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省城方家的公子,我记得好像是叫舜泽是吧?”吴可发边解释边试探性地问道。
方舜泽“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这时周母却推了一把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林余,笑吟吟地说道:“小余,这不是你朋友吗?你可要好好招待,别怠慢了人家。”
刚刚方舜泽在大厅里叫林余,她也听到了,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便没当回事,可是现在听吴可发介绍,知道是个“贵人”,自然不愿错过,她虽不知省城方家的来头,但看吴可发殷勤的模样,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方舜泽有些不解地看了方母一眼,又转头去看林余,他还不太明白周母和林余的关系。
“林余,这是?”方舜泽还在疑惑间,旁边的周晓康已经问出来了。
“小余,这位也是你朋友吧?”周母一脸和蔼地看着周晓康,虽然吴可发没有介绍周晓康,但看他的穿着,也知道他家境不俗。
“嗯。”林余语气淡漠地应了一声。
“我们家小余真是有福气,认识的朋友都这么优秀,”周母为示亲昵,特地搂了搂林余,这才解释道,“我是林余的亲家母,她姐姐嫁的就是我们家。”
“原来是这样,”周晓康恍然大悟,“那阿姨,我可以参加你们家这场婚礼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给你们安排位子。”周母说完,就抬手招了酒店的客服人员过来,示意他们重新调整一下主桌的位子,换掉两个人,把方舜泽和周晓康加进去。
“阿姨,不用调整了,让他们跟我坐一起吧,他们和我比较熟,我会好好招待的。”
若是让周母调位子,肯定是把林家这边的人给换别桌去,本来主桌上林家人就没几个,这要再换掉,那林家人的脸真的是没地方搁了,以林家人的性子,就算丢了人,也不敢找周家找说法,最后落埋怨被迁怒的人必然是她。
“是啊,不用麻烦了,我们和林余坐一起就行了。”其实刚刚经历了这出,方舜泽已经不想看到这群人的嘴脸了,奈何周晓康不会看人脸色,所以他也只能参加这场婚礼了。
说起来,林余这个亲家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他和周晓康不过是新娘妹妹的朋友,竟然就给安排主桌去了,而新娘的亲妹妹,竟然不在主桌,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怎么行,远来是客……”周母还在那说着,方舜泽已经对林余开口了。
“林余,你坐哪啊,带我们过去吧,刚刚外面逛了好久,腿酸死了。”
林余于是便带着方舜泽和周晓康往她的位置去了。
虽是新娘的亲妹妹,林余的位子却并不好,林勇吴淑芬和林龙都在主桌,哪怕主桌位子不够,她的位子也应该排到次桌的,可是林雪却把她排到了后面几桌,而林雪那帮同学朋友坐得都比她靠前。
“你真的是新娘的亲妹妹,不是捡来的?”果然,一坐下,方舜泽就发起了牢骚,这位子离台极远,估计婚礼开始后连新郎新娘的脸都看不清。
“就是,”周晓康附和,他参加的婚礼虽然不多,但也知道新娘的亲人是该往前排的,林余这位子也排得太差了,“你肯定不是亲生的。”
林余却知道林雪这样排位的目的,作为亲姐妹,她和林雪从小就被拿来比较,而在外人的口中,这种对比,林雪从来没赢过,想要不被比下去,就要尽力不让这对比发生,而离得越远,两人处在同一视觉画面里的可能性越低,被比较的机率也会越小。
自然,婚礼前与新郎新娘的合影,林余没有去。
只是林雪不明白,在求偶这条路上,林余永远不会是林雪的对手,因为她们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一样。
“你们别乱说话,这是我姐的婚礼,我不希望出任何意外。”事实上,方舜泽和周晓康的出现,已经是一种意外了。
“林余,等你姐婚礼过后,你可以带我们周边转转吗?我们上次来,也没怎么玩,都不知道你们县里有什么好玩的,什么好吃的。”
“不行,”林余硬邦邦地拒绝,“我很忙的,没时间带你们去玩,我们县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待两天就回去吧。”
“小气。”方舜泽没想到会碰一鼻子灰,语气讪讪。
周晓康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我就说嘛,林余怎么可能会像我们这么闲。”
三人闲聊间,礼堂里音乐已经响了起来,藏在鲜花中间的灯也依次亮了起来,衬得整个礼台流光溢彩,梦幻无比。
周文浩牵着林雪的手缓缓地走上了铺往礼台的红地毯。
上一次见周文浩,还是去年寒假林雪怀孕,一家人上周家的时候,大半年过去,周文浩除了神情疲倦了一些,其他似乎没多大改变,他手上牵着的林雪却似乎老了十岁。
本来她刚生育没多久,身体和身材都尚未恢复,皮肤也不好,加之孕期和周文浩总闹别扭,日常忧思过重,心情郁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展现出来的状态非常疲惫,再浓的妆都掩不去她脸上的憔悴和阴郁,哪怕是笑着的,给人的感觉也十分勉强。
“我靠,林余,这是你姐?”别说别人,就连周晓康这种心思大条的人,也发现不对劲了,“明明上次看你姐很想嫁,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被逼婚一样?”方舜泽也有些奇怪,能嫁给周文浩,林雪应该高兴得容光焕发才是,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憔悴。
“是啊,而且你姐看起来怎么老了这么多?”周晓康也不明白,半年前见林雪的时候,虽然是晚上,没完全看清正脸,可是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年轻的,今天却感觉像个中年妇人。
“你们别乱说。”林余瞪了两人一眼,这两人是担心这场婚礼还不够热闹吗?
发现身边有人看过来,周晓康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不适宜,于是放低了声音,悄悄问道:“你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身边的亲戚朋友什么的,婚前婚后,生育前后都没什么转变,但林雪这转变,可以说是有些惊悚了。
“她只是刚生育没多久,状态还没恢复。”林余在桌子下踢了周晓康一脚,示意他别再乱说。
“我看她就算状态恢复了,还是没你好看。”
“对个刚生孩子的人这样评头论足,你也太没品了,“方舜泽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辛苦吗?“见林余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方舜泽挺了挺胸,继续说道,“我妈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你从鬼门关走一回,还能保持好状态吗?”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过分了,我闭嘴。”处于林余和方舜泽的双方夹击之下,周晓康只能闭嘴。
方舜泽和周晓康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原本他们觉得这是林余姐姐的婚礼,说不定能看美女什么的,见了林雪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婚礼后面的流程也很普通,和他们参加过的婚礼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同样的故事框架重新换了个男女主名字而已。
滑稽的是后面的敬酒阶段,新郎新娘敬完前面两桌以后,竟被新郎父母拉着来林余坐着的最后这桌敬酒,美其名曰是给新娘的妹妹敬酒,其实不过是借她的名头,想要讨好方舜泽罢了,想必他们已从那位吴可发那里知道了方舜泽的来头。
更可笑的是,得知方舜泽是省城方家的独子,前面两桌竟有几个周家的“贵宾“也端着酒杯一道来敬酒,明里暗里,都让方舜泽在自己母亲面前帮忙美言几句。
这种场面方舜泽其实见得并不少,不过大多时候都有他母亲处理,即使他母亲不在,他也是撂着不理会的,可这到底是林余姐姐的婚礼,他也不好闹得太难看,只能推辞自己不会喝酒,但会帮忙“美言几句”。
托方舜泽的福,林余竟也被重视起来,毕竟他们与方舜泽确实不熟,可是因为现在林雪嫁进周家,所以他们和林家也是沾亲带故的了,从林余身上下手,来接近方舜泽,就自然得多,也容易得多了。
于是林余不得不和方舜泽一样,面对一些莫名其妙的赞美,什么人长得好,学习成绩好,脑子聪明,性格好之类的,甚至有人为了夸她,把她之前中考考了市第一名也拿出来说了,直言她绝对是考名校的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眼看着自己的婚礼,竟然被林余抢去了风头,林雪心里怒火已起,本来她为了不被对比,已经把林余安排在最后几排坐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因为个男的而成为周家贵客们巴结的对象,而这些人为了讨好她,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她做为一个新娘反而没人关注,心里怎能不气。
看着林雪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林余就知道林雪已经恨上她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不能落周家这些贵客的面子,更不能现在赶方舜泽走,毕竟她有这样“好”的待遇,可都拜方舜泽所赐呢。
这样想着,林余看方舜泽的目光也怨愤起来,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要凑这个热闹,她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可是方舜泽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
“林余,这是谁啊?带了朋友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林雪看了方舜泽一眼,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但其中的□□味却不言而喻。
“这是我高中同学……”来我们县里旅游,后面一句话,林余还没说完,就被林雪打断。
“我的婚礼,你的同学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