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朱雀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下巴垫在桌上,看着眼前的菜肴,饿的肚子咕咕叫。
跑哪儿去了啊,盯个人需要这么久吗?
他想传话问一问,可又怕打扰到那边,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
这时,重黎推门而入,看着备好的饭菜,再看苦着一张脸的朱雀,顿时有些心疼,“饿坏了吧。”毕竟无论他劝说多少次,朱雀还是会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朱雀随手盛了碗汤递到他面前,“如何?到底有什么发现?”
重黎把刚才听到的事说与他听,“这船上不比外面,屋子上面还是屋子,没有屋顶的落脚之地,要想继续打探只能夜间偷听窗脚,难度着实有些大,所以我打算直接等到后日的宴饮,到时只要他一出手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是朱雀最担心的事,“如果真的与地府那边扯上了关系,恐怕此人手段不简单。”
“应该不会,那人确实是肉体凡胎一个,我只是想不通,他究竟怎么才将另一只生魂塞进自己身体里的,若换做旁人,早就变得疯癫痴傻了。”
朱雀也想不懂其中因由,他低头吃了一口饭,却见重黎将一碗鱼肉递了过来。
游船上的特色美食便是新鲜打捞的河鲜,只可惜好吃是好吃,就是鱼刺太多了,重黎见他还是很喜欢这鱼肉的,所以每次吃饭时都先帮他将鱼刺挑好,免得他伤到嘴巴。眼看着说话的工夫,自己已经吃了小半碗,重黎那边却一口都没动,朱雀又给他夹了两筷子到碗里,“我这边够吃了,你也吃吧。”
重黎温柔的看着他,“我家朱雀越来越知道心疼我了。”
“嘁……”朱雀又夹起一筷子青菜直接塞到他嘴里,“吃饭都闭不上嘴。”
重黎美滋滋的咽下青菜,伸手拿过一盘青虾开始剥虾壳。
朱雀:“看起来好像很贤惠的样子。”
重黎:“是不是特别感动?是不是特别想过来亲我一口?放心,我绝对不会拒绝的。”
“是吗?”朱雀特意吃了一口菜,蹭的嘴巴上油汪汪一片,之后慢慢靠近他,“你确定不要拒绝?”
重黎:“……”
这绝对是故意的,然而自己说出口的话还不能反悔,否则一定会被挂在外面做腊肉。
“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赏你一次倒也行。”说完便捧着他的脸,狠狠的亲了几口,把嘴上的油星全都蹭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左看右看,咯咯的笑了起来。
“唉,这倒也不错,尽我所能,博君一笑。”重黎宠溺的亲他一口,把剥好的虾肉喂到嘴里,这才去重新洗了脸。
二人闲适的休息一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不觉时间过得慢。那宴饮定在了酉时,地点选在花堂,大家来此之前都听闻今日有个神秘的表演,对此也是期待满满,所以当重黎带着朱雀来到花堂之时,里面简直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楼上的雅间早就为贵客预留,重黎只好在大堂里寻了个偏僻一点的位置,刚一落座,就感到周围有许多略显不善的眼光。
重黎脸色不太好,甚至有些隐隐的怒意,朱雀不明所以,看了一圈之后,小声问道:“怎么了?”
“有人生着一些龌龊心思,见不得光。”重黎让朱雀换了个位子,背对着那些人,免得让人看去。事已至此,朱雀也多少猜到了些,“很多吗?”
“一多半都在看。”
他们看见了朱雀的样貌,都以为是豢养的小倌,和自己怀里的一对比简直有如云泥,自然不甘心,虽然知道是别人家的,可又忍不住再多看两眼,毕竟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
朱雀伸指戳戳他的手背,“又吃醋了?”
“那你呢?”重黎反握住他的手,“你见到我被一群姑娘家盯着看的时候呢?什么感觉?”
恁吓人,差点把我生吞活剥了。
“这样啊……”朱雀眼中含笑的望着他,“可是现在又躲不开,你说怎么办。”
重黎微微一笑,随即褪下了自己的外袍,兜头将朱雀蒙了个严严实实,朱雀倒也配合,抬手拽住衣领遮住脸,只留下一双极美的眼眸在外面,眼中依旧是笑意不减。
“这样就行了?”
“还不够。”重黎说完微微探身,稍稍掀开一个缝隙,抚着朱雀的脸颊深情亲吻。
结果这方法还真是好用,身后一群人全都是一副闪瞎眼的状态,看了两眼便绝不再看,免得一会儿出现问题,毕竟场间也有许多相识但并不亲近的,在对方面前失态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在二人浓情蜜意之间,场间的台子上已上来一名管事,他一上台就意味着宴饮即将开始,下面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多谢各位公子前来捧场,还望今日不醉不归。”管事极其简短的开了场,场下倒也没人责难,毕竟大家也不是来看他的,所以随便他怎么说都行。于是乎,在一片还算热闹的氛围下,十几个薄纱蔽体的舞姬莲步轻移,飘飘然走上台子,和着鼓乐翩翩起舞。
此等场景才是大家心中所向,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吹嘘叫好声。
重黎自觉的低头喝茶,目不斜视,免得回去被做成腊肉,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十分悲惨。见他这模样,朱雀只觉好笑,“脑袋都快埋到茶碗里了。”
重黎无奈道:“没办法,家里内人管得严。”说完这句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
朱雀:“说这话就不觉得违心?”
重黎赶忙摇头,诚恳道:“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台上舞乐阵阵,台下欢声笑语不断,只可惜都是出自富贵人家,这舞姬再美舞姿再好,多看两眼也总觉千篇一律,未过多时,就有人借着酒劲儿打断了台上的表演。
“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奔着王员外口中的彩头而来,光是这些恐怕难以尽兴吧。”
管事的笑着赔礼,“公子莫急,我这就下去吩咐,烦请诸位公子稍等片刻。”
听他这么说,众人躁动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不少,趁着这段时间,继续怀抱美人谈天说地。
朱雀:“我算是看出来了,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妥妥的纨绔子弟。”
重黎:“所以我倒真要看看,那位周公子如何能令他们满意而归。”
过了一会儿,那名管家果然是带着周公子前来,“劳烦诸位公子久等,这位周公子便是我家员外请来的,为这宴饮添个彩头。”
一见是个大男人,众人顿时失了兴趣,“就他?!能做什么呀?看这柔柔弱弱的样子,总不会是新来的小倌吧,陪饮还是□□啊,我们这么多人,他受得过来吗。”
台下顿时一片唏嘘哄笑之声。
管事连忙解释,“公子可莫要乱说啊,周公子是远近闻名的肚仙,可不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
结果不解释还好,提到肚仙两个字,又是一片哄笑。
坊间有一种卖艺人,名叫肚仙,他们以腹部发声,将各种声音学的惟妙惟肖,甚至能以腹声说人言,一人分饰多角,是市井上常见的技艺,对于这些富家公子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哈哈哈,还肚仙,趁着没给王员外打脸之前,快下去换一个彩头吧,不然传出去这脸面就彻底找不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管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只是按吩咐做事,却没想到台下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略显为难的看向周公子,岂料后者一派从容镇静,还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公子从台上跳下,缓步来到嘲笑之人面前,以腹语道:“我的儿啊,娘亲好生想你。”
周围的人笑到肚子痛,本以为那个姓周的这么占人便宜,肯定要讨一顿打,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静观其变,谁知那人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
“你你你……”他颤着身子抬手指向周公子,“我娘亲死去多年,你怎么能学到她的声音……”
周公子显然没有解释此事的意思,他又转向另一个人,腹语怒斥道:“看看你这小兔崽子喝成什么样子,我吴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是我死去爷爷的声音……”
还未等他说完,周公子那边又斥道:“老子管不了你是不是!再抱着酒杯不撒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他此生最怕他爷爷,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但光听到声音都足以让他心惊胆战,当即扔下了手中的酒盏,瞬间变成一个孝子贤孙的模样。
“哪有这么邪门的事,不会是你们串通好蒙人的吧。”依旧有人提出质疑,但周公子一一应对,不多时便让他们彻底信服了此事。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重黎与朱雀冷眼旁观,并未参与其中,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二人的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朱雀:“看来这人果然本事不小。”
重黎:“是我低估了他。”
因为在他二人眼中,原本干干净净的花堂里,此刻已经聚满了上百只鬼魂。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翻最近的评论,总是想要把我暗搓搓的拽上车,然而作者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哼哼哼……其实明天就有车了……orz