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货……”木老爹低声咒骂几句,见她们面不改色,甚至作势要往县衙里走,他心里一慌不敢骂了“你们给多少银子,我想想。”
他本来就把女儿当作赔钱货,养大了换一笔聘礼是早就打好的主意,如今木蓝明显是要和他们翻脸,以后恐怕也难占便宜,只有把好处捏在手里才是真的,所以这次一定要好好敲-诈一笔。
“五十两,加上之前李家给的五十两一共一百两,多一分都没有,不然咱们就继续耗下去,看谁能耗得过谁。”木蓝哪会不知道他本性贪婪,所以一开始就把话说死了。
木老爹自然不同意:“一千两,否则免谈。”李家那么有钱,五十两打发谁呢?
木蓝冷笑一声牵起李橘白的手就往回走,一千两,怎么不去抢,他配吗?
木老爹不说话,他在赌,赌她们会讨价还价,然后他就看着人越走越远,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八百两,最少五百两,你这个不孝女给我站住。”木老爹怒吼一声,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忍不住先松了口。
木蓝转过身来,也不催促,就站在原地看着木老爹一步一挪地走过来。
“一口价四百五十两。”木老爹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木蓝继续沉默。
“四百两,不然老子死也不按手印。”木老爹咬牙切齿,这个贱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她亲爹。
木蓝耸耸肩:“我觉得我就值一百两,多一文钱都亏了。”
木老爹瞪大眼睛不说话,他这次绝不会再松口了。
木蓝见他如此,牵起李橘白的手扭头就走。
李橘白看着自己一而再被握住的手,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这个学生今天格外的不顾分寸。
木老爹吹着胡子,差点没把自己气晕过去,他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怒吼道:“三百五十两,不然你也别想安省。”
木蓝头也不回。
李橘白却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回来:“三百五十两,现在就去县衙写义绝书。”
“我不同意。”木蓝忙跟过来出言制止。
木老爹脸一黑,也不管她,直接看向李橘白道:“我同意,走,现在就去写。”
李橘白点头跟上,见木蓝还不走,她冷声道:“今天我可以出三百五十两,过了今天我一文钱都不会出,你好自为之。”
木老爹心里一慌,生怕今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忙道:“不用管她,我按手印,现在就按。”说完转身往县衙里走,生怕李橘白反悔似的。
李橘白也不再多言,跟着往里走。
木蓝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上,她扯了一下李橘白的衣袖,然后悄悄眨了眨眼,意思是这配合真不错。
李橘白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她的手,然后淡淡道:“我只带了三百五十两。”
木蓝:“…”
我以为我们是配合默契,结果是想多了!
义绝书写完,木老爹按完手印拿了银票跑了,木蓝和李橘白随后就领了婚书,然后回到李府派人去木家村迁户。
木蓝心底一松,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今后就不必因为原主的身份而受掣肘了,接下来的事就是一心读书,赶紧回京。
李父有心想说操办一下婚礼,见她们两个都没那意思,他顿时也歇了心思,只能等过了这一阵子再找机会了。
身为老父亲,他好想女儿风光大嫁,就算是招赘也要热热闹地操办一番啊,这事闹得真糟心。
回到县学,木蓝便将婚书交给李橘白:“夫子,两份婚书你一起保管吧,那个…上次我写的契书是不是可以作废了,或者重写一份也行,毕竟我们都领了婚书了。”
“不必,我对你并无过多要求。”李橘白摇了摇头,婚书也只不过是形式而已,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
木蓝一愣,顿觉心累,怎么就死活不把契书拿出来了呢。
“可我对夫子有要求,日后你若有了心上人要提前告知我,还有…还有至少要资助我进京,当然等我高中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木蓝想破脑袋只得再找借口。
李橘白微微颔首,便径直打开门,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木蓝看得眼睛一亮,终于肯拿出来了吗?
太好了,只要毁了这份契书,她就彻底和原主划开界限,再也不用担心露馅了。
然后她就见李橘白拿出一张白纸,然后执笔写了两行字,最后看过来问到:“还有呢?对我还有什么要求?”
木蓝“…”
那份契书是藏宝图还是免死金牌,怎么就死活都行不通呢?
木蓝呆了片刻又灵机一动:“没有了,夫子把这一份契书和我那一份放一起保管吧。”知道放在哪也行,找机会毁了就是。
李橘白蹙眉,三番几次听到契书,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说不清的疑惑。
木蓝见她目光探究地看过来,心里直打鼓,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适得其反引起她怀疑了?
李橘白眼底闪过思量,而后淡淡道:“那份契书已经被我烧了,自我约束要心甘情愿才有意义,仅靠一张纸是管不住人心的。”
“烧了?真的?”木蓝暗暗高兴,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怪不得不想拿出来,原来是已经毁了。
“你好像很高兴?”李橘白垂眸,藏起眼里的情绪。
木蓝立即否认:“怎么会,我只是想着刚好可以重写一份,再多做一些保证。”
李橘白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她微微弯唇,抬手把笔一递:“也好,现在就重写一份吧。”
木蓝接过笔,嘴巴张了张,看着面前的白纸犹豫道:“我的手还没好利索,不如留到日后再写?”
她自己擅长的是簪花小楷,原主的就不必提了,勉强算字迹清秀,那么以后该怎么办呢?
自己的笔迹倒是可以写,只是以后进京被熟悉的人认出来会不会有潜在风险,尤其是现在该怎么改变自己的笔迹才能显得没那么突兀呢?
李橘白看了眼她的手指,已经结了痂:“你不愿意便算了,那我这份也就不作数了。”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情绪。
木蓝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意思,不资助自己进京赶考了,难道是她看走了眼,这位看起来稳重守诺的李夫子竟是出尔反尔的人?
“夫子说笑了,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便重写一份。”话里的意思是你也不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做人要讲诚信啊。
李橘白不语,待木蓝写好之后,她把自己的那份递了过去:“如此才公平,不过你的字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木蓝心里拉响警报,而后从容不迫道:“许是手受伤了,力道不均才这样。”
她不会原主的笔迹,只能在下笔的时候稍稍用力,让笔锋显得重一些,和自己之前的笔迹相似却又不同。
之前那份契书已毁,就算李橘白察觉出不同也没有对比,只有跟原主之前的笔迹做比较,不过自己伤了手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李橘白点点头,没有再追究下去,待木蓝转过身后,她的视线轻轻落在了书架最上排的中间,那里有一本厚厚的册子,隐隐有纸张夹在里边,露出一点边角。
次日。
木蓝神清气爽地去学堂,总算不用担心字迹一事了。
而李橘白在她走后则去拜访了几位夫子,最后拿着一沓纸回到房间。
这是在其他几位夫子那里找到的木蓝之前的所有课业,她一张一张铺好,然后站起来走到书架旁,从那本厚厚的册子里抽出一张纸。
如果木蓝在这就会发现,这正是她费心想要毁、自己刚来时写下的那份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