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雪又下了两天两夜方才停歇,雪后的地面上到处反着光亮,阳光一照晃的有些眼晕。而村民们一听说孙捕快已将凶手缉拿归案,感激非常,趁着他们还在的功夫,当下送来了不少的山珍野味。
面对人们的簇拥,孙捕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事是重黎出力最大,他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可重黎只把他推了出去,说自己无意于此,让他莫要挂怀。
倒是朱雀,看了那些吃的后,兴致勃勃的把重黎推到了厨房里,趁帮着煮饭的小媳妇儿们都在,赶紧跟人家学两手,回去继续做来吃。可怜重黎莫名其妙的跟一群小媳妇儿挤在了厨房里,还被人嫌弃有些碍手碍脚,又把他撵了出来。
小周郎依旧尽心尽力的帮村民看诊,经常是忙的见不到人,钱华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命保下了也不用再着急离开,于是找了村长详谈起了山参的买卖,重黎也是顶着商人的身份前来,钱华这一折腾他也不得不跟着。至于孙捕快则是被林老头吵到头疼,因为他一直记挂着重黎所说要送他去地府一事,所以一有机会就问啥时候回去,吵的孙捕快将他绑了好几圈,关在柴房上了锁后,赶忙出去躲清静。
于是乎,大院里就剩下了朱雀和上官涟师徒二人。
上官涟虽说脾气酸了些,但教导徒弟绝对是尽职尽责,就算是前两天凶手未归人心惶惶之际也没有落下小鸢的功课,时不时传来的泠泠琴音,倒是为萧索的寒夜带来了一丝盎然的生气。
朱雀是打心底不喜欢上官涟这样的性子,不过活了这么久也不至于跟一个凡人计较这些,况且他的琴技确实不错,否则朱雀也不会特意提点一番,但这并不包括俩人一不小心见了面,还是对方不让路的情况下。
朱雀斜睨他一眼,“路这么宽你非得站我面前?”
上官涟脸色不善,“我有话问你。”
“千万别问,我不想听。”朱雀丢了个白眼就要往屋里走,然而上官涟已经喊出了口,“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啊?!”雪地上留下深深的一个脚印,朱雀以为是风太大自己听错了,结果上官涟继续说道:“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何故委屈自己屈于人下?!”
朱雀:“……”
这家伙是傻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委屈了?”
“那你为何要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朱雀顿时沉下了脸,“我与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他双眸微眯,身上散出的气息竟比漫天风雪都要寒冷,“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但上官涟好像铁了心一样,今儿非要与他说个明白。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有,却又自甘堕落!”
若说以前他只认为朱雀是个以美色侍人的娈宠,自那一日比试之后印象已经改变了不少,他自然能听出朱雀的琴技造诣在他之上,而且是自己永远都可望不可即的,他明白自己没有像朱雀那种过人的天分,所以才会更加的嫉妒。
见朱雀迟迟不回答,他以为自己是说中了,结果下一刻却见朱雀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笑意,“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也算是自甘堕落的话,那我宁愿万劫不复。”
上官涟一时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有试着喜欢过别人吗?我说过,脏的是你的心,如果连这个都理解不了,就真的不用再做琴师了,因为奏出来的曲子也是脏的,没有任何欣赏的价值。”
朱雀不想再与他多谈,从他身旁绕开,刚一开门却正好见到正站在门外的重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不知道刚才那番话他听了多少,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重黎没有回答,反而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随即便是轻轻一吻。也不去顾忌一旁惊骇非常的上官涟,直接将他带回了屋子。
“干嘛……有什么好抱的……”
朱雀微低着头,脸埋在他的肩窝处,耳根红红的。
重黎浅浅含住他的耳珠,喃喃道:“想听你再说一次。”
“有什么好说的……”这次他连脖子根都是通红一片,想要他当面亲口说出这些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本能的就想矢口否认,可不知为何,想到当年的那些事,这次不想再让重黎失望了。
“喜欢你……好爱你……”
朱雀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猛然收紧了手臂,一个炙热的吻落在眉心,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滚烫的撩人。重黎对他向来温柔,这般急切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挣扎无果,却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
真是混蛋啊……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奇怪的是自己却明显对其十分渴望,甚至想要久一点,再久一点。他牢牢攀住重黎的身子,努力的配合,完美契合住每一次的攻势,再加上那些炙热的吻,朱雀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一般,身子软的像一汪清泉,与君索取。
也许,偶尔这样放纵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二人渐渐沉沦,早已不知是何时辰,屋子里没有掌灯,人在黑暗中总是要更加敏感一些,哪怕早已停歇,可身上留下的感觉却好似已经刻印在了骨血中,稍一动作便又是一阵滚烫。
朱雀身子已经脱了力,手上却一直没闲着,指尖轻轻的在他小腹上画着圈。
“没喂够?”重黎的嗓音中明显带着一丝还未散尽的欲望,略显低沉与沙哑。
“嘁……”
重黎微微勾起嘴角,替他换了个姿势,然后也学他的样子,手上愈发不安分。果然没过多久,就又听到了那阵诱人的喘息。
“陵光君,这种时候总该说点什么吧。”
反正今天丢人就丢人了,何必委屈自己呢?想到此,朱雀强硬的吻了过去,唇齿交融间含混不清的说道:“想要……唔……还想要更多……”
结果要了更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人像散了架一样,不仅腰酸背痛腿上还直打颤。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
朱雀像是要吃人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把某人大卸八块。
重黎搬来一个小板凳,乖乖坐在床边给他喂冻梨,这种时候千万要绷住脸,甚至要做出一些沉痛加惋惜加心疼的表情,否则一旦笑出声,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干嘛不说话?!”
“正在反省中。”重黎继续沉痛,“一时贪欢,忘了顾忌你的身子,实在是……唉……”
“是吗?”朱雀突然伸手在他肚子上戳了一下,重黎未防,直接破了功,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陵光君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朱雀大怒,“你当老子第一天认识你啊!”
重黎见这条路走不通,于是转言道:“村民们为了庆祝凶手缉拿归案,特地杀了头猪。”
“猪怎么了,你没吃过啊?!”
“不是不是,先听我说完。”重黎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听闻这里的杀猪菜很有名,都是自家渍的菜养的猪,味道与别处不一样的,据说是本地一绝。”
果然一提到吃的,朱雀的思绪当即飘了过去,不过一想想现在的模样,又是一股气,“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现在又下不了地!”
“没关系啊。”重黎道,“我其实就想问问你饿不饿,饿的话现在就去给你拿吃的,回来喂你怎么样?”
这办法倒是不错,反正有人伺候,累的也不是自己,“快去快回。”
“好咧!”重黎简直是一路小跑飞奔到了厨房,除了杀猪菜以外还特意拿了两个玉米饼子让他没事磨磨牙。
朱雀趴在炕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间歇时突然想起事还没办完,“鬼差什么时候来啊,都好几天了,一个个是爬来的吗!”
“谁知道呢,估计也快了,六界之中,冥界是出了名的办事慢,晚上十天半个月都正常。”
朱雀:“……”
就这样居然还没被人吞并掉简直神奇。
然而这次鬼差并没有让他们太过失望,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这里,夜半时分,整个村子里静悄悄一片,重黎身披月光来到老林子附近,就见到七八个鬼差正在此等候。
鬼差们几乎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浓重的黑雾中,连面目都分辨不清,这让重黎愈发肯定林老头口中的怪物一定与他们有关,毕竟模样那么像。
他们一见重黎前来齐齐揖拜,“拜见祝融神,请恕我等身上阴气过重,擅自入村恐会影响村民,无法亲自前去拜见。”
“无妨。”重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挂怀此事,“现在谁来说说尺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曾听闻它被地府收归,为何现在会在此祸乱凡间。”
一提到这个,鬼差们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这确实是地府的失责,他们既然前来就不打算再逃避责任,“回禀祝融神,尺郭的确是归地府管辖,只不过半年前意外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