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蓐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勾小芒以前说过,要不耻下问的,不懂的就要问呀~”
“就说让你平时多看看书。”禺疆及时纠正,“不耻下问这个词怎么能用在这里呢,所谓不耻下问是指谦虚好学,不以……”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小呆禺我们打一架吧。”
“只知道以打架来解决问题的都是莽夫。”
“你直说你打不过我不就好了!”
“我打不过你又怎样,正所谓……”
“你们两个都闭嘴。”重黎现在不仅嘴疼脑袋也疼,“等这次回来我给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要打架还是要干嘛通通随你们,现在先把正事解决了。”
“哦……”蓐收闷闷的应了一声,“刚刚我和小呆禺清点完人数了,都没有问题,不过大白也要一起跟着,说是要和二嫂一起守门。”对于现在的状况,禺疆也大致了解了七七八八,“我总觉得不妥,不然还是拒绝算了,否则难保出现什么纰漏。”
白虎的身姿可谓是格外的挺拔,离得老远都能一眼看到,重黎向远处看去,却见白虎似乎也正在看着这边,想了想,回道:“我相信监兵君只是来知会我们一声,拒绝或是同意都不影响他的行动,再者说等我们进入大荒之后,他要是想来也没人能拦得住啊。”
话虽如此,但禺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重黎安慰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万全的准备,多加小心就是。”
大荒与昆仑相去甚远,众人分乘从天界送来的最快的云辇一路疾驰,十天之后到达了大荒的外围区域,也是先前守卫将士安营扎寨的所在地。
“没事吧?”
朱雀的脸色很差,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过话,重黎隐隐有些担忧,可转念一想,正所谓近乡情更怯,尤其是亲眼见到自己的故乡变得一片凋敝,任谁都会心生凄然。“没什么,赶路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说完他也不等重黎反应,独自进了早已备好的营帐。
时间不等人,他们一行只有一晚的休整时间,在这之前重黎又有许多的事情要继续交代处理,忙忙乱乱的直到夜半时分才得空回去休息。
帐子里只燃了个蜡烛,烛泪也没人清理,在烛台上凝成了一大片,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跳动,晃的人有些眼晕。重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兀自来到床边,发现朱雀也没有休息,和衣而卧,看着灰扑扑的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边空了好大的一个位置,重黎自觉的躺了过去,抬手将他揽在怀里,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找些别的话题,只是稍能感到他的不安时,就将手臂收的再紧一些,给他更多的温暖。
“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草场。”许久,朱雀轻声开口,“春天的时候会开出好多不知名的小花,白的黄的都有,我那时还觉得乱糟糟的碍眼,现在却想看也看不到了。”曾经生机勃勃的草场几乎变成了一处荒原,地面上寸草不生随处可见散乱的石砾,走着都觉得硌脚。然而这里还算是大荒的外围,不在法阵的包裹中,这里都变的如此荒凉,朱雀真的不敢想象,现在的大荒在那些凶兽的摧残之下,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别怕,还有我。”一向懂得分寸的重黎也不知如何安慰,想了半晌,才勉强说出一句。
朱雀微低着头埋在他的胸口,“嗯,所以一切小心,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不会让他们在传送法阵上动手脚的,你也……多加小心。”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是话到嘴边,除了让他小心之外,却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翌日辰时初刻,所有人按照规定分批而站,那个传送法阵本来只算是个通路,所以一次能传送的人不算太多,现在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便先派遣了个小队前去探路,得到回报无事的消息后,才一批批的进入大荒。
这些年为了做功德,重黎跑过了不少的地方,看到的听到的再加上亲身经历过的,很少会对一个地方产生莫名的情感,这次兴许是与朱雀有关,在他看到漫天的风沙、寸寸干裂的黄土、在风中呼啸而去的枯枝断木时,还是难免心生悲凉。
古籍中所载,大荒虽名为荒,但却是个富饶美丽的地方,在这里有许许多多的灵兽,也有许多部族划地而居、成立自己的国家,例如焦侥国,国民都是只有三尺高的小人,又如羽民国,那里的人身上都长着如鸟兽一般的羽毛。同时这里也有无数的名山大泽,在无数古籍中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如今传说已逝,大荒在时光中渐渐湮灭,在这座囚笼之中关押着数以万计的凶兽,重黎带着一行人御风向南而行,时不时的就能看见几只上古凶兽,似是许久没见过活人,又好似是把他们当成了可口的食物,那只凶兽狂躁的不断吼叫,一直跟在身后追赶不休。重黎见状正想着要不要把他引开,这时从一旁的石林中突然窜出另一只凶兽,如闪电般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刚刚那只凶兽的脖子,顿时血溅当场,染红了大片的土地,虽然还未断气,但它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一口的撕咬,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天际,听的人心底泛寒。
士兵们倒是还好,但那几个执明院的学生已经有些忍受不住,还有一个强捂住嘴巴,险些吐了出来。
“我们不会有事的对吧,那只凶兽只是看起来凶了一些,事实上也不是很厉害吧。”
“嗯,一定是的,况且我们这么多人,没理由打不过啊。”
几个学生小声的互相安慰,他们当中有一人参加过玉虚仙屿的测练,心里的阴影比旁人大了好几倍,一见凶兽本能的转身要跑,结果突然想起现在的情形,万千辛酸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他忐忑的望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凑到重黎身边,低声道:“重黎,我……额……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重黎或者祝融,随你喜欢。”
虽然知道依照重黎的性子,直接叫名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祝融这个名号实在是太过沉重,连九天仙君都不敢直接称呼,他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学生,就更没这个胆子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叫重黎比较妥当。
“重黎,咱们好歹同窗这么长时间,你就给我交代个实底,这次到底安不安全啊,我现在都被快吓出毛病了,还有啊,上次玉虚仙屿的事儿,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不然也不能让华衍一个人出去修法阵,你千万原谅我一次,我保证……”
“放心吧。”重黎实在是懒得听他这些没用的话,只好出言打断,“这些士兵都是禺疆亲自挑选的,绝对信得过,而且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东君当时从执明院召人的时候已经大致说过此事,不过现在听到他亲自保证还是让人又安心了几分,“哦哦,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他脚下缓了几步,重新退回了队伍中。
离瞀山的位置偏东,距离南面的法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那些凶兽经过常年的斗争厮杀,对猎物有种本能的敏感,重黎他们御风而行,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些会飞的凶兽,所以行进路线上最大程度的避开了它们有可能栖息的山体,至于地面上追逐的走兽,则对他们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威胁,只要避过就好。
不过这种安全也只是暂时性的,随着一点点的接近法阵,重黎敏锐的发现地面上凶兽的数量正逐渐减少,甚至好半晌都见不到一只,与刚刚经历过的那些场面一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重黎:“放慢速度,注意警戒。”
一名仙君上前询问,“祝融神,这是为何?现在难得不见凶兽的踪影,理当加紧赶路才是,为何反而要减慢速度?”
重黎:“除却一些善于流窜捕食的,绝大多数兽类都有自己的地盘,尤其是一些凶猛异常的,它们会划分自己的捕食领地,在这个领地之中,其它的兽类绝不会轻易踏进。与其余的种族相比,兽类的直觉与行动最为原始,强者生弱者死、趋利避害,在这一点上,它们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所以前面要么是荒凉到凶兽都不愿前来,要么就是他们一行已经进入了某只巨大凶兽的捕食领地。
士兵们得了命令,一边将执明院的学生分开保护,一边警戒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重黎向来是属于怕什么来什么的那种倒霉体质,大约半盏茶过后,他们一行终于来到了法阵附近,只见一只似虎非虎又生着巨大双翼的凶兽正在不远处徘徊,它敏锐的第一时间便嗅到了生人的气息,身子缓缓转向这边,让众人看清了它的样貌。
重黎:“……”
真是够刺激啊,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凶兽之一——穷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