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谢昭本来想开口提醒下,让两位姐夫别卷进去了。
但想想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大姐、二姐的公爹都还在，那才是家里当家做主的人。她这里的建议是动摇不了两位老爷子的心思的。
就看上次岚王让两位姐夫去守武器库，她估着那两家也是保皇党。
看来谢家虽然是中立派,但根子上应该还是倾向于保皇党的。不然也不会联姻保皇党。
不过大姐、二姐出阁的时候，秦政还没进京呢。也不知道祖父后来有没有失悔过这两门婚事。但他也不太可能把孙女嫁到太师党的家族就是了。
所以她觉得大姐夫家和二姐夫家，可能已经被卷进去了。
小皇帝、岚王肯定不会漏掉他们的。这么说来,此刻的京城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也罢,万一真出事杀头也杀不到姐姐和外甥、外甥女身上，她想法子庇护也就是了。至于二位姐夫，自求多福吧。
此刻她是真的不能为了躲懒就跑回谢村去。
谢昭吃过就又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阿华也觉得她束腹不好，便让她回去接着睡。
“阿兄，你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又被太师吓了一场。估计一晚上都辗转反侧没睡好。要不再去补个眠？”
大姐恨恨地道：“他不是都已经有舒眉了么，怎么还纠缠你啊？你和兰蕊的婚事抓紧吧。”
两个姐姐家里都还有一家人、一摊子事呢。也只能趁着上香来兄弟这里吃个团圆饭，然后匆匆的就告辞走了。
谢昭送她们出去，“你们明天过来么？”正月初二走舅舅是惯例。
两个姐姐笑道：“午后来吧，你要是想睡懒觉就多睡会儿再起。”
夫家想她们回的娘家肯定是谢府,但她们可以吃了午饭就带着孩子过来。想来两边都不会说什么，毕竟昭昭如今可不是吴下阿蒙了。
送她们出去后，谢昭对阿华道：“京城要出大事了！皇上肯定不会只找了我一个。这个年,平静不了啊！”
阿华蹙眉，哪怕她的心思没放在军政事务上，但毕竟是大家族出身。基本的政治素养还是有的。
“我刚看你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担心大姐、二姐的夫家卷进去了？”
“嗯。到时候真出事，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保下两个姐姐和外甥、外甥女。”
姐姐和外甥女好说，但外甥虽然小却也是男丁。怕是还得去求秦政，就不知他要提什么条件了。
谢昭道：“我身边缺一个靠得住的谋士。尤其我现在不太想用脑子的时候。看兰蕊的资质,不知道她那位少有美名的堂哥如何。”
这个时候，秦政和韩固也在讨论着保皇党的名单。
具体有哪些人，他们心头其实是有数的。小皇帝生出了别样心思，直接动他不妥，后患无穷。
但他的爪牙该砍的就得砍了。
不过今天才大年初一，正月是不好见血的。就再留那些人半个月。
韩固磕着坚果道：“主公，你确定谢昭不会上小皇帝的船？”打下顾家的地盘后，他被暂留在那里主政一方。
几个月下来什么都理顺了，也派了新的地方大员去，他就回来过年了。
一回来还没能歇好，又遇上这茬事。
秦政歪在临窗大炕上，“就凭他围猎救我时说的那番话，他也不会是个保皇党。”
韩固咽下口中坚果，一脸正色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他还是能牵动你情绪的人。万一他为了摆脱你，两害相权取其轻呢？再说你不是还睡了人家的挂名爱妾么？”
练的童子功，先纳个妾管着后院什么的，倒也不算奇怪。尤其那妾还是自小的贴身丫鬟，原本就是给他储备的屋里人。
就是还没圆房就睡在一张床上的操作有些让人疑惑。
不过，主公说他偷看过人家洗澡的。千真万确是男孩子！
“他应该知道秦家军不是吃素的。”
“可他能近你的身。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几十万秦家军就麻爪了。毕竟，你连个儿子都没有呢！”
秦政转头看过来，韩固一凛，下炕在长毛地毯上跪下，“主公，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二位老夫人对此都忧心得很。她们也就快进京了。你总不能为了少听唠叨，就推迟打通京城往西北的路吧？”
如今其实路也是通的，不然傅冕怎么来去？但周边难免有旁的势力。万一路上被人把二位老夫人掳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政道：“那肯定不能啊。不把北方完全肃清，有很多隐患的。行了，起来吧。大过年的，你跪了我也不会给你发压岁钱。”
想到小混蛋经常说他老，还是有些心塞的。
韩固并没有从善如流的站起来，他道：“接下来的话我还是跪着说吧。主公，你到底能不能放得下谢昭？如果能，那皆大欢喜。我私人感情上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小孩。呃，跟你那种喜欢不一样啊。他有能力，而且知道大势所在。但是，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索性借这次的机会折断他的羽翼锁在身边吧！”
秦政盯着他，他依然继续往下说，“如果出事了，岚王等人一定会拉谢昭下水。肯定不能如了他们的愿，让您投鼠忌器。那就索性一锅端了。只不过其他人直接送他们上路，谢昭就到您的碗里。”
秦政道：“谢昭，他是有成为一代名将、名臣潜质的。”
韩固道：“不然您也看不上他啊！谢昭确实是麒麟儿，也正因为如此他是绝不会心甘情愿雌伏您身下的。您要是放得下他，就和他成一代君臣的佳话。要是放不下，就锁在身边恣意宠爱吧。”
秦政闭了下眼道：“那他还是我要的谢昭么？”
韩固磕了个头，“我言尽于此，主公三思。”
谢昭确实是好，这样也确实对他不公平。但在他心底，主公肯定比谢昭重要。
秦政挥挥手，“你且回去，容我好好想想。”
“是。”
韩固走了，秦政一个人在暖阁坐着，好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小混蛋说他没有取自己而代之的野心，只想功成名就、封妻荫子。
这话秦政是信的。
他之前也是一门心思想让小混蛋成一代名将、名臣，与他一世君臣相得，成为史书上的一则佳话。
他也决定放手了！
可谁知竟然会酒后乱性，竟然还乱错了人。以至于小混蛋和自己反目。
不过，遇到正事小混蛋倒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只是，自己真的能容得下他的妻与子么？
一想到他会与旁人在床上翻滚，他这心头就难受得紧。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可是，按韩固说的折断他的羽翼，让他以色侍人，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他脑中不由想起小混蛋得到谢村和几万人手时意气风发的耀眼笑容，那才是最打动自己的地方。
如果真的把他困在四角高墙内，一生功业成空，两眼黯淡失神......
除了等待自己临幸，什么都做不了。
这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他秦政缺美人么？至于把这辈子头一个放在心坎上的人弄成这样？
他想要的是在君臣相得的前提下，潜移默化，日积月累，让小混蛋慢对自己心折。他不信自己这么没有魅力，真的不能得到谢昭的真心对待。
明明他也能察觉到谢昭对自己也不是一点不动心的。
想到这里，他扬声道：“秦龙——”
外头守着的小厮进来，“太师，这不过年么，您给龙将军和虎将军放假了。他们这会儿应该都陪着夫人在家过年或者逛庙会去了。”
“那秦豹呢？”总还有个同样是光棍的秦豹能陪自己说说话吧。
“豹将军忙活保皇党的事去了。他今早是骂骂咧咧出的门，骂那些家伙过年都不让他安生。”
秦政起身走了几步，大过年的一个人确实不是个滋味。
小厮道：“太师，要不要接舒眉姑娘过府来？”
秦政心头一动，“不用。”少不得今天要做一次恶客了。反正这段时日小混蛋不敢得罪自己。而且，方才的事他也准备拿去卖个乖。
谢昭听说秦太师突然上门来的时候，刚小憩起来，正在见兰蕊的堂兄兰帧。兰家人就在京城租房子住着，年前秦豹就派人把地址给了。
谢昭让人以兰蕊的名义送了些年货过去。除了到过谢村的那一家子，其它兰氏族人哪怕远亲都有。
东西不算多，毕竟升米恩斗米仇。但可以让他们过个好年了。
兰帧是过来拜年和道谢的。
他和谢昭一番对谈后，很对谢昭的胃口。这确实是他当下十分需要的谋士。
谢昭把当前的情势告诉了他。
瘦骨嶙峋的兰帧郑重其事的拱手下拜，“兰帧愿追随主公，为谢村村民的安居乐业尽绵薄之力。”
谢昭组织民兵守卫京城，又给了那几万人一个安身立命、安居乐业的希望。他做的事兰帧还是很佩服的。
追随这样有爱民之心的能人，从前便是兰帧的愿望。
更不要说这里头还牵涉着堂妹。她要做谢村的女主人，肯定得有娘家人支持的。
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砚台进来禀告的时候，谢昭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兰帧道：“主公，不管太师因为什么缘故到访，都不能把他晾在外头。”
如果没有小皇帝说的那件事，谢昭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但现在确实不行。
“你同我一道出迎吧。”
秦政见到兰帧，韩固的提议立即又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让太师多考虑些天。咱们下次更新的时间是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