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里面的人最先开口问的不是苏明安所告状的事情,而是韩俊生。
他们开口问道:“你说的韩俊生是那个当兵的韩俊生吗?”
苏明安点头,“对,就是他。”
他们人就笑了说:“那你直接找你男人就好了,他现在转业回来,就安排在我们革委会,还是副主任呢,就是还没上任,不过这也没啥,反正通知都已经下发了,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在乎早一点晚一点的,你直接找他不是更方便。”
韩俊生居然转业了,还被安排在革委会当副主任?
苏明安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不认真,最主要看的还是和原主相关的剧情,而其中有关联的也就赵米甜和几个小破孩,她还真不清楚韩俊生转业后到底干了什么,只知道这人日后会下海做生意。
想了想,苏明安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在他回家后就赶紧回去看我弟弟妹妹了,再者,我们……”
苏明安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准备和韩俊生离婚的事情。
一来,韩俊生的名头好像还挺好用的。就当她小人之心好了,万一这些人听到她要离婚的事情后又另外一个态度呢。
二来,这个时代离婚可是新鲜事,她也不想在事情还没有成功之前闹得人人尽知,然后多了很多自以为是为她好的人,有一个大西山那边妇女主任就已经够够的了。
苏明安就说:“他现在还没上任就不算你们革委会的人,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他说到底也是外人,不好帮我。”
“那行吧。”因为知道了苏明安是韩俊生的老婆,革委会的人就显得格外的有耐心了。
他们就说:“你确定你要举报你自己的爷奶和大伯一家是吧?”
苏明安点头,“对的,我实名举报他们残害烈士遗属,私底下在家里搞资本主义作风,还看那些早就被打成糟粕的禁书,更妄图搞封建复辟,把我的弟弟妹妹当作家里面的奴才使唤和随意殴打,他们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是国家的蛀虫,我不仅要举报他们,我还要和他们断亲。”
早些年,革委会的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因此也不算太惊讶。
只是点点头说:“既然你确定举报,那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我们等下就和你一起过去。”
苏明安接过文件看了看,大约是一份她过来举报的过程书。
苏明安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便签了自己的名字。
那人看了看说:“行了,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革委会的人有车,苏明安便坐上了七十年代的轿车里面一起回去。
至于她骑过来的自行车就让革委会的其他人帮她骑回去就行了。
到了家后,苏明安便把革委会跟过来的那些人引进了家中,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告状的内容。
然后她指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和妹妹说:“你们看看我妹妹和弟弟,现在又不是前些年过粮食关的时候,他们居然瘦成皮包骨,你们看看他们身上……”
苏明安撸起苏明玉的衣袖和裤腿,让他们看她身上大片大片的“伤痕。”
苏明玉早先得了苏明安的剧情指导,便抽泣着道:“姐姐,我疼。”
苏明安的嘴角瞬然一抽,小丫头居然还挺有演戏天赋的。
给了苏明玉一个眼神,苏明玉然后又把“虚弱地躺在床上动不了的苏明垚”扶起来道:“你们看看我弟弟,就因为他钓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上来,就被大伯他们一家推倒水里不让他上来,他爬上来一次就被踢下去一次,到现在还在发高烧,我都担心他要是烧傻了可怎么办,我怎么面对我死去的爹娘啊!”
苏明安虽然不太会演戏,但她好在是背对着那些人,做一些抖动肩膀的样子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捂着脸“哭泣”了一会儿,苏明安忽地又抓住一旁的周延说:“周大夫,我求求你一定救好我弟弟,他今年才十岁啊,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他要是就这么烧坏了,我就真的活不了了啊!”
周延看着唱念做打的苏明安,回忆起她这两天下黑手出注意的利落劲儿,眼皮直跳。
周延再一次觉得苏明安黑!
真的黑!
以后千万不能得罪。
周延想着自己被安排的剧情,连忙就说:“我已经在尽力了,但你弟弟病了好几天了,之前又住在猪圈里面,我这么说吧,猪圈那种地方有很多的微生物,简单来说就是很脏,好人要是长时间住在里面也会生病,更别说你弟弟还是病人了,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现在就看运气了,运气好的话没事儿,要是运气不好,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可怎么办啊,我弟弟要是救不好了,那我也不活了,我找根麻绳吊死算啦,反正爹娘也没了,弟弟也坏了,妹妹也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不知道养不养的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就去宰了那家人,和他们同归于尽!”
苏明安说着就捂着脸撞开屋里面的其他人,拔腿就往外面跑。
“哎,你干什么去啊!”革委会的人见状连忙就喊道,想起苏明安刚刚说的同归于尽,顿时心口狂跳。
不会真做什么傻事儿去了吧。
他们连忙要去追,周延立马就喊了一声说:“请问你们是警察还是?”
就有人说:“我们是革委会的。”
周延张张嘴说:“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医者仁心,这俩孩子……”
“这俩孩子怎么了?”革委会的人赶紧问道。
苏明安这一趟自然请不来革委会的主任,来的都是下面的干事。
这些人自然做不到完全无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俩孩子也是韩俊生的小舅子和小姨子,稍稍表示一下关心,也能和未来的领导有话说不是。
再说苏明安一个女人,就算给她一把刀杀人,她也不见得能成功。
如是想着,这些人就都留了下来了。
周延见状,实在佩服苏明安的算计,但还是照着剧本先把这些人多留几分钟。
周延就说:“我刚刚给俩孩子检查了一下,这俩孩子身上都有常年被虐待的伤痕,除了你们刚刚看到的,身上其他地方也很多,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现在的样子,刚刚苏同志气的去举报的时候,我趁机问了问,俩孩子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吃树皮、叶子充饥,有时候饿狠了还吃观音土,他们不止表面有伤,内里也虚的很。”
饶是来的人自认为见识不少了,但一想到现在的年月还有孩子这样,也免不了有些同情,便问道:“问题大吗?”
周延就道:“这怎么说呢,要是有钱有票的话,买点好东西慢慢给孩子补补也能补回来,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革委会来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处。
周延心里大松一口气,总算要结束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道:“糟了,那边好像是苏同志的爷奶他们家,别不会真出事了吧。”
革委会的其他人也跟着反应过来,“走走走,快点过去看看。”
说回苏明安这边。
她放下狠话后就跑到了苏建卫家里。
第一件事就是把绑起来的几个货都松开,然后就拿麻绳当鞭子抽人。
顺便故意把屋里弄的乱七八糟的,然后大叫一声。
就是周延他们刚才听到的了。
等到周延和革委会的人过来,就看见苏明安拿着麻绳疯了一样乱甩,其他人到处乱躲。
接下来,自然是革委会出面把“已经疯了的”苏明安喊停,然后开始处理整件事情。
有人证有物证,顺便又在屋里面搜到不少违禁的东西,加上这些人还想着讨好还没有上任的领导,自然更是尽心尽力。
比昨天在赵家处理的更快。
一屋子七口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直接押去劳改。
等到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那边听到动静的四邻以及生产队干部才姗姗来迟。
就看见生产队的支书过来冲着革委会的几个人笑着问道:“几位同志怎么来了,是我们生产队出了什么事儿吗?”
革委会的人念及韩俊生,自然站在了苏明安这边,冷眼对着过来的几个干部道:“你说出什么事儿了,你们生产队里居然有人搞资本主义压迫,还行以前的地主老爷的那一套,还有人看这些玩意儿,你们还有脸问我们怎么了,你们说这是怎么了?”
那人直接把搜出来的那些违禁的报纸杂志丢到了过来的几个干部的面前。
支书他们连忙弯腰捡起来看了看,一脸惶恐地说:“这……这我们真不知道啊!”
“也行,他们私底下偷偷看你么可以不知道,那这家人压迫两个孩子当奴才,随意打骂苛待,那俩孩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也不知道!”
“这……”支书张张嘴,“我们这……这毕竟是家事,我们也不好管啊!”
“狗屁的家事!”革委会的那些人正义凛然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家里面搞臭老九那一套是家事了,怎么,你们生产队这样的家事很多是吗?”
“没有没有没有……”支书哪知道自己一句话竟然惹了这么多,连忙摆手说:“真没有,我们……我们也就以为他们大人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呢,哪……哪知道这样呢!”
革委会的人“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他们身在权力的中心,自然知道革委会目前的光景大大不如以前了,也没有继续上纲上线,算是放过了这件事。
支书他们以为革委会的人大发慈悲放了自己一码,更加不敢大出气了。
就见革委会的那些人又对着苏明安说:“这些坏分子我们一定会让他们接受最严厉的教育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最近一段时间好好给你弟弟妹妹养一养身体,很开就会好的。”
苏明安一脸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
革委会的人就说:“没事,为人民服务嘛!”
还说:“对了,嫂子你回头和韩主任说一声,办公室什么的我们都帮他安排好了,随时可以来报道。”
苏明安就说一定带到,然后再次感谢,继续和他们磨叽了几句,等到那个骑自行车的同志总算到了,他们才走。
目送着这些人离开,支书他们当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擦着脑门上的汗。
扭头见到苏明安,支书皱了皱眉说:“大安,你啥时候回来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苏明安淡淡瞥了支书他们一眼,依旧按照之前的剧本说了。
支书他们见状就立马皱眉了。
“你说你这孩子,什么事儿不能找生产队给你解决,非要跑到县城革委会去告状,你这是干啥,你有没有想过你告了状抓了你爷奶他们丢不丢人,你以后怎么办?”
苏明安道:“不丢人,该怎么办怎么办,总好比被这一家子把我们给害死强。”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爷奶那是在教训孩子,哪家孩子从小到大没挨过几次教训,你非要闹的全天下都知道,让我们整个生产队跟着丢人是不是?”支书指着苏明安骂道。
“还有那些什么狗屁的违禁的东西,你以为我相信他们会弄这些吗?你说是不是你捣的鬼?”
倒是一下子就猜中了,不过苏明安可不会承认的。
苏家这一大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就这样送他们去劳改还便宜他们了。
她其实更想把苏家那一大家子先留着,然后每天揍一顿,让这一家子给他们姐弟三个当牛做马一段时间后再把然送去劳改呢。
可这样一来太耗费精力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意外,还会打乱她接下来的部署,要不然苏明安绝对这么做了
至于这个支书,也姓苏,算是八竿子能打着的远房亲戚。
要说他们不知道苏家这些人压迫两个孩子,苏明安绝对不相信。
不过就是不愿意帮忙罢了。
当然了,他们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和意愿。
可若是在她出手后反倒过来找茬,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苏明安烦得要死,也懒得和这些人磨叽什么,就道:“革委会的人亲自搜出来的,盖棺定论的案子,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大可自己上去让他们重新按照你的想法审一遍,看看他们会不会听你的。”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那可是你爷奶,是你大伯大娘,你们可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有你这样害自己一家人的吗?”支书指着苏明安直发抖道:“你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
草!
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什么狗屁的一家人,之前他们被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些人说一家人呢!
大西山生产队那边的支书虽然也有些小心思,但比之这边的,完全就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了。
苏明安就说:“我有没有良心你管不着,二玉和三土被这一家子欺负的时候可没见你说什么血脉一家人的,你信不信我现在扭头就去革委会一趟说你不服他们,在背后骂他们。”
“你敢!”支书两眼瞪的都要凸出来了。
苏明安无所畏惧道:“你看我敢不敢。”
支书被苏明安气得要命,抬手就想教训苏明安,却听到边上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苏同志,刚刚革委会的那些同志说的什么韩主任,让你带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丈夫好像就姓韩啊,刚回来呢!”
周延冲着苏明安挤眉弄眼。
周延这人有时候看着蠢蠢的,但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了。
苏明安就说:“韩俊生转业到县里当革委会副主任了,不过他昨天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去上班,要不然我也不能跑到县城去告状啊,直接告诉韩俊生不就行了。”
周延“啧啧”两声说:“乖乖,革委会的副主任啊,这也太厉害了吧,那以后要是谁得罪你了,直接把他抓起来去劳改。”
苏明安没接话,但见到边上的支书支楞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支书道:“大安,你……你男人去革委会当副主任了?”
苏明安“昂”了一声,“对啊,以后举报就方便多了。”
支书:“……”
苏明安开始撵人,“都走吧,我家里还有事儿呢,对了周大夫,我弟弟的身体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演戏嘛,就算不专业也要演全套。
周延就说:“我等下再帮你弟弟看看,要是今天的烧能退下来,说不定就没事,你也要小心一点照顾着。”
苏明安就道:“知道了,我一定小心。”
把支书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赶出去,苏明安便和周延回了屋。
身后面叽叽喳喳闹成了一团。
震惊的内容大概就是苏明安弄了自己的爷奶有些不孝以及韩俊生现在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了,以后谁也不能得罪苏明安了。
这大概就是“人的名,树的影”了。
革委会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就算安静了下来也让人听之就色变。
吃瓜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苏明安才不管这些人怎么说呢,她就做好自己就行了。
刚进屋,苏明安就拍了拍苏明玉和苏明垚道:“好了,人都走了,你们可以起来了。”
苏明玉立马跳下来说:“大姐,革委会的人过来把爷奶他么都抓走了吗?”
苏明垚见状也想下来,苏明安按住他没让他动,而是说:“都抓走了,一个也没留下,全部都送去劳改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好耶!”苏明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然后冲进苏明安的怀里说:“姐,你回来的真好,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也真好!”
苏明安笑笑,“以前总想着他们是亲人,才一忍再忍的,直到结了婚后才发现有些时候不是你愿意忍就能过好日子的,既然这样,咱们干脆就不忍了,谁欺负我们就揍谁。”
苏明玉连连点头,“姐,我也要学你!”
苏明垚动了动身子,伸出一只手拽着苏明安的衣襟说:“姐,我也要学你,以后帮你揍人。”
“行。”苏明安笑笑,“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养好病,等你好了咱们就搬家,不住这儿了。”
“啊?”俩孩子顿时看向苏明安,惊讶道:“不住这儿了,那我们住哪儿啊?”
就连周延也跟着道:“这就是你早上说的自有安排,你准备带着你弟弟妹妹搬家啊?”
苏明安就道:“对,搬家,搬到你们大西山怎么样?”
“搬到大西山?”周延皱了一下眉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说实在的,你倒是没关系,反正你现在还没离婚,户口还在大西山那边,可是二玉和三土的户口还在这边呢,他们的户口怎么办?大西山那边也不一定愿意帮他们迁户口啊,毕竟多两个人就等于多两张嘴吃饭。”
俩孩子见苏明安和周延说话,就乖乖听着,此刻不免着急地盯着苏明安。
苏明安就说:“我回头就去找支书说这件事,应该能成。”
周延见苏明安没说具体要怎么办,只当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便不再开口戳她了,倒是想着回去和孟修齐商量一下,然后私底下帮帮忙。
周延就再次帮着苏明垚检查了一番,然后留下两片药说:“这是中午和晚上的药,你让三土先吃着,我明天再过来帮他看看情况。”
苏明安点头,“先口头谢谢你,回头有其他的。”
周延摆手,“这就不用了,反正你昨天也算帮了我和老孟好大一场忙,这不算什么。”
“对了。”想到了什么,周延又道:“三土夜里要是还发烧的话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这个情况反复是有可能的,吃了药也不能立马就好。”
苏明安自然知道这些,但还是表示记住了。
周延想着应该没什么别的了,就提着药箱要走。
苏明安让苏明玉他们就在屋里面别出来,自己送周延。
周延见四周没人,就说:“你早就知道了韩俊生转业到革委会了?”
苏明安摇头,“我也是去了才知道的,我昨天一共就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内容都还是离婚的事。”
“那你是怎么算到我一叫那些人,他们就会停下来不追你呢!?”周延问道。
苏明安:“……我让你帮我拦一下他们的意思是拦一下就行了,不需要你拦那么久,我只是要个解绳子的时间。”
周延:“……”
都是一起干过仗的交情了,苏明安也没有嘲笑周延,而是转移话题说:“你回去后帮我谢一下孟修齐,另外帮我问问上次约的时间他打算什么时候去。”
“什么上次约的时间?”周延大惊,“你们俩什么时候还背着我有了交情了,还约时间,你们约了什么?”
苏明安推了周延一把:“……回去问孟修齐。”
等到周延走后,苏明安关上门也隔绝了外面探头探脑的视线,回到家中。
相比较韩俊生家里面的寒酸,有陈老头把持的家里面还是剩下不少好东西的。
苏明安见到有麦乳精,就让苏明玉冲了两杯和苏明垚一起喝。
苏明安则在查看屋里面的粮食。
精米细面各有半袋子,估摸着都将近二十来斤的模样。
鸡蛋近乎有百十来个,看着就像是存起来要卖的,不过现在便宜了她了。
还有一块腊排骨,几条干鱼,一些虾米。
剩下的就是一些腌制的咸菜,储存的大白菜,还有红薯、玉米这些粗粮。
油盐酱醋当然也不会少。
苏明安粗略估计了一番,至少够他们姐弟好几个月的生活了。
苏明安把唯一的一块腊排骨拿出来看了看又闻了闻了,然后丢水里面泡着。
她又切了两根萝卜,洗了一颗大白菜。
晌午就吃萝卜闷腊排骨和油爆大白菜。
想了想,苏明安又抓了一把虾米出来洗干净,准备煮一个虾米蛋花汤。
苏明安在厨房忙的时候,苏明玉就端着装有麦乳精的碗颠颠过来了说:“姐,我帮你一块烧饭。”
苏明安往灶膛后面一指,“那你去烧火。”
苏明玉点头,举着碗说:“姐,你也喝一点。”
苏明安看了还剩下大半碗的麦乳精摇摇头,“我不喝,我等下想喝就自己冲,你赶紧喝了,一会儿凉了。”
“哦。”苏明玉努努嘴,见自家姐姐真的不愿意就又拿了回来,然后坐到了灶膛后面烧火。
苏明安还闷了大米饭。
俩孩子吃饭的时候龙吞虎咽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饭后,苏明安打发苏明玉去歇着,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苏明玉摇头说:“姐,你去隔壁把那儿的东西都搬回来,我在家帮你收拾。”
苏明安见苏明玉执意这样,便答应了。
苏明安多跑了几趟就把隔壁剩余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也就留下了光秃秃的床还有柜子因为家里面实在没地方放才没搬。
然后,苏明安又在隔壁的屋里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又找了些钱和票以及一些藏起来的吃的后,才算结束这一次的大清洗。
回到家,苏明安就和苏明玉一起收拾。
吃的放一起,钱票也全部都收起来,剩下的家具之类的,好的就留下来,坏的就丢到厨房当柴烧。
说起来,这么一翻下来,苏明安就发现这一大家子彼此藏的钱加起来有八百多,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当然了,这其中至少有两百块是原主当初结婚的时候那的聘礼,两百是原主爹妈牺牲的补贴。
可即便如此,他们能攒下四百来块钱也不少了。
对了,还有一块海鸥牌的手表。
之后,两姐妹还淘到了一些布料和新做好的衣裳。
甚至还有一双还没有完全做好的新鞋。
苏明玉拿着那件红褂子就往苏明安的身上比划,然后说:“姐,这个褂子肯定是给苏家宝的新媳妇做的,反正他现在都去劳改了,你穿吧。”
苏明安看着眼前的大红色猛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明安摆手,“我不穿,回头让人给改改,你穿。”
“我不要,我还小呢!”苏明玉说着就被苏明安抬手拍了一下,“让你穿你就穿,听话。”
苏明玉努努嘴,“姐,你也不能光想着我啊,你也想想你自己呢,你看你带回家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衣裳。”
苏明安说:“我有我的办法。”
余下还有就是那几个人的衣裳,实在太破的就被苏明安给丢了,愈下的苏明玉实在舍不得,非说洗干净后可以再用,苏明安只能随她。
被褥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都也是一样处理的。
等到两姐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又把该洗的洗干净,天也黑了。
苏明安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老腰,有些后悔怎么没让陈老太他们多留一天,好干一干这些活。
歇了一会儿后,苏明安就又去烧饭。
晚上的时候,苏明安格外注意了一下苏明垚。
那孩子果然又烧了起来,不过苏明安想着周延的话,倒也没有很担心。
第二天一早没多久,周延就来了。
他又给苏明垚检查了一番道:“今天比昨天看上去好多了,再吃点药,别吹风,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苏明安点头,正准备再次感谢就听见周延说:“我昨天回去问老孟了。”
苏明安抬眼,“所以呢?”
周延一脸无语道:“老孟是你一锄头打死了一头野猪,然后卖了两百多块钱,和他一起一人订了半扇猪肉,过两天就去拿?”
俩小孩:“半扇猪?”
苏明安点头,“是的。”
周延:“……”
“一锄头?”周延怎么也不相信。
苏明安抬抬手说:“你要试试吗?”
周延道:“怎么试?”
苏明安以后要和苏明玉以及苏明垚一起生活,力气大这一点藏不住。
另外周延现在也不算外人,苏明安就直接挡着三人的面把周延举起来了。
就和那天举那个陈海一模一样。
周延就:“……”
苏明玉&苏明垚也:“……”
“现在相信了吧?”苏明安把周延放了下来。
周延捏了自己一把,“嘶,还挺疼的。”
苏明安就说:“废话,要不然你再试试?”
周延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俩小孩则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姐……姐你……你……”
苏明安就说:“我从小力气就大,但是爸妈怕别人把我当怪物,所以就让我一直瞒着。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我想开了,力气大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以后有谁敢欺负我,我就这样把他丢出去。”
“要不然,我昨天也不能一个人揍苏家宝他们啊。”苏明安又特意举了一个例子。
果然,俩小孩一下子就放松了,“对,力气大能打架,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为什么我不和姐你一样呢!”
周延都无语了说:“你们家有你姐一个就够了,你们俩要是也这样,别人还活不活了。”
苏明玉和苏明垚冲着周延笑笑,没争辩。
周延叹了口气说:“我算是长见识了,啧啧,半扇猪啊,得有百十斤吧。”
周延这么一说,俩小孩的注意力立马又转到了吃的上面了。
苏明垚感慨了一句说:“百十斤啊,那得吃多久啊,奶他们一年也割不了几斤肉呢!”
苏明安就说:“等回头猪肉拿回来了,姐给你们烧狮子头吃。”
“狮子头?那是啥?”
苏明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周延就吸溜了一下口水说:“一种很好吃的肉丸子,至少有拳头这么大一个。”
俩小孩:“哇!”
周延去顾不及俩孩子了,而是盯着苏明安道:“你真会烧狮子头啊?”
苏明安点头。
周延又“咕嘟”一声,“那我到时候来蹭饭行不行,我有好几年没尝到了。”
苏明安点头,“行。”
周延就说:“我保证帮你的脸治好,还有你弟弟妹妹我也想办法帮你弄点好东西。”
苏明安也担心俩孩子身体亏空,也就没拒绝。
反正她总能补回来。
如是说定了,周延便要离开。
苏明安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过去一趟。”
“你有事啊?”周延说着想起来了道:“对了,老孟说他暂时不着急,看你的时间。”
苏明安点头,“我先去找一下支书确定一下搬家的事情,大概今天就能敲定,之后就有时间了。”
周延就说:“那我回头和老孟说一声。”
苏明安点头,然后又对着俩小孩说:“姐姐有事情要去一趟大西山,你们俩就乖乖在家别出门,要是有人敲门也别开,等我回来,知道吗?”
俩孩子乖乖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道:“姐,我们真能搬家吗?去了那儿有住的吗?”
苏明安就说:“现在暂时不搬,只是敲定一下,房子的事情我也会解决的,等到那边都弄好了,我们再搬过去,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哦。”
苏明安想了想又说:“我中午肯定回不来给你们烧饭了,你们要想吃什么就自己做,别舍不得,要是不会烧饭的话就吃零食,二玉知道麦乳精还有一些饼干放在哪儿。”
苏明玉点头,“姐,我会照顾好三土的。”
苏明垚也乖乖地说:“姐,我会好好养病的。”
苏明安就说:“你们乖。”
心中还忍不住感叹都是孩子,原主这俩弟弟妹妹可比韩大宝他们看起来顺眼多了。
尤其是苏明垚,也就十岁,和韩大宝也没差很多,可完全是两个模样。
这么一想,苏明安更觉得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苏明安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和周延一起走了。
-
见到苏明安过来的时候,大西山生产队的支书是懵的。
昨天苏明安弄的那一出他已经知道了,现在只要一想到苏明安两天搞了两个家庭,就觉得苏明安难搞,更怕见她。
最主要是怕苏明安又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他还有一点点小爽。
那就是他按下了赵米甜的事情,没有闹到革委会的面前,不像红寨山那边,一下子丢人就丢大发了。
如是想着,支书清了清嗓子,对着苏明安问道:“那个,俊生家的,你来有事儿啊?”
苏明安就说:“我和韩俊生快要离婚了,支书大爷你就别叫我俊生家的了,叫我名字或者苏同志或者大安都行。”
支书:“……”
张了张嘴,支书原本想着开口劝两句,但又念及苏明安搞事情的能力,便又咽了回去。
“那行吧。”支书说:“那你过来是像干什么?”
苏明安就道:“我想全家搬到大西山来落户。”
支书:“?”
支书揉了揉耳朵说:“俊……那个大安啊,你刚才说什么?搬家?落户?”
苏明安点头,见支书一副要急了的样子就说:“您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话落,苏明安掏出带过来的一张纸摊开在支书的面前,然后就听支书问道:“这又是啥?”
苏明安就说:“窑厂的结构图。”
“啥玩意?”支书更觉得自己幻听了,“啥图?”
苏明安叹气,“烧砖厂的结构图,有了这个图就可以建一个窑厂,我帮大西山建一个窑厂出来,你帮我解决我们姐弟的户口问题以及过来以后的住房问题。”
支书懵的更厉害了。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桌子上摆着的图纸说:“大安啊,你先等等,先让我缓缓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