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苏天屏住呼吸,眨眼都变轻,小心翼翼的开口:“顾咕...?”
“嗯。”
苏天手不自觉用力,“你在哪儿?”
顾咕没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小朋友,我...”
苏天打断她说话,语气急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把你的事告诉媒体,都是我的错,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他不管不顾的把所有错都往身上揽。
“......”
顾咕神情微恍,表情柔软的搭下眼睑,大抵是所有的善意和喜欢都能让人觉得由衷的愉悦,在离开之前能有这样的回忆也算没有白废这些年。
车窗外的阳光太美了,有净化所有负面情绪的魔力。
她试图握一束阳光在掌心,徒劳后,摊开手掌,任它们在指腹掌心跳舞,顽皮的光碰上有多个切割面的钻石,一下绽出七彩的韵。
骤然觉得好事坏事不过如此。
顾咕弯唇,笑容温柔,“我也对不起。”
“我知道苏天是怎么样的人,我为胡乱和你生气道歉。”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我为乱给你安帽子道歉。”
顾咕停顿半秒,继续道:“我不是一个好女孩儿,不善良不天真不热情,心计多想法多权衡多,是我配不上你,小朋友,我们就到这里吧。”
“我不。”
苏天还年轻,正在心比天高的年龄,顾咕一直想让他来提分手,至少以后想起这段回忆,没那么多不甘心,这也不会成为他的心结。
但是计划总没变化快,最后还是她先提了。
顾咕轻叹了口气,言语间透出的小无奈都能被她演绎得动人心弦,“可是我们真的只能到这里了,我要离开a市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下这种决定?”
“就是...觉得这么多年担子都卸下来了,不管怎样,这段时间谢谢你。”
一直维持冷静淡然假象的苏天突然爆发,“顾咕,判死刑给老子个明白话,你喜欢过我吗?一点点,有过吗?”
顾咕沉默,苏天眼底的光就像没柴的火焰慢慢熄灭,他眼睛通红,脸部肌肉线条僵硬。
“你让我死个心吧。”
“人是会变的,小孩儿更是,十分钟换一个想法。”
“我说了我不是一时兴趣,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信?要我怎么做你才会信,你告诉我。”苏天坐在车里,高高扬头忍着眼泪,“我马上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到了那天我们就去领证。”
顾咕唇轻抖了一下,情绪微茫,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火车站的语音播报清脆悦耳的响起,提醒各位旅客检票上车。
顾咕拉着行李箱往里,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结婚也能离婚,不离也可以出.轨,小朋友,我喜欢经济独立,思想成熟,有一定事业基础的年长男性,我真的没心情陪你长大。”
钱是他爸的,权是他妈的,他有着人人羡慕的青春年少,但这却成了他致命的软肋。
她要钱要权,他一无所有,他永远也成不了顾咕心里遮风挡雨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你真他妈太势利了。”
顾咕搭着眼睑,情绪被挡得七七八八,只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所以我不值得。”
“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再也碰不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了,我每天都会恨你,我会诅咒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绝对不会。”苏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无声落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根本不配。”
苏天先挂了顾咕的电话。
他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开车回a市。
先不说其它的,他一回去就把孔元杰几个叫出来嗨,孔元杰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事情都被无所不能的苏天解决了,赶紧把沈东阁从被窝里挖出来,把张俊从温柔乡里拽回来,高高兴兴去玩。
几个人喝酒唱歌玩游戏,一搞就是凌晨三点才睡,四个人头连脚,在沙发上睡成歪歪扭扭的四节棍。
苏天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头疼欲裂的坐起来,晃着身体去放水。
孔元杰揉了揉眼睛,“天哥,几点了?”
苏天在一片狼藉里找到自己手机,“四点半。”
“那还早得很。”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天被手机屏幕的光一照,人稍微清醒了些,他不自觉的翻到顾咕的手机号,觉得自己白天说话太过了。
他打电话回去给顾咕道歉。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苏天确认顾咕的号码,难以置信的再拨。
孔元杰本来想用膀胱神功一直撑到早上再说,但是这肾不给力,实在是睡不稳。
他翻身起来,被坐在地板上的苏天吓了一大跳。
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肝,“天哥,你干什么...”
孔元杰视力5.2,听力也不错,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他自动消音,盯着苏天的背影,手足无措。
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那个他从小到大都想成为的人捏着手机,头埋进臂弯,身体小幅度的颤抖,断断续续的在哭泣。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在躁动的好奇‘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他们总会天真的安慰人说“没关系,她不喜欢你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喜欢你”。
苏天很勉强的弯了弯唇,眸色暗淡:“你不懂。”
如果不是她的喜欢,那这份喜欢就没有任何意义。
‘没关系,她不喜欢你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喜欢你’这句安抚里隐藏着‘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他’的假设。
这个前提就残酷得让人难过。
顾咕真的走了,没有人知道她消失的原因,没有人了解她的去向,她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这辈子一定要去某个地方看看的执念。
她藏到了谁都不知道桃花源里,从乌烟罩气的世界里彻彻底底消失了。
*
五年后。
木质结构的民宿里摆放着明蓝色的沙发,沙发上放着红黄绿相衬的抱枕;棕木色的茶几上摆着冒着热气的乌龙茶;挂在墙上的画颜色鲜艳,被橘黄色的吊灯一照产生色差。
天南海北的年轻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以其中一个手戴金戒指,脖挂金项链的粉衬衫胖子最为引人注目。
“你们为什么来这儿玩啊?”
“我们有个朋友在这穷乡僻壤的工作,好几年都没回来跟哥几个团聚,我们这不,就集体找过来了呗。”
“什么工作这么忙?”
“还能什么?”孔元杰敬了个礼,“人民解放军呗。”
他倒是正正经经的,但是在别人看来就是故意耍宝,他还没施展撩妹大法,在场的女孩子就已经被他逗笑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