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夏日的凌晨透着一股凉气儿。
苏天被冷风一吹,不自觉的缩了缩肩，精神识海里的小人儿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他刚清醒，肚子第一时间传来警报信号。
苏天走到灶台边,看了一圈,最后停在顾咕身上，“我们吃什么？”
顾咕：“稍微等会儿,现在还不能吃饭。”
苏天：“......”
他本来就因为饿肚子，情绪值直线下降，现在听见顾咕这么说,简直天塌地陷。
他花了几秒钟时间接受顾咕的话，仍然不甘心,问道：“怎么不能吃饭？”
顾咕洗手的动作轻顿住，回头看他一眼,“有点...情况。”
她欲言又止,苏天抓心挠肝。
冰箱里面食物充足，电水汽全部正常，为什么不能吃饭？？？能有什么情况？？？
苏天脑子里的小人不停跺脚咆哮，但是本着要表现出男人的可靠大气,他面上淡定得不得了，应了声‘嗯’算回应。
甩干机的声音停下来，唱了一小段音乐。
苏天：“你洗衣服了？”
“嗯。”
“那我帮你晾。”
顾咕从冰箱里把吐司拿出来,弯了弯眼睛应了“好”。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备忘录上面干干净净,紧急的,特别的，事项全部都已经解决了。
她觉得大概是昨天忙得太厉害把自己给忙成方块了。
顾咕把吐司放在菜板上，用菜刀切成间隔均匀的小方片,而另外一边，刚才还八万里阴云密布的苏天边晾衣服边高兴的哼起了歌。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但是不可否认，愉悦值呈线性增长。
天空的颜色慢慢从灰蓝过渡到亮堂的明黄，衣架像是站在模糊明暗交界处的士兵，缓慢又粘稠的拉长更替的时间线，等光再亮些，内裤摇身一变，像极了穿漂亮小裙子的公主。
苏天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但就是忍不住。
顾咕总像个完美的大人，可是再会克制忍隐的大人也会有小又童稚爱好，它们隐藏在细枝末节里，不会轻易被发现，但是一旦探了头，就会特别可爱。
顾咕的小内内以粉色、鹅黄色、白色为主，质地都是舒服的棉，内裤大多有堆叠的小花边，真的...太他妈可爱了啊。
他靠着角落，看着天空一点一点的变亮。
他侧着耳朵，听着厨房开始变频繁的锅碗瓢盆碰撞声。
单纯的看着，不过脑的听，整个人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却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里觉得生活就该如此。
“苏天。”
“来了。”
趴在苏天脚边的旺财也听见了女主人的声，它呜呜的对日出告别，念念不舍的转身，回头就撞上被关严实了的玻璃门——吓懵了狗。
旺财蹲在门外，歪了歪狗头，不明白这么有存在感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忘在门外，它没用嚎叫这样不礼貌的方式引人注目，而是又转回身，蹲了一个绅士的狗姿，继续观赏日出。
苏天晃悠回厨房，“准备吃饭？”
“还不行。”
苏天停顿了一下，突然就来了感觉。
他似笑非笑，懒洋洋地往上捞衣服，吸了一口气，绷紧肌肉，“哦，你想看这个啊？”
苏天近乎得寸进尺的站近了些，声调故意扯得意味深长，“其实吧...你不光可以看，也是可以摸的。”
苏天的那些技巧啊，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得穿。
顾咕手指勾了下鬓发，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弯着唇笑。
耳环泛着金艳艳的色泽，晃来晃去，圆形金属块像折射镜，反着阳光。
世界突然明朗起来，苏天觉得渠成就是现在。
还没等苏天得意一下，顾咕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角。
窗外的日光终于在搏斗中占据了有利地位，亮色在瞬间宏大的铺展开。
顾咕：“可是小朋友，这是你想给我看的，你不是准备了一整天吗？”
苏天僵直着身体不动，像是要为祖国大地站成一座丰碑的雄心壮志。
顾咕看他快要恼羞成怒，用手指轻戳碰了一下，放他一马，“好了，去准备一下，吃饭了。”
苏天‘哎哟’一声，揉揉腹部，“疼死啦。”
“你好好说话。”
苏天亲她一口，“小朋友再好好说话也就这水平。”
顾咕今天一整天都没事，苏天原本以为可以直上三垒，但是领导来电，要求他接机。
苏天为了混口饭吃，不得已离开温柔乡。
苏天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来电，挂了，顺道和顾咕说：“我今天中午可能要和我妈吃个饭，就不回来了。”
“好。”
“要车吗？”
“要。”
顾咕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把包里的车钥匙拿出来给他，苏天揣兜里，把自己收拾妥帖，出门。
他丝毫没做小白脸的羞愧情绪，哼着跑调的歌坐上车。
一脚油门下去，车屁股扭得跟十八岁未出嫁的姑娘一溜烟的跑出去。
苏天接到人，伸手接过行李箱。
陶虹：“开车过来了？”
“开过来了。”
一看见他那车，陶虹整个人的水分瞬间被冻干机扯干，整个人变得干瘪，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啐他：“没个正经点的车啊？这花花绿绿的，开出来丢人不丢人？”
苏天过滤掉陶虹的阴阳怪气，拉着行李往外：“领导，我找了个饭店给你接风洗尘，给个面子。”
陶虹回神，“等下，还有个人。”
苏天还以为陶虹带了个情郎，结果往远处一瞅，张莉莉双手端举着咖啡，以标准的竞走姿势走过来。
张莉莉喘了口气，“我就买个咖啡，阿姨你们怎么就走了？”
“被这混小子一带就给忘了。”
苏天蹙了蹙眉心，“你怎么在这儿？”
张莉莉把咖啡递给陶虹，跺脚撒娇：“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你给我挂了。”
“......”
苏天看了眼领导，陶虹横他一眼，“莉莉和我们一起吃饭。”
“......”
他妈大概直来直往管了，饭桌上要把苏天和张莉莉凑对的意图太明显了，从夸奖张莉莉懂礼貌讲规矩，家庭环境和谐，学习努力到张莉莉屁股大好生养......
张莉莉忸怩得快把筷子拧成麻花，“阿姨，我也没你说得那么好，你别夸我啦。”
苏天猛灌了一口水，放下筷子，觉得这顿饭没法吃了。
陶虹讲得口干舌燥，一脸慈祥的看着他，准备收获丰硕的果实，“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莉莉啊，还能是什么？你看这岁数也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如处处看看。”
苏天该怎么形容目前的心情，大概就是领导看不惯自己好好一个钢铁直男，非要把自己掰弯成基佬凑对。
“......”
陶虹还以为苏天要酝酿多澎湃的夸奖，面色红润，眼神期待。
苏天憋了半天，“顾咕也挺好生养的。”
“......”陶虹喝了口水平复心情，“你想了半天就想了这个？”
“没，还想了别的。”苏天往后翘了翘椅子腿，“我有女朋友，又在这里被相亲，像个渣男。”
“......”
张莉莉表情不太好，她非常勉强的笑了笑，给陶虹夹菜，“阿姨，吃点东西吧。”
陶虹勉强动了两口，一下摔了筷子，“你赶紧给我把手分了，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
气氛凝下来，两母子陷入沉默的对峙。
张莉莉想说点什么缓和氛围，苏天突然抬手臂往两边椅背上一搭，率先打破凝滞的氛围，“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要怎么做，你就别上心了。”
“我能不上心吗？”陶虹语速又快又急，像疾风骤雨使劲刮，“你找的这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其它我也就不说了，这从小从精神病院长大的小孩儿能正常到哪去？”
说到这个，陶虹有点来劲了。
她拍得餐桌砰砰作响，“我之前还说这小孩儿怎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原来都是在这些地方学的。”
张莉莉：“那种地方的确乱得很。”
“呵。”苏天微讽的扯了扯唇角，“你呆过啊？”
张莉莉心里有点不太高兴，脸上显而易见表现出不悦，“葛月说的，昨天大家都在孔元杰那听到了，就只有你没来才不知道。”
陶虹：“小葛说什么了？”
张莉莉：“她之前不是和董军谈过恋爱吗？她昨天说了，董军姐姐呆过的精神病院有个阿姨就是没疯装疯，装得可像了，就真的像个精神病人一样。”
“还有这种事儿？”
“有啊，所以我觉得精神病人装成正常人跑出来也说不准。”
苏天不想听他们指桑骂槐，搭着外套起身。
他没理怒发冲冠的陶虹，掏卡付钱，开车绝尘而去。
苏天回家的时候，顾咕正和旺财在庭院里玩，她束了一个漂亮的马尾，微卷的发尾慵散，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勾人劲儿。
她和旺财玩得正开心，眼睛弯成月牙，露出瓷白又整齐的贝齿，漂亮得像是大学生。
旺财本来接球接得正兴奋，它看见苏天，身体在空中一个倒转，挂上五档朝他跑过去，胸怀宽广，不计前嫌的朝他热情‘汪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