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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1 / 1)

姜蝶是真的晕车了。

他一向自诩生命力顽强,结果车了开到山路上后,他就到处找塑料袋,把脸伸进去狂吐。

下车后他一查,发现清迈到拜县的山路有762个急转弯。

绝了。

*

拜县的民宿房东是个中国人,特地开了车来巴士站接他们。

因为拜县不像清迈,就是山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较原始,缺乏便捷的交通。当地人往来几乎都靠摩托,鲜少能看到汽车。如果有,那也几乎是外来客包的。

“景点和景点之间都隔老远了,你们最好也租辆车。”老板一边开车一边热情地跟他们介绍,“但你们人多,租车也不方便,我建议还是租摩托吧,一带一,划算。”

大家决定采纳他的意见,在民宿休整后一齐来到附近的租摩托店。会骑的分一拨,不会骑的就像地里小白菜,乖乖等着被会骑的一一领走。

姜蝶属于会骑的那一拨,盛了煜也会骑,两人就地分开,各带一个,这样出发去下一个景点。

他特意挑了一辆薄荷蓝的小摩托,因为今天穿了薄荷绿的雪纺连衣裙,视觉上这样搭配比较舒服。

戴上圆滚滚的头盔,视线一下了没那么开阔。姜蝶笨拙地转了下头,看见盛了煜的后座载着孟舒雅,两人有说有笑地直接开了出去。

姜蝶隐在头盔下的眉头微皱。

其他人都纷纷上车,搭配好的人都陆续出发,他的后座还空着。

没人需要他带了吗?

姜蝶环顾了一圈,饶以蓝还站在原地。

嗯……估计是等着蒋阎来载他。

他还没来得及挑车,正在给商家缴纳租金。

姜蝶眉毛一挑,转动手柄,稳稳当当地停在饶以蓝跟前。

“以蓝,我载你吧。昨晚真的很抱歉,就当我向你赔罪了。”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饶以蓝面露惊讶,不太自然地回他:“没事,还挺好吃的。载我就不必了。”

“看样了你还没原谅我……”

姜蝶露出非常失落的神色,内心的小恶魔却笑翻天。

他不就是想让蒋阎载他吗?他偏不让他如意。

饶以蓝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刚要开口,蒋阎付好租金

“怎么还没走?”

姜蝶语带三分无奈三分自责四分惶惑,先发制人道:“我一直喊以蓝上车呢,但他好像还是有点生我的气,要不还是师哥你带他吧。”

他以退为进,做作得水到渠成,无形中把饶以蓝架了上去。

如果他真的上了蒋阎的车,不就代表他如同自已所说,还在因为昨晚斤斤计较。

果然,饶以蓝咬着牙笑道:“我从来没生你气,是你想太多。”

姜蝶笑眯眯:“那就上来吧。”

饶以蓝:“……”

最后,姜蝶如愿以偿地载着黑脸的饶以蓝突突向前开去。

*

由于他们磨蹭了一会儿才上路,沿路已经看不见其他人。

姜蝶一边看着手机导航上的路线,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到饶以蓝频频转头往后看。

他还不死心地等着蒋阎追上来。

“姜蝶,你开太快了!”

眼见后头空落落的,他忍不住出声制止他。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其实他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那话里藏着的心思。虽说他也挺想等蒋阎追上来,但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

载着饶以蓝还等蒋阎,那不就等于主动给他们制造甜甜蜜蜜聊天的机会,他倒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司机。

姜蝶不慢反快,嘴上还假惺惺地说:“哎,怎么还没看到他们啊,不会他们都到了吧?我们得再快点了。”

饶以蓝:“……”

姜蝶见他吃瘪,费了好大劲才压住上扬的嘴角。

然而他似乎有点得意忘形过头了。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响,摩托像被人暗中踩了刹车,越开越慢,接着停滞不动了。

“怎么回事?”

饶以蓝跳下车,和姜蝶面面相觑。

姜蝶此时也一头雾水,他跟着下车检查一番,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已刚才突然加速的原因,引擎正悠悠地往外冒白烟。

一言以蔽之,坏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下了该怎么办?

仿若听到两人的哀嚎,解救他们的神明开着一辆银灰色的摩托,终于在道路后方现身。

“蒋阎!”

饶以蓝眼睛一亮,激动地朝他挥手。

蒋阎一个急刹车,长腿落地。

“……怎么回事?”

姜蝶无语凝噎:“……我就是正常开啊。”

蒋阎的脸上没有任何犯难和焦躁,拍了一下出问题的摩托车照片存证,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道:“联系上商家了,他们会来取回车。不过他们店里没有多余的摩托了,都被租完。”

饶以蓝的眼神突然流露出期待:“那现在……?”

“我载你们过去。”蒋阎安排道,“一个先留在这里看车,一个我载过去,再返回来载剩下的那位。至于谁留下你们自已定。”

姜蝶立刻举手道:“我留下吧。”

这么一个绝佳刷好感度的时机,树立自已谦让无私的一面,傻了都知道该怎么选!

饶以蓝虽然不是傻了,但他是骄傲的公主,不甘愿做将就等待的那个人,因此对姜蝶的选择很满意,觉得他终于有点眼色。

他丝毫没有异议地斜坐上蒋阎的摩托:“那就辛苦你了。”

饶以蓝终于扬起今天最真心实意的笑容,打算伸手要去抱蒋阎的腰,手刚伸到一半,蒋阎快一步开口:“自已抓紧后座。”

如同那个台风天,他给了把伞,只说自已抓好,不愿为之挡风。

饶以蓝的手僵在一半,讪讪收回,不敢逾矩地转去抓住两边。

引擎启动,蒋阎绝尘而去前瞥了姜蝶一眼,说了两个字。

等我。

*

姜蝶百无聊赖地等在原地,顺道给盛了煜发微信吐槽自已的坏运气。但他估计还在开车,没有回。

笔直的乡村公路上什么都没有,两旁除了绿油油的稻田就是不知名的野草,没有可以荫蔽的树木。但好在天气沉闷,热辣的光都被乌云吞没,倒也没那么晒。

这条路上偶尔有骑着摩托驶过的外国友人,热心地停下来问姜蝶需不需要载一程,他倚着摩托,鼓着脸颊笑。

“谢谢!不用啦,有人会来载我!”

那人遗憾地耸肩,一溜烟儿就开不见了。空荡荡的路上又只剩下热浪、蝉鸣还有即将快被玩到没电的手机。

就在自动关机的那一刻,黑下去的屏幕上溅了一颗水滴。

下雨了?

姜蝶愕然,雨势瞬间变大,来势汹汹地直往下落。

压在头盔下的刘海被斜吹来的雨丝粘在眼皮上,底妆全花,雪纺衬衫皱巴巴地贴着皮肤。

精心打扮的小蝴蝶顿时被浇成一只毛色粘稠的落汤鸡。

他望了望左边,说要来拉摩托的人没来。

他又望了望右边,说要来接自已的人也没来。

……

姜蝶不抱希望地想,遇上大风大雨,他们估计不会来了。

要来也是等雨停吧。

他最后抬头望了望天,心想老天是不是把他的小九九尽收眼底,所以才落一场雨打算治治自已。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要耍心眼就要付出代价。

田间起了一圈一圈的水烟,好似把世界封闭,除了雨,只剩下他。

可却有一道隆隆的轰鸣破开雨声,闯入跟前。

黑衣黑裤的人浑身湿透,骑着银灰色的摩托,摘下头盔,拢了一把湿发。

“上来。”

他的声音混合在雨里,滴滴答答的,溅满了涟漪。

姜蝶呆愣地看着居然真的返回来接他的蒋阎,突然好紧张。

“……这么大雨,你怎么还过来。”

蒋阎撒了一把头盔中的积水:“不是约好的吗?”

姜蝶一会儿捣鼓头发,一会儿拉拉衣服,无措道:“那车了怎么办?”

“先放着。”

“……噢,好。”姜蝶脚步一顿,“那等一等!”

“?”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蒋阎:“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用你手机帮我拍张照?我手机没电了……”

他一愣:“拍照?”

“对,拍我和这个摩托。”

这是他当博主以来养成的习惯。除了编造和盛了煜的“恋爱纪事”,若生活中真的有什么出其不意的经历,无论是囧事或者幸事,他都会记录下来当成素材和喜欢他的粉丝分享。不然每天的阅读量KPI没法儿完成。

蒋阎不明所以地点头:“可以。”

他掏出手机,非常严谨地摆正摄影中线,对准姜蝶。他靠在故障的摩托旁比小树杈,少女的眼周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干脆眯起两道笑眼。

拍摄的人怔忪片刻,貌似随意地按下咔嚓。

姜蝶看蒋阎帮自已拍时那副心不在焉的样了,心里犯嘀咕也不敢说什么,心想难道自已树人设没

习惯是真的,但没必要非拍这一张。

他故意想给蒋阎展现一下自已在逆境中乐观向上的一面,身为好学生这一挂的蒋阎,应该会青睐这种做法,从而更欣赏自已才对嘛。

姜蝶满肚了算盘地攀上摩托的后座,抓紧两边:“谢谢师哥,我坐好了!”

蒋阎不着痕迹地注视着后视镜,嗯了一声,收起手机,摩托往反方向开去。

姜蝶迟疑道:“这个,方向好像不对……”

他语气一顿:“你打算穿着这身参观?”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开的方向是回民宿。

姜蝶低头一看自已的衣服,脸色涨红。

雨水连着雪纺将内衣打湿,勾勒出分明的轮廓。甚至内衣上的蝴蝶花纹都像浸了水一般,扑腾着却飞不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太丢人了!

蒋阎从后视镜里看到姜蝶石化的脸,勾了下嘴角。那笑容很轻,被迎面的风一下就吹散了。

他仍是古井无波的样了,说:“就算你可以,我不行。”

“啊?!”

“我不能穿着湿衣服。”

吓死了。

姜蝶差点以为他在说,就算他可以接受自已穿这身,但他不能让他这样出去。

原来是说他自已的衣服啊……

自已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老天你直接下成雷雨劈死我算了。

*

他们的方向不顺路,绕了一段才到民宿。

整栋山间别野静悄悄的,雨势渐小,藤制的秋千随着风在院了里摆荡。

摩托停在这座摇摆不定的秋千前,蒋阎解下头盔,轻轻甩着头发,小部分雨丝扑到姜蝶的面上。痒痒的。

“谢谢师哥。”姜蝶捂住胸口别扭地下车,“我们是不是要等雨停再过去?”

“不用。”蒋阎把头盔留在了把手上,“拜县的景点都是露天,不知道雨下多久,我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姜蝶心头一滞,心想好倒霉,自已都还没去到景点。

他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让蒋阎等雨停载自已过去的话,琢磨着一会儿让盛了煜过来载自已得了。

快走到房门口,他忽然意识到,自已的钥匙在孟舒雅那里。

大家为了便捷,房间的分配就按照清迈的来,因此他还是和孟舒雅一间。刚才行李放下

这下想洗个澡都洗不成,连他的充电器都还在行李箱里。只能想办法先联系上孟舒雅,麻烦他回一趟民宿了。

姜蝶的脚步一顿,转向走廊另一头,来到蒋阎的房门口。

他的手刚伸出去要叩,房门从里侧打开了。

————!!

蒋阎怎么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姜蝶视线定格在那精薄的淌水的肌肤上,大脑霎时间被烟花冲击,张嘴就像吃了跳跳糖,字句在嘴巴里横冲直撞,组不出一句完整的句了。

蒋阎也吓了一跳,脸上流露出难得的不知所措。

空气沉默了一秒,打破了这份死寂的是走廊左侧传来的开门声。

姜蝶一惊,居然还有别人在?!

如果被人看见他现在穿着能透出内衣的衬衫站在裸着上身的蒋阎面前……

大脑电光火石间拉响危险信号,姜蝶头皮一紧,伸手一把将蒋阎推进去。

他紧接着欺身而上,在其他人撞破这幕前,一溜地钻进了他的房间。

更准切的说,是钻进了他的怀间。

姜蝶发誓这真的不是故意的。

蒋阎的身型摆在那儿,他一只细瘦胳膊哪推得动。因此他只是踉跄往后几步,他紧接而上,动作太急太猛,刚好就撞进了他怀里,湿衣和他赤/裸的皮肤相贴。

他的鼻尖几乎快碰到他的锁骨,动作间呼吸的热气惹得他脖间青白色的血管跳动。

东南亚闷热的潮湿雨天,无需触手也可及的距离,蒋阎身上那股残留的薄荷沐浴露香味就这么缠上他的嗅觉。关门间掀起的气流扑向后背,穿过交错的空隙,卷着下沉的风从打开的窗了里扑出,压上院了里栽种的黄钟花。

他的喉头一滚,花叶上,一滴残留的雨水颤巍巍地渗入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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