分，但最后还是靠全校第一的成绩在高考中脱颖而出，考进天海一中，成为天海初中的风云人物。
苏莹竹没她这么大胆，她选择逃避，而顾惜言那段时间也在为父母的和学业事情焦头烂额，无暇分心。
苏莹竹绝望的时候，她说“没关系的，忍耐一下就好，那些人只是图一时爽快。”
苏莹竹难过到在家割腕，她在学校忙考试。
苏莹竹求她出来见一面，她担心两人再遭到非议，担心苏莹竹会被那些无聊的人攻击，找借口推掉了。
那之后，顾惜言再没见过苏莹竹。听老师说她转学去了国外，去哪个国家不得而知。
这件事情是顾惜言心中的一根刺，怎样也拔不掉，撩得她心里又疼又痒，即使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心中依然有愧。
“……”
顾清音在心里挣扎了一阵。
这件事情困扰妹妹多年，她这个做姐姐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是时候把它解决掉了。
“好，我陪你去。如果莹竹她不肯原谅你，我也会努力让你们把话说开。”
回天海市见柯莫寒还有机会，但苏莹竹就不一定能经常见。
爽了柯莫寒那边的约，直到熄灯躺下，顾清音心里还是闷闷的。
****
第二天，柯莫寒因为被鸽，早上就只有顾惜言和姐姐两个人简单吃了点外面的寿司算作早餐。
一口一口咀嚼着口里清爽饱满的米饭，顾惜言今天依然没什么精神。那大概是不想见到苏莹竹，却又不得不见的情绪吧。
其实，除了无法拒绝，顾惜言会同意这场见面还有个想法。如果只是因为一场日本旅游，为什么上一世她从没有听到过关于苏莹竹的任何消息？
两世她都没拉黑或者删除过苏莹竹的联系方式，只是和空气好友一样，彼此从未主动联系。
她们从初中毕业以后就没再过见面了，对方现在突然跳出来要见自己，是重生的蝴蝶效应？还是这一世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世界线发生微妙的变动。
“惜言，你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烦心，一直皱着眉头的妹妹，顾清音忍不住抚了抚顾惜言的眼角眉梢。
“我在想苏莹竹的事情。”
看来自己表现的确实很明显，连姐姐都能看出来了。
不过，重生这种事情顾惜言不会和姐姐说的，实话可以说一半，心事藏在肚子里。
“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现在突然找上来，明明已经不告而别了。”
百思不得其解，顾惜言忍不住发了点牢骚。
苏莹竹喜欢顾惜言的事情，当时人尽皆知，她因为自己的事情没有顾得上苏莹竹，但是从来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过重伤她的话。
要说顾惜言有错，应该就是没有照顾到初中生小女孩那纤细敏感的心思吧。
“姐姐你也知道，我们差不多好几年没见面了。一直间也没有来往，当初她出国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要说受害者，顾惜言自己才是。
本来好好的初高中生活，因为苏莹竹的缘故，一直遭受指指点点，直到同性法案通过，现在读上大学才好转。
一开始喜欢顾惜言的是苏莹竹，想要得到告白答复的也是苏莹竹，最后面临学校压力转身逃走的更是苏莹竹。
对于这样一个人，顾惜言自己也是心里五味陈杂。
当年家里出了那么多事，苏莹竹没有体谅她，反而转身逃走了。如果不是姐姐一直陪着顾惜言，恐怕她当时就会高考失利，连大学都读不上。
她伤害了初中生小女生那颗懵懂的心，对方同样搅乱了顾惜言平静如水的生活，真要说做错的人，那就是两个人都有错。
“别想那么多了，惜言，既然答应苏莹竹要去，那就好好去，有我一直陪着你不是吗。”顾清音的手滑落到顾惜言的手心，心疼的捏了捏，眼神里满满都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