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和众人道别,直接回了谢府。他找到大堂兄,把顾家送嫡次女进京的事说了。
谢韶道:“我已经知道了,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让人带话给你。”在宫里安插人手也不容易,能不暴露最好。
“那你几时带我回谢家的坞堡啊?”谢昭记得上次去还是几年前给祖父和母亲送葬。母亲是在祖父停灵期间病故的,就一起出殡了。
谢家暗中养了两千私兵,只可能是养在自家的坞堡里。别的地方放不下,而且也很难掩人耳目。
谢韶道:“我告了半月事假回老家修坟,明天咱们一早出发。”
那两千人之前是大堂兄直管的,这是把自己带去再帮自己过度一下了。
“祖坟有状况?”这个话不能随便说的,不然既是欺君,也是灭祖。
“大雨后,有些土石滑落。好了,早点去休息吧。”这不是小事,不能让下人加点土就了事的。
第二天一早两兄弟就骑马出城,但谢昭明显是没有睡好。
谢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放跑了阿华也没见你担惊受怕过啊。”
谢昭道:“昨晚没睡好!”
谢韶看着他,总得有点缘故才会睡不好吧。看他不想说,想想没追问。
就要出城门的时候,身后有人喊道:“二位国舅请留步!”
兄弟俩勒住马身,谢昭一看追来的人是在明月楼大展身手的秦龙便问道:“太师找我们兄弟有事?”
秦龙坐在马背上道:“太师有请七公子。”
秦龙奉命暗中保护谢昭。他今早发现谢昭有离京的打算,赶紧报了上去。
秦太师便让他来把人拦截回去。
睡眠不足之下,临到要出城了被人拦回去,谢昭就有点烦。
她精神不大好,大堂兄说这样不行。他们这三天差不多都要在马背上度过。
于是派人去他的私宅驾了马车来,让谢昭上去补眠。
靠近京城的官道比较平顺,车上铺设好了躺着还是挺舒服的。
大正月的出门,能窝在马车里自然比在外头骑马强。
谢昭刚还跟谢韶玩笑呢,“大堂兄,莫不是因为我进了宫,你就准备把我当妹妹照顾?”
谢韶没好气看他两眼。行吧,总比被逼着穿了女装变得苦大仇深的强。
结果这还没乐完呢,就让人拦住了。
谢韶看他低下头不吭声,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只好出面道:“既然是太师相召,那你这就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今日是开印的日子,正月间其实是压了些事的。
所以秦政真的挺忙。
今天本来有大臣想提让他归政给皇帝的事的。但昨晚小皇帝在城门楼子上看了许久的花灯。今早声称自己不舒服,没有来上朝。
秦政问询大内总管曾良。
“呃,据奴才所知皇上就是睡晚了,早上起不来。”简言之,装病!
秦政摸摸自己的下巴,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相处了五年,应帝给秦政的印象是个心头相当有数的人。他非常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好。
当年在胡太后手下讨生活,如今给他当傀儡,应帝都做得很好。
今儿这是不想直面归政的冲突,称病躲事儿吧。
如无意外,他会病很久的。直到自己出征前龙体都会违和。
谢昭被带到值房外的时候,秦政还在处理积压的事务。
这已经是韩固看过之后再送来的精简的了,不然还得更多。
“请国舅去本太师平日歇息的地方喝茶等着。”
秦政午休或者偶尔事务忙起来不回府,就住在值房这边给他收拾的一个小院。一进的院子,三明两暗的布局。
杂役知道谢昭是国舅,又受太师看重。还送了两个火盆进来。
本来有地龙的。但今天刚开印,大清早的这边还没有烧上。
杂役道:“国舅要什么只管吩咐小的。小厨房那边有刚冲出来的藕粉,要不小的给您来碗?”
谢昭不但没睡好,也没有吃好。闻言道:“那就有劳了。”
等热藕粉送到,杂役退了出去。临走道:“国舅,太师让您自便,不用太拘束。”
谢昭捏着勺柄点点头,这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意思吧?
到底叫自己来什么事?
幸亏大堂兄还带了马车,可以坐到马车里等着,不用在外头吹冷风。
等秦政半个多时辰后处理完紧急事务过来,就看到谢昭坐在自己平常坐的逍遥椅上打瞌睡,身上盖着件厚实披风。
这披风是进来有火盆烤,谢昭从身上解下来的。
秦政坐在旁边盯着谢昭恬静的睡颜看了好一阵。手伸过去想摸摸他的脸,又在还差了一寸的时候猛然顿住。
先去有人来报说谢昭要出京,他不假思索就让人拦下来。然后才发觉他做的和昨夜在城门楼子上下的决定截然相反。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但话已出口,手下也领命往外走了,他就没有把人再叫回来。
他收回手,又看了谢昭两眼。
也罢,就放这小混蛋出去松快、松快。自己也正好趁机捋捋。
他压低声音让秦忠把剩下的折子抱过这边来。
谢昭没多久就醒了。他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懵,等看到坐在一旁批折子的秦政才慢慢想起来怎么回事。
他也没起身行礼。之前半月见到都是秦政给他行礼,角色一时还没转换过来。
“太师找本宫什么事?”
秦政搁笔静静看着他,“本宫?”
谢昭抬手一拍脑门,坐直身子道:“太师找我什么事?”
“你出城做什么?”
“我家祖坟大雨后有土石滑落。家兄告了假,带我一起回去修坟培土。”
秦政嗤笑一声,这种事用得着去两个人?
“谁准你出京的?”
“我又没有官职在身,出京城不用告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