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眼睁睁看着刘彤掩面哭泣而去,加之头晕的厉害,耸了耸肩膀,躺倒在床上。
有些事,本来就没有缘分,就不要给自己平添烦恼了吧?
刘彤其实也不过只是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任性罢了,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放在后世,只不过也只是有些个性罢了,这样的女孩在学校只怕更受欢迎。
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总是自己对这少女有几分喜爱又如何?
袁珣心理年龄早已过了用感情去思考男女关系的年龄,只不过自己第一次拒绝来自女子的爱慕,虚荣之下颇有几番惆怅罢了。
此时,一股玫瑰幽香传来,一个柔软的娇躯轻轻靠在他怀中,玉臂环住他的脖子。
这才是海棠。
袁珣顺忠环住海棠的芊芊细腰。
海棠轻轻一叹:“你这样,对彤儿妹妹太过不公平。”
“我又不是天子,更不是圣人,哪能做到对人人都公平呢?”
海棠将脑袋轻轻靠在袁珣胸口上,轻道:“你这样啊,让人家说我是妒妇呢,我可从来没有阻止你喜欢其他女子,只要你心中有我就是啦。”
“好好好,我还娶十个八个小妾回来,可以了吧?”袁珣宠溺的揉了揉海棠的秀发。
海棠扑哧一笑,轻轻打了袁珣胸口以下,却听爱郎已然开始打起了呼噜,她下意识再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幽幽一叹……
……
“公子醒来!公子醒来!”
袁珣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过来的,他睁开双眼,歪头一看,只见身旁佳人秀发如瀑,也在这催促中朦胧睁眼。
“谁呀!干嘛?不让人睡觉?!”
袁珣不满的大声道,再看看窗外明显日上三竿,在海棠嗔怪的目光下起了床,披上外衣没好气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却是一身戎装满脸慌张的陈到。
“何事如此匆忙?”
陈到急道:“大将军……大将军死了!”
“什么!?”
袁珣闻言悚然大惊,顿时间睡意全无,双手猛地抓住陈到的肩膀,又惊又怒的喝问道:“到底发生何事?快说!”
陈到满头大汗的说道:“今日按例早朝过后,还未出宫的郭胜假传太后懿旨,骗大将军至南宫,与赵忠张让段珪等十常侍带领几个小黄门围攻大将军,尚方监渠募将其谋害枭首!而后几个狗贼假传圣旨,以樊陵为司隶校尉,许相为河南尹,假称大将军谋反伏诛,被尚书识破,
此时你叔父本初公和公路公带着曹校尉和吴诓已然进宫,黄将军不敢阻拦,他们进宫见宦官就杀,宫里都已经乱了,望公子赶紧回宫主持大局!”
“赵忠!!!!”
袁珣大喝一声,钢牙都要咬碎了,他本以为庇护赵忠能够瓦解十常侍,以防十常侍如同历史一般将何进杀害,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即使赵忠得了他的承诺,还是反戈一击,伙同其他十常侍将何进斩于南宫!
历史终于还是没有被袁珣改写!
他匆匆穿上衣服,随手扎了个马尾,立马跟着陈到出了夕羽楼,只见大街上乱兵四起,百姓早就躲进了屋内,一片狼藉。
二人纵马朝着皇宫狂奔,还未到皇宫,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皇宫内已经乱了。
“丁原有何动作?”
陈到答道:“丁使君只是带了陷阵营赶到皇宫,因为何大将军被害,他也没有动作只是随我等护卫在皇宫外墙,任由本初公等满皇宫捉拿宦官!”
袁珣点头,此时何进被害,袁绍等人手执大义,以为何进报仇为由清缴宦官,名正言顺,无怪黄忠不能阻拦,就算是自己去也阻拦不了!
他一边纵马,一边眉头紧锁,这事情还是太奇怪了,若说张让郭胜心怀怨恨暗害何进可能,毕竟何进已然把他们逼得罢官去爵贬为庶人,可是赵忠居然参与就不寻常了,而且听陈到话语,赵忠还是此次刺杀的主要策划者,这更不正常。
倘若赵忠有心报复,绝地反击,何必又来找自己庇护呢?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杀了何进,自己也护不住他么?这不是自绝后路么?
他没有动机啊!
而且郭胜也是,他和何家有旧,何进能成为大将军,他把何后送上龙床这一步至关重要,就算是何进要对十常侍赶尽杀绝,也不会动郭胜,至多罢官告老还乡罢了,郭胜又有什么理由参与刺杀何进呢?
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不寻常!
思考声中,二人已到皇城,只见全体虎贲卫已然列队在皇城门口,眼睁睁看着宫中乱兵追杀着宦官们,而不远处的南宫九龙门和东西宫浓烟滚滚,惨叫声,喊杀声充斥着整个皇宫,地上满是宫女宦官的尸体。
黄忠一见袁珣到来,马上迎了上来,急道:“君瑜!皇宫已乱,我等该怎么办?”
“丁原呢?”
黄忠答道:“已随袁司隶进宫围剿奸宦残余去了!”
“赵忠赵让等十常侍抓到没?”
“自本初公大军攻入皇宫,几人便如人间蒸发一般,从得知大将军身死后,我便派人四下捉拿,也不见其人!”
“报!”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飞马赶来,滚落马鞍,急道:“天子、太后、渤海王和代郡公主都不在宫中!”
袁珣闻言,眼中精芒一闪,转头对黄忠说道:“舅父,你带本部继续驻守皇宫,还有通知金吾卫丁原手下,就说奉丁原之令,安定洛阳城内,不许乱兵扰乱民间!”
“喏!”黄忠一点头,分派一名骑卒到金吾卫去传令。
“陈到!”
“在!”
袁珣看向洛阳北面莽莽群山,面色狰狞道:“点齐所有骑兵,带齐装备,追击十常侍,追回天子、太后、渤海王及代郡公主!”
“诺!”
……
邙山小道上,几辆马车正在一群原西园上军的护卫中在路上疾驰。
中间的马车帘子忽然被挑开,一个头戴凤冠的美妇伸出头,怒喝道:“郭胜!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挟持天子和哀家,你究竟要将哀家带到哪里去!”
郭胜骑在马上,正被奔驰的战马颠得东倒西歪,听得何之瑶怒喝,苦笑道:“太后啊,大将军谋反,老奴拼着命才将您和天子等救出来,您回头看看,袁绍那群反贼已经进了皇宫,倘若被他们抓到,只怕莫说是奴婢,就算是您和天子,也没了性命!”
何之瑶有心反驳,回头一看,却见山脚皇城方向浓烟滚滚,惊恐道:“我兄长……何进他果然谋反了么?”
张让道:“太后,莫要惊慌,只要咱们逃入邙山,他们抓不到咱们的!”
何之瑶想了想,又摇头道:“不会啊,即使何进谋反,袁君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对他恩宠如此。”
赵忠心中一颤闻言沉默不已,却听郭胜苦笑道:“太后啊,那袁君瑜始终姓袁,不过仗着您点滴恩宠两面逢源罢了,您还真的相信他?倘若他真的对您忠心耿耿,怎会放袁本初和袁公路那贼子入皇城?只怕他就是何进派来的奸细罢了。”
何之瑶看着浓烟滚滚的皇城,心中已然是信了三分,不禁凄然流泪,感叹自己命运之苦,大汉四百年江山,那里听说过出逃的天子和太后啊?
“胡说八道!袁君瑜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是你们暗害大将军,然后畏罪挟持我等潜逃!”
此时只听车中拥着刘辩的刘彤大声呵斥。
郭胜冷笑道:“公主莫要偏袒你那情郎了,难道不怕大汉江山毁在你们手上?袁家势大,此时只怕趁势而起,名正言顺的造反,你还护着那卑鄙小人?”
“你才是卑鄙小人!倘若你们说的是真的,何必匆匆挟持我等出逃?而且矫诏?”
郭胜冷哼一声,不再搭话,只要带天子去了北方,这小妮子还不是随他揉捏,特别是何之瑶,到那时候,这风**人就完全属于他了。
正因此想法,郭胜才鬼使神差的带上了太后何之瑶。
何之瑶心乱如麻,也不知该相信谁,可是四周都是十常侍的人,即使刘彤说的是真的,她们孤儿寡母又能怎么样呢?刘彤是会些剑术,也没法保护这么多人啊?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何之瑶幽幽叹口气道。
赵忠这才站了出来,在马上拱手道:“太后莫慌,我们翻过邙山,经并州前往幽州,幽州刺史刘虞乃是宗室,彼时我们只需在幽州拟旨号召各路刺史州牧进京勤王,诛杀叛逆,便可拥陛下回朝。”
何之瑶闭眼一叹,将脑袋伸了回去,不再说话。
一行人极速赶路,待得天色擦黑,已然跑入了邙山之中,洛阳城也再也看不到了,而前方却是滚滚大河边的小平津。
“赵公……休息一下吧!”
郭胜感觉自己已然浑身疼痛,实在是受不了军马颠簸,气喘吁吁的对赵忠道。
赵忠看着周围黑色轮廓如巨兽的莽莽群山,沉吟摇头道:“不行,袁绍他们肯定已然发兵追赶,我们再不加快速度,只怕不出邙山便被追上。”
他其实最怕的还是被袁珣追上,他摆了袁珣一道,此时袁珣只怕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心中也是憋屈无比,到了这一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受了袁绍的算计?
袁绍当日找他,明明是说让他们十常侍动手杀了何进,那时候袁绍就能顺利接替何进,彼时不敢说世家和宦官共治天下,只能保住他们此时权势,到时候怎么斗再各凭本事。
他也是猪油蒙了心,不甘于献出一半家产灰溜溜告老还乡,鬼迷心窍的行了袁绍的鬼话,没想到他这边和其他十常侍一拍即合,前脚才合力截杀何进,后脚袁绍、袁术就带着大军杀入皇宫,见人就杀,尤其是宦官,更是不留活口。
到了那时候,他哪能还不知自己被袁绍算计了?再想想蹇硕与何进之争死的不明不白,他冷汗直冒。
袁本初就是一头匍匐在暗中窥伺他们相斗的恶狼啊!
倘若之前袁本初承诺他什么世家宦官共治天下,他还可能不信,但是袁绍说的是接替何进后再各凭本事斗个你死我活,这话可信度就很高了。
预想中何进身死,袁绍打着为何进报仇的旗号上位,那时候袁绍地位未稳,要达到何进现在的权势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未来斗个你死我活,至少十常侍现在的权势地位段时间算是保住了。
赵忠这才相信了袁绍的蛊惑,万万想不到袁绍却是打着为何进报仇的理由,发动了雷霆之击,莫说是他赵忠,就算是袁珣都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天还和丁原喝的烂醉么?
“赵公,就算我们能走,可是陛下和太后也不能忍受这舟车劳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去幽州也是个死。”在旁同样狼狈不堪的张让也劝道。
赵忠眉头一皱,探口气道:“休息休息吧,两炷香时间,让儿郎们抓紧时间进食。”
郭胜、赵让、段珪等这才松了口气,滚落马鞍坐在地上大声开始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行。
就在这时,前方喊杀声大起,一道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沿黄河左面极速赶来。
赵忠面色大变,吼道:“上马……上马……快逃……!”
“哪里走!董仲颖在此!速速留下陛下太后!”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赵忠等人还未上马,咻咻咻破空声划破天空,几个西园上军惨叫倒地。
马蹄声卷起尘烟,火龙极速靠近,清一色全是骑兵,却是董卓麾下的西凉飞熊军,还没等赵忠的车队跑到黄河边,一众人便被三千多骑兵围了起来,为首的身穿精铁战甲,身材魁梧,满面虬髯,一脸横肉,不是并州刺史董卓又是谁?
“好啊!终于让老子追到了!尔等鼠辈竟敢暗害大将军,挟持天子太后出逃!”董卓目光泛着杀气,噌一声拔出腰中战刀,指着赵忠等人怒喝道。
赵忠张让等人只有几十人,可是董卓麾下三千飞熊奇兵,身后是茫茫黄河,水波汹涌,面前是面色狰狞,打着火把的大军,几人心中绝望,郭胜更是胯下一热,居然尿了出来。
赵忠仰天一叹,也不管董卓的威胁,翻身下马,朝着天子车架跪下,大哭道:“世人皆说我等宦官霍乱朝纲,熟不知乱的是这天下,老奴死后,朝中周遭虎狼环伺,天下即将大乱,陛下、太后,保重了!”
说罢,深深看了天子车架一眼,居然转身纵身一跃,跳进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身体在河水上翻滚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赵忠至死都没有说出袁绍的阴谋,至于是不是因为对袁珣的愧疚,害怕影响袁珣,随着他在黄河之中消失了的身影,也许谁也不知道了……
张让段珪几人看赵忠死的如此决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彼此眼中之绝望,也纷纷下马跪拜天子车驾,随后转身纵入大河之中。
黄河水波汹涌,亘古流淌,好似从来没有容纳过这几个恶贯满盈的灵魂。
郭胜吓得瘫软在马上,董卓对着手下士兵朝他努了努嘴,两个凶神恶煞的骑士下得马来,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郭胜拖下马,郭胜还没来得及求饶,钢刀一挥,脑袋滚落在地,被那砍杀他的士兵随意一踢,还嗫嚅着嘴的郭胜脑袋咕噜噜滚入黄河。
一阵惨叫声响起,几十个西园上军士兵被飞熊军屠戮殆尽,此时只有两架马车静静停在原地,还有那轰隆隆的黄河水。
终于来了!
董卓眼中止不住的喜悦,贼老天够意思,居然让他率先堵截到了天子车架,这救驾的泼天大功,谁能抹杀?再过几日,他大军入城,加之何进已死,天下何人还能挡他?
“岳父大人,速速见架!”
就在这时,李儒压低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声音中也带着激动的颤抖。
董卓翻身下马,手扶战刀昂首阔步来到车架前,抱手半跪在地,沉声道:“陛下受惊了,老臣救驾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