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海浪撞到岸边的礁石碎开,变成漫天的白色小花。
顾咕逆着海水的推力追向半截身子浸到海里的方权。
她喘着粗气抓住他的手腕，细白的肌肤隐约浮着青色血管的颜色，画面变得用力又脆弱,“陈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可以被解决的。”
“我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方权脸上出现痛苦的扭曲,“我已经无路可走。”
这时候，阳光恰好打在顾咕的瞳孔里，黑色的眸反出漂亮的高光,人类的情绪被这些细节强化而放大，她身上纯粹的坚定和希望变得浓郁起来,“没有啊，我可以帮你。”
“卡！”
“好,这场戏就拍到这里,休息二十分钟，等会继续。”
连着拍了四次，这条总算是过了，方权松口气,迟一步意识到自己全身泡得发僵。
他搓了搓手臂，抖着唇，“顾咕姐,你还好吧？”
顾咕弯唇笑,“还行,走吧,该出去了，否则等会儿得感冒。”
方权被她笑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咕已经走远了。
他不好意思抓了下头发，赶紧跟上。
他一上岸就被助理用毛巾裹住，絮絮叨叨传授起御寒大法。
助理姓郭，全名郭毅，人称郭姨。
别人嘲笑他嘴碎唠叨，按着他名字的谐音给起了个这么个名儿，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见人就这么介绍自己，还专门强调‘三姑六姨’的姨，似乎想整个独家冠名。
郭毅从吹毛求疵的导演说到准备不足的工作人员，似乎准备借这事给方权鸣天大的不平。
方权已经习惯他的长篇大论，但还没等到郭毅发表人生高见，就被人给打断了。
“这是顾咕姐让我给你们的。”
郭毅莫名其妙接过保温杯，“什么东西？”
“姜汤，顾咕姐看你们好像没准备。”小助理说完，赶紧一个直角九十度鞠躬，一溜烟的跑了。
郭毅拧开盖，递给方权，小半晌后，突兀的下了个结论，“这个剧组整体就不怎么样，就除了顾咕挺好的。”
“......”方权喝了口姜汤，往顾咕的方向瞧了一眼。
她肩上搭着一根粉色的毛巾，双手捂着杯壁，弯唇听旁边人说话。
她们的笑闹声被海浪冲刷得不清晰，但尽管如此，稀疏平常的蓝天和大海也因为她的存在变得特别漂亮。
郭毅：“要我说，你们挺配的。”
方权被姜汤呛到，扯着气管使劲咳，“......咳，卧槽，你有病？”
郭毅倒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理所当然的点头：“真的很配啊，你本来就喜欢比你年龄大的，她性格也好，人也漂亮，你们以后都在这个圈子里发展，相辅相成。”
郭毅说得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一样。
方权听得头皮发麻，掷地有声的打断：“表哥！”
“嗯？”
“顾咕姐有男朋友。”方权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补了一句，“苏天，你知道吧？”
“知道。”
方权还没松口气，就听见郭毅继续开口说道：“苏天不是也比她小吗？那就说明顾咕不怎么建议年龄，正好，而且苏天不是军校的吗？谁知道以后会被分配到哪里工作，他们俩长期见不着面，之后肯定会分。”
方权自然的跟着他的方向幻想了一下，脑袋直接炸了，他不可控制的脸蛋发红，“搞笑吧。”
郭毅推心置腹的为亲亲表弟考虑，“你不是就是喜欢这种善良成熟体贴的类型吗？”
方权又没控制住眼珠子，下意识的又往顾咕那边看了一眼。
‘善良成熟体贴’的顾咕弯唇听着几个助理分享校园暴力事件的最新进展。
今天一大早，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贴出自己服用抗抑郁药的打码图，并且还挂出了葛月嚣张狂妄的录音让原本已经热度消减的事件有了新的讨论元素，这还不算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接二连三冒出来的目击者有模有样的描述起现场，简直就是一出胜过电视剧的大戏。
顾咕性格温和，又善于倾听，讲得越发得劲的小助理壮着胆子问起顾咕真假。
顾咕有点意外，“我怎么会知道？”
“网上有你们一起吃饭的照片...顾咕姐，你们应该私底下很熟吧？”
顾咕和葛月见面的次数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说话都没几句，当然谈不上亲密。
但是顾咕没说话，这样的态度就像默认。
小助理觉得自己猜对了，兴致勃勃的凑到顾咕身边，“她私下是什么样的人？也是这样说话不礼貌吗？”
顾咕眼里的笑意变深，似乎是在给葛月开脱，“她本来性格就比较急，很多时候也不熟故意的。”
小助理：“那她私下也这么凶人？”
“这只是她表达习惯，没什么恶意。”
小助理气得鼓了脸，“才不是，顾咕姐，这样的人才是最讨厌的，自以为是个性的表达，根本就不知道对别人的人生造成多大影响。”
服装师把等会儿拍摄要用的衣服拿过来，“先换，等会儿小黄过来给你化妆。”
“好的，谢谢。”
*
顾咕穿上肥大的病号服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两个小助理坐在小凳子上啪啪啪在手机上按得起劲。
顾咕透过镜面向后看了一眼，往上，刚好对上小圆脸化妆师。
黄菲朝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中午好。”
顾咕跟着笑，“我记得早上的妆也是你化的。”
黄菲有些受宠若惊，她手里的动作放得更轻，颇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对，是我化的，拍摄的时候，我在负责方权的补妆。”
“嗯，我也看见了。”顾咕稍微问了几句她的日常工作，便重新闭眼。
黄菲手指指腹沾上象牙白色的bb霜，轻点，将顾咕的唇色遮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绞尽脑汁想要和顾咕搭话，“拍摄累吗？”
顾咕眼里一闪而逝的居高临下的轻蔑，“最近好像不会太累。”
“啊？”
她笑，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模样，像个漂亮的邻家女孩儿，“我的意思是很久没工作了，挺怀念这种忙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